马前卒 第1418节

接下来,无非就是让这些地方的人能吃得上饭罢了。

越穷的地方,他们的期望值就会越低,也更容易得到满足。

或者这件事情,对于楚地的融合也会有大帮助的,不妨让鹰巢将这件事情大力地宣扬一番。秦风拍了拍脸颊,做这件事情,虽然有些不要脸,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似乎不要脸并没有那么重要。齐国锐意改革,以这个庞然大物的雄厚的底子,只怕用不了几年,整个国家便会焕然一新。自己要是不用最快的速度将西地,楚地整合进大明帝国,形成合力,只怕异日两国交锋,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秦风可不会认为大明与齐国打过几仗都获得了胜利,就自大地认为齐人不过如此。那可是一个以一己之力,与秦楚越三国抗衡了百余年便且将这三国压制得死死的只能当小弟的狠角色。如今的曹云,可以说是历代齐王之中最为厉害的一个,早先自己将他单纯的当作一个军事统帅,可真是大错特错了。齐国大变局之中曹云展现出来的灵活的手腕,缜密的布局,狠辣的心思,让他思之便不寒而栗。

这是一个需要自己仰视的对手呢!未来与齐国的较量,容不得自己狠一点点的错。

洗完澡,换上一身新衣,神清气爽的秦风走出房门,虽然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但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的他,只觉得自己精力极是旺盛。门外,岳开山毕恭毕敬的肃立在门前,在他身后,还有好几个涔州郡的重要官员。

“你们都没事儿干吗?”秦风不由一楞,问道。

“陛下大展神迹,涔州如今风平浪静,救灾的各项事宜原本就是有方案的,现在只不过是按步就班地执行罢了。”岳开山垂首道。“臣等聚于此,是想再聆听圣音。”

秦风有些发呆。他没有想到,一场祈雨还有这样的附加效果,岳开山是一个能臣,他归附大明,或者说是一种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原本的他,对自己是尊敬的,这一点他能感受得到,但现在,他居然从岳开山的语气之中听出了畏惧。

敬畏二字,在岳开山的这短短的几句话中,表露无遗,再看看岳开山身后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那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似乎在仰望一位神邸。特别是那位出身敢死营的将军马磊,此刻眼中直接着闪现着狂信徒一般的光芒。秦风甚至相信自己此刻下令让他去死,他也会兴高彩烈地割掉自己的脑袋。

“好吧,既然都在这里,那便一起来议议事吧,一场雨,解决了目前的旱情和困局,但未来的涔州,的确还有很多的不确定性,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做。”秦风摆了摆手道。

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之下,到了郡府的议事厅,秦风扫了一眼堂上的众人,道:“早前岳郡守一直致力于修建一条通往雍郡方向的运河,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朝廷并没有批准,今天呢在这里我给大家一个肯定的答复,这条运河,的确是修。当然,在修之前,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岳郡守,你们需要有一个详细的预案能让政事堂诸公们心服口服。”

“陛下,臣一定会做到这一点的,臣已经有了很多的方案。”岳开山激动地道。

秦风摆摆手,阻止了岳开山准备长篇大论的企图。

“但运河的修成非一日之功,在我看来,起码要五年,涔州人才能真正享受到运河带来的红利,但在这五年之中,涔州时时刻刻还会面临着像今年这种天灾的危险,未雨绸谬啊,各位,下一次还会有这么好运气吗?我看不见得。”

“在做大事的同时,亦要从小事着手。”秦风看着众人,“做好抗灾防灾的准备,不要看天吃饭,至少,在老天爷不给面子的时候,我们准备的充足了,也能抵御更长的时间是不是?”

“陛下教训得是。”岳开山点头道:“臣到涔州近一年了,看到了涔州的问题,但的确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是臣侥幸了,臣愿领罪责。此事给了臣极大的教训,对于接下来要做的工作,臣也有了一些想法,只等各地难民归乡之后,便可以开始施实了。”

“比方说?”

