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天,将士们确实是有些辛苦。
得到军令,他们停了下来,就地扎起营帐。
曹恒的帐篷还没有搭建起来,他带着姜维等人来到一片空地上。
空地上有着好些块大石头,这些大石头彼此相距不远,至少有半截埋在土里,已经与地面浑然一体难以分割。
选择了一块大石坐下,曹恒招呼将军们:“都先坐下。”
将军们纷纷答应了,各自选了一块石头坐下。
“我们来到雁门关已经有些日子。”等到众人落座,曹恒说道:“诸位将军一路上也都是十分辛苦。我要告诉你们的,其实是辛苦刚刚开始,真正辛苦的还在后面。羯人的驻地我们已经多半摸清楚,可我不太相信杨恒的手下。就像早先我曾与伯约、伯言说过,雁门关内有着给羯人送消息的内奸。”
姜维和陆逊当然知道雁门关内有内奸的事情,俩人脸上的表情很是从容。
可其他将军们,却没有得到消息。
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凌统向曹恒问道:“长公子,雁门关内有内奸,我们捉到没有?”
“既然是内奸,隐藏的肯定很深。”曹恒问道:“想要把他们给揪出来,又怎么可能是容易的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都纷纷点头。
“会不会是羯人的探子?”文鸯还是不太相信内奸一说,羯人给中原人带来这么多困扰,难道还会有中原人给他们传递消息?
“羯人和我们中原人在相貌上有着很大的差异,他们的探子要是进了雁门关,难道不会被关内军民发现?”曹恒摇头:“有关我们的讯息传递到羯人那里,绝对不会是什么羯人的探子,必定是关内存在内奸,这件事我是十分确信,伯约、伯言也已经找到了内奸存在的证据。所以我才会在出关的时候严令杨阜不得派出他的斥候,从现在起,探查道路还得用我们自己的人。”
“已经找到内奸存在的证据,长公子也没打算把他们给擒住?”赵统向曹铄问道:“难道就任由他们在雁门关内逍遥?”
“伯约说一说。”曹恒示意姜维代替他说下去。
姜维对众人说道:“长公子说的确实是实行,我和伯言经过探查,也曾派人到疑似内奸的人家中查看。无论从什么迹象判断,内奸都是真实存在的。先前长公子曾与我们做过商议,先不把内奸擒住,只是派人盯着他们。利用他们给石邪弈于送去的消息调整作战部署。我们向外宣称是要击破羯人王庭,石邪弈于必定会把大批羯人调集到王庭附近,企图与我们决一死战。可我们偏偏不那么做,而是率领将士们走另一条路,沿途把羯人的部族一个个的铲掉。毕竟我们这次出关,是为了彻底的灭掉羯人,而不仅仅只是征服他们。明知羯人王帐有着重兵防御,我们要是还选择向那里发起进攻,就是在战略上的无能。”
“伯约说的没错。”曹恒点头,他对将军们说道:“请你们过来,我是有件事需要你们去办。”
将军们看着曹恒,没有一个人吭声。
他们都在等待着曹恒把话说下去。
“伯言,把你让人誊写的地图拿来。“曹恒向陆逊交代了一句。
陆逊伸手进怀,掏出了一沓纸张,起身来到曹恒面前,双手捧着递向了他。
接过陆逊递来的地图,曹恒抖动着对将军们说道:“这里是伯言找人誊抄的关外地图,羯人的每一个部族都在上面标注着。我们来到关外,这场仗没有三五个月不可能打得完,把你们请过来,我是要让你们每个人分派一对斥候,探查地图标注的羯人部族所在。如果对付的不是羯人,我们也没有必要这么做。可羯人毕竟是游牧民族,他们会依据水草是否丰美而决定往什么地方迁徙。地图上标注的这些羯人部族,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变化。你们派出斥候,要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确定羯人究竟在什么位置,别让大军到头来扑个空。”
“伯约,分派给将军们。”曹恒吩咐姜维。
姜维上前接过地图,一张一张分派给了将军们。
接过地图,将军看都把目光落在了地图上。
看到地图上标注的羯人部落,将军们一个个脸上流露出了错愕。
他们根本没想到,曹恒的手上居然有标注到如此细致的地图。
跟随曹铄的日子都比较短,他们一个个错愕的看向曹恒。
典满问道:“长公子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地图?要说先前的斥候出关,虽然能探查出羯人部族所在,可要他们画出如此精细的地图,只怕没这么容易。”
“地图当然不是他们画出来的。”曹恒说道:“他们探查出了羯人的所在,我让人在地图上标注了方位。这样看的更加直观。刚才我也说过,地图上标注的羯人部族是可能会变的。杨阜手下的斥候我信不过,只能请你们各自挑选亲信,让他们充当斥候去把羯人的位置全都给摸清楚。”
将军们明白了曹恒的意思,纷纷起身应道:“长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派出最得力的手下。”
看向将士们正在搭建营帐的地方,曹恒说道:“你们的营帐应该也要搭建起来了,各自先回去歇着,明天一早还要继续前行。”
每人得了一张地图,将军们应了,各自转身离去。
留在曹恒身边的只有姜维和陆逊俩人。
看向他们,曹恒微微一笑:“你俩怎么还不去歇着?”
