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芳眨巴了两下眼睛:“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曹铄顿时满头黑线。
曹恒做的那些事情,他先是说给丁瑶听了,随后又说给袁芳听了。
可丁瑶和袁芳的回应都很平淡,俩人甚至没理会那些羯族女人究竟是生是死。
“你就没有觉得他的做法有什么不妥?”曹铄又向袁芳问了一遍。
袁芳依然是一脸茫然的问道:“夫君认为他的什么做法不妥?要是夫君觉得恒儿哪里不对,可以告诉我,我会好好教导……”
“在你们看来,也许他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妥。”曹铄说道:“他把羯族女人当成货品在卖,那些女人以后的人生注定是极其悲惨。我以往也曾杀羯族人,可我却只是把俘获的女人送到各地民间,把她们嫁给当地民夫。羯人数量不是很多,用不了多少年,她们就会被彻底融合,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手段。”
“夫君太过在意这些。”袁芳回道:“她们不过是一些被俘获的女人,即便是恒儿用了这些手段,也没人能说他什么。不过夫君要是不喜欢,我回头告诉他,让他以后别再这样也就是了。”
“算了。”曹铄站了起来,对袁芳说道:“即使你和他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你也不明白他哪里错了,要你说和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袁芳也确实没有认为曹恒错在哪里。
羯族女人不过就是一些被俘获的异族女人。
她们的族人对中原人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说不准被俘获的中原人到了他们的部落,这些女人也曾残忍的对待过他们。
“夫君。”曹铄走到窗口,袁芳来到他的身后:“其实不是我不知道恒儿哪里错了。我只是不想管他,我想让他依着自己的判断去做事。就像当年的夫君一样,所有的事情除了自己判断,难道还能依靠其他人?”
回头看着袁芳,曹铄问道:“你认为他是怎样判断的这件事情?”
“我觉着他这么做,一定是认为没有那个羯人是无辜的。”袁芳说道:“羯人对中原人做过什么,夫君应该也很清楚。当年的夫君不是一样也想把他们给亡族灭种?”
“不是当年的我想把他们亡族灭种。”曹铄说道:“到如今我还是想把他们亡族灭种。我只是不太认同恒儿的做法罢了。”
“他这么做,或许是比夫君的手段更狠了一些。”袁芳说道:“可我却觉得,这并不是坏事,反倒还是好事。”
曹铄回头看着袁芳,向她问道:“你当真这么认为?”
袁芳点头:“我确实是这么认为。恒儿如今的年纪,和当年夫君领军的年岁相当。他或许没有夫君那样的魄力和胸怀。可夫君要是不让他尝试着自己去做抉择,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
被袁芳这么一问,曹铄愣了一下。
袁芳说的确实是没错。
曹恒已经长大成人,既然他对一些事情的做法已经有了选择,确实应该让他有机会自己去做抉择。
“刚才在母亲那里,我也提起了这件事情,母亲也是没有站在我这边。”曹铄淡然一笑,搂住了袁芳的腰,把他往身前一揽与她并肩站着:“本来到你这里,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和我一样的想法,至少也该说说恒儿,以后做事不要再任性妄为。可你说的那些话,反倒是让我觉着自己做的不太对。”
叹了一声,曹铄说道:“罢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再管他,先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好了。”
“其实有很多人说恒儿很像夫君。”袁芳对曹铄说道:“眉眼间有七八分像,性情更是像的如同夫君回到了年少。”
“如同我回到了年少?”曹铄微微一笑,向袁芳问道:“你真觉得这小子和我年少的时候想象?”
“不是我觉着,而是每个见过恒儿的人都这么觉着。”袁芳说道:“其实他的性情像夫君,也是和姐妹们有些关系。”
“怎么回事?”曹铄问道:“和夫人们又有了什么关系?”
“恒儿是夫君的长子,姐妹们也都认为他将来必定要继承夫君大业。”袁芳说道:“或许我这么说,会让夫君觉着心中不爽快……”
“没有什么不爽快。”曹铄说道:“你能这么说,我反倒觉着畅快,毕竟你敢当着我的面说出实话。不像有些人,明明很想要某一样东西,却偏偏嘴上不肯承认。那样的人我才会觉得十分讨厌。因为那种人不可能懂得感恩,他们总是摆出一副你的东西再好我也不稀罕的嘴脸,可实际上,内心里却是想的不行。我更希望将来把家业传给敢于公开和我说,他就是想要继承我的大业,继承以后会比我做到更好的儿子。”
扭头看向袁芳,曹铄微微一笑:“当然,还有他的母亲。”
“夫君的想法向来奇特,总是与人不同。”袁芳微微笑着,对曹铄说道:“刚才夫君和我说的那些,我一定会转达恒儿,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可以任由他的性子胡来,总得听一听别人的建议和看法。”
“你认为他身边没有狗头军师?”曹铄笑了一下说道:“曹子文和曹子建,还不知道在这件事里起到了多大作用。”
“夫君的意思是,子文和子建也参与了?”袁芳诧异的问道。
“那是当然。”曹铄说道:“以他俩的性情,遇见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错过?不信你看着,等到把那些羯族女人该卖了出去,他俩分的可不会少。”
袁芳错愕的看着曹铄,她还真没想到曹彰和曹植也会参与到这件事里。
“夫君刚才和我说那些,岂不是对子文和子建也都有了看法?”袁芳错愕的向曹铄问道。
“我能对他俩有什么看法?”曹铄笑着摇头:“身为叔父,他俩不过是尽心尽力在帮扶侄子罢了,再怎么不满,我也不会对他俩不满。”
曹铄说他不会对曹彰和曹植不满,袁芳这才松了口气:“夫君没有对两位叔叔不满就好。”
搂着袁芳站在窗口,曹铄指着窗外那轮明月,对袁芳说道:“我俩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一起看月亮了。”
袁芳微微一笑:“是啊,夫君这些年南征北战,确实是没有闲暇陪着我看月亮了。”
“等到以后我们去了长安,我就不打算再到处乱走了。”曹铄说道:“虽然天下异族很多,可我觉着还是把一些事情交给恒儿他们去办就好。”
袁芳回道:“夫君要是信得过他,那就让他去办好了。”
“他是我的儿子,要是连他都信不过,这个世上我还能信得过谁?”曹铄笑着对袁芳说道:“先前我和你说过的那件事,你也不要再提。恒儿在雁门关做了什么,我们也不用理会。反正他要对付的是异族而不是我们中原人,高了低了,即便是做错了什么,我也能找到理由给他遮掩过去。”
“夫君以后可得为恒儿费心了。”袁芳轻声回了。
“和我还说这些。”仰脸望着窗外的月亮,曹铄说道:“我是恒儿的父亲,也是你的夫君。如果我都不替他担待着,这个世上还有谁肯替他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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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恒决定把那些羯族女人交给杨阜货卖出去,他当天就找到了曹彰和槽子。
俩人听说他与杨阜合作,给羯族女人处置了,先都是愣了一下,随后曹植笑着摇头,对曹恒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我觉着你父亲肯定不会责怪。”
“父亲可没有这么做过。”曹恒当然会有担心,他对曹植说道:“我这次的做法,可是有些商贾气。也不知道父亲会不会饶过我通过此事赚取利益。”
“会有这种担心,那是你太不了解你家父亲。”曹植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对曹恒说道:“你知不知道,当年你父亲是连刘玄德的钱都曾赚到过。”
曹恒长大的时候,刘备已经去了益州。
由于一直有曹铄的压制,他始终难以壮大和发展,以至于成长在寿春的曹恒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头一回听到刘玄德,还是他听祖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