“虽然这场雨解决了旱情,但打井的工作不能停,我们要打更多的深井,那怕平时不用,也要有备无患,臣还想请工部支援涔州一批水泥,臣想要在各地修建大量的储水窖井,有雨之时便可收集在哪里。”

秦风微微点头。

“大家畅所欲言,人人都来谈谈如何改变涔州的现状。”

1669:西行记 15

来时轻车简从,三人三骑悄无声息的便到了涔州,回去的时候,就万万行不通了。早前岳开山恨不得秦风走得越快越好,现在秦风提出要离开,他却是死活也不答应了,带着全郡一大票官员们跪在秦风面前,恳请秦风等护卫的军队抵达之后再启驾回返。

没奈何,秦风只能在涔州住了下来。

随后的几天,先是营州等地的驻军率先赶到,接下来涔州周边的驻军相继赶到,而此时,从鹰巢得知了秦风具体方位的烈火敢死营,也一路飞奔而至涔州,到了此时,秦风才终于得以踏上返回的路途。

作为郡守,岳开山自然是一路恭送皇帝到郡治边界,在那里,下一位郡守早就恭候着迎驾了。两人并辔而行,刚刚下过雨的涔州,天显得格外的蓝,空气显得格外的清甜,而更让两人开心的是,原本只能看到厚厚的灰尘的地面,如今已经冒出了一层绿绿的嫩芽,没有什么能比这个能让这两人感到开心了。

大地正在向他们展示着生命的顽强,哪怕经历了如此长时间的可怖的干旱天灾,但稍有甘露降下,生命便立时复苏。

涔州人是彪悍的,但却也是热情甚至是狂热的。大明皇帝祈雨成功,为涔州人带来了福音,回程之中,秦风马上便看到了他们的回报,每过一个城镇,每过一个村庄,百姓几乎是倾巢而出,立于道路两边,向着车驾遥遥而拜。

因为军队在道路的两侧设置了警戒线,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如果不这样的话,秦风甚至怀疑他们会冲上来将自己包围起来欢呼。

这个时候,秦风自然是表现出贤明君主爱民如子的风范,站在高头大马之上,向着周遭的百姓不断地挥手示意,每一次挥手,都会引来一阵阵更大的欢呼。

连续几天下来,秦风笑得脸都有些僵硬了,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一直保持着这样和熙的笑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亏得涔州现在人少得可怜,偌大的地盘之上,只剩下了二十余万人,要是他的全盛时期,秦风估计自己得笑到脸抽筋。

不过人虽然辛苦,但心里却是心花怒放的。经此一事,西地人心的稳固,整体融入大明的速度,步伐会加快很多。在这样一个的时代里,个人的魅力,特别是皇帝的个人魅力,是具有无可阻挡的吸引力的。

连秦风自己也不曾想到,一场旱灾这样在朝廷看来的大麻烦事,在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一件大好事,倒真是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了。

因祸得福,不外如是。

岳开山自然也很开心,以后他治理涔州的难度,将会直线下降,在大量地动用民力开挖运河修整道路兴修水利等大工程之中,他基本可以确定能做到一呼百应了。涔州可不像大明的本土,什么工程都以政府购买的方式来进行,涔州一是没有这个财力,二来,他也想节省下来钱来做其它一些事情。有了这件事打底子,以后他只需要掏出更少的钱,便能办更多的事情。

这可不是他岳开山对民苛刻,而是涔州实在太穷,哪怕朝廷会给予援助,相对于涔州要做的事情,仍然是杯水车薪,一分钱当成要瓣成好几瓣来花才行的。

好在的是,涔州人一直便生活在糠罐罐里,自己现在往糠罐罐里掺上几把米,就足以让涔州人欢喜的,以后情况好转,才逐渐往里面加入更多的米,直到把糠全部换成米,这样一来的话,等自己离开涔州的时候,一把万民伞肯定还是妥妥的能带回家的。

一路行心情是舒畅的,唯一让岳开山尴尬的是,涔州的道路条件太差了。刚刚的一场大雨让涔州的干旱一去不复返,但也让道路泥泞难行。再加上现在的队伍前有仪仗护卫,无数的人脚马蹄行过,等到秦风抵达的时候,基本上路就没法看了。

数次相劝秦风去坐跟随着的马车,都被秦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岳开山以为秦风是要抚慰一路之上的百姓,让百姓看到自己的身影,相信他在涔州的承诺并不是以讹传讹,孰不知秦风却是知道现在这样的道路情况,别说是岳开山的那辆马车,便是将自己留在虎牢的那辆马车搬过来自己坐在上面,一样是受罪。倒还不如骑在马上来得自在。