“长公子还没有歇着,我俩怎么敢歇着?”姜维回道:“而且我觉得有些事情还需要和长公子商量一下。”
“伯约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只管说就是。”曹恒示意他说下去。
姜维说道:“我看过地图上标注的羯人部族所在,它们其实分散的很开,我们根本不可能沿着一条线推进,把他们一个个的铲掉。”
“我知道,其实我也琢磨过。”曹恒回道:“要是依照地图上标注的顺序逐个推进,必定会引起石邪弈于的怀疑。只怕我们还没有把他们的部族全都给灭掉,他就率领羯人杀了过来。”
“不知长公子有什么打算?”姜维追问了一句。
曹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他一句:“伯约认为我该有什么打算?”
姜维回道:“我认为长公子应该沿着地图上标注的路线一路往北。”
“怎么说。”曹恒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大军一路往北,然后朝着石邪弈于的王庭方向进发。”姜维说道:“如此一来,石邪弈于即便发现不妥,也一定会固守王庭。等到离他的王庭不是很远,长公子再带着我们掉转方向往南,把一些遗漏了的羯人部族给灭掉。如此一来,石邪弈于肯定是会看出我军的真实意图。等他率领羯人杀过来,长公子可以领着将士们在击破一处羯人部族以后,驻扎在那里,和石邪弈于展开决战。”
“要是依着伯约,决战应该会在我们彻底灭掉羯人各部族之前展开。”曹恒问道:“要是其他羯人趁着这个时候逃散,我们该怎么办?”
回头望了一眼在远处驻扎的猎人们,姜维回道:“长公子其实不用担心。即便我们没有足够的精力对付逃散的羯人,他们那些人也一定不会给羯人逃走的机会。”
“他们人数终究不是很多。”曹恒摇头:“伯约太倚重他们,终究是靠不住。”
“要是依靠他们打仗,当然是靠不住。可要是依靠他们灭掉羯人部落,我认为已经是绰绰有余。”姜维回道:“在那里驻扎着的人,虽然都是三五成群,根本不成建制。然而要是攻打羯人部族,我认为他们一定会是相互联络,在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才会发起进攻。也就是说,其实我们与石邪弈于决战之后,羯人的部族就可以交给他们,我们只要专注的考虑怎样把石邪弈于给灭掉,也就可以了。”
曹恒点了点头,看向陆逊问道:“伯言也是这么认为?”
“其实是我和伯约先前有过商议。”陆逊回道:“我俩都认为用这个法子,可以把羯人剿灭的更加干净。不过这里毕竟是关外,不仅地形复杂,放眼望去,周边也很辽阔。只要羯人想走,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而且我听说石邪弈于是驻扎在云中郡,那里距河套很近,只要他逃进河套一带,我们就将直面匈奴人。匈奴人会怎样对待我们,其实长公子和我俩都没有太多的把握。”
“匈奴人其实早就今非昔比,我要是他们的大单于,绝对不会为了羯人而得罪大魏。”曹恒说道:“可我毕竟不是他们的大单于,而且羯人一旦被灭掉,匈奴与大魏之间就再也没有第三股势力。双方一旦接壤,彼此攻打的可能就将无限扩大。为了在河套与大魏之间有处屏障,匈奴人很可能会选择帮助石邪弈于。”
“要是他们真的这样,长公子有什么打算?”姜维问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无非一个打字。”曹恒站了起来,对俩人说道:“我们已经来到关外,接下来的事情很多都不是被我们掌控着的。与其现在去考虑,还不如干脆不去想,只等发生了再琢磨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