对于他这样的马上皇帝来说,骑马就是家常便饭,长途行路毫不以为是受罪。当然,自在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无论秦风还是岳开山,身上都沾满了点点泥浆,一身衣裳几乎都要变成土黄色的了。

大明的官员现在已经形成了一种共识,那就是要想富,先修路,每一任官员上任之后,在了解完最基本的状况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修路。

没有主干道的修主干道,主干道都修好了的那就修支线,连支线也修得差不多了,那就争取村村通,户户通,反正现在修路,似乎已经成了考核一位官员的必须科目之一。以至于像大明本土,交通网络已经相当的完善,而道路交通网络的完善,拉近了各地的距离,加强了百姓之间的交流,也让各地物资的流通,人员的往来成本大大降低,更进一步地促使了商业的繁荣,财富的增加。

但岳开山上任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事情呢,干旱天灾便不期而至,别说修路了,能让老百姓不闹事不造反,就足够让他焦头乱额了。

“陛下,道路的改善已经被列入了郡府的计划当中,将会先于运河开始,主干道将会沿着运河修建,到时候,水上有船,陆上有大道,这样的情况,将不会再出现了。”他难为情地瞅着自己和秦风身上的泥点子,道。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岳郡守,以涔州现在的状况,切忌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更不能驭民太甚,民力有穷尽啊!慢慢地来,我们不是许下了五年之期么?五年之后,我再来涔州,来看看你的运河,你的大道,还有你的涔州瓜和沙枣林,如何?”

岳开山激动地拱手道:“陛下,五年之后,您再来之时,臣向您保证,您会看到一个安居乐业的涔州,一个物产丰富,商业繁盛,交通完善的新涔州。涔州不会一直都是朝廷的负担,而会成为大明进行的有力的肢体之一。”

“这正是我所盼望的。”秦风大笑。

去的时候极快,但回来一路之上可就是慢悠悠的了。一路之上过郡经县,秦风都要接近慰问一番,西地的官员可不比大明本土的官员那样条件优渥,基本上都还是在乱泥潭中打滚,绝大部分地区纵然比岳开山面临的情况要好一些,但也是条件极其艰苦,秦风自然要给他们鼓劲打气,吹嘘一番美好的未来。

事实上,秦风决定修建运河,对这些沿途的州郡确实也有着极大的推进作用,现在各州郡都是干劲满满,不用秦风动员,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准备大干一番。

大明本土的官员虽然日子过得优渥,但相对的来说,他们要做出一番成绩来,可也就难得多了,像去年的考评,很多官员便只得了一个中的评价,大明考核官员,可是奉行无功便是过,做不出成绩,便休想拿到上的考评,连续三年拿不到上的考评,基本上升迁就要大成问题了。而西地呢,起点低,底子薄,要做出一番成绩来那就再容易不过了。像第一年的时候,很多人只不过是安抚了辖区内民众安份守己不闹事,年终考评的时候,轻轻松松就拿了一个上等,要是再在民生之上有所作为,一个上上就稳妥妥地写进了官员的档案之中,连续三年上上,不升官也会进爵。

等到秦风回到虎牢的时候,已经是金秋十月了,与荒芜的西部郡治比起来,这些地方简直就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了,田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农民们正在焚烧桔杆,处处都是浓郁的烟火气息。大家都在准备着下一轮的耕种,土地赋予人们生存的资料,但也是一个难伺候的主人,你误地一时,地误你一年。

秦风很享受这种烟火气息,因为这代表着他的帝国,又经历了一个丰收的年份,相比起往年,今年的帝国日子要显得艰难一些,旱灾,涝灾一一来袭,对楚国的用兵,抚恤,又让国库里空空如也,如今秋收一收,想来也该充盈一些了。

工部,商业署,天工署等一大票官员已经候在了虎牢,连雍郡的郡守钟镇也抵达了虎牢在等待着秦风的归来。秦风决定修建通往涔州的运河,涉及到的可是整个帝国的方方面面的各个部门,这是一项整体性的大工程,需要考虑的问题太多,而作为这条运河的源头的虎牢郡,自然成了众人集结的终点站,而雍郡作为西地的政治经济中心,自然也是无法绕过去的。

秦风还没有回来,大家已经聚在一起开了无数次的会议了。这样一项大工程,不仅仅是投入的问题,还涉及到里面巨大的利益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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