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前面怎么回事。”卫泱吩咐一个仆从。
仆从飞快的跑了过去,片刻之后回到他面前:“前面墙上贴着告示,好像是望月楼张贴的。”
望月楼……
卫泱当即想到如今的望月楼总管事换成了卫玉。
他这位侄子才做了总管事,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干,张贴在墙上的告示应该是公示了一些要紧的信息。
带着仆从挤过人群,卫泱看到墙上果然贴着一张告示。
浏览着告示的内容,卫泱微微笑了一下。
告示是在宣称望月楼从今往后与凌云阁再无关系,望月楼的总管事也换成了卫玉。
看完告示,卫泱挤出人群,招呼了两名随从一声:“跟我去望月楼!”
卫泱来到望月楼的时候,卫玉才看完账本。
听说是五叔来了,卫玉亲自迎了出来。
见到卫玉,卫泱打量着他笑道:“做了望月楼的总管事,我还以为会和以前有什么不同,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五叔可不要取笑我了。”卫玉回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魏王看上,把望月楼交给了我,现在想想可还惶恐的很。”
“惶恐的怕是不止你一个。”卫泱回道:“我出门的时候,你父亲和你三叔去了凌云阁,应该是打听关于望月楼的事情去了。”
“主公下了命令,望月楼从此以后与凌云阁再没有任何瓜葛。”卫泱说道:“我刚才也让人安排好了,望月楼里凡是凌云阁安插的人手,一律都给打发出去,我这边养不起,也养不了。”
“望月楼存在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依附着凌云阁。”卫泱问道:“你就不觉得魏王要你接管这里,是有其他什么目的?”
“还能有什么目的。”卫玉回道:“主公是要我把望月楼经营起来,凌云阁一家独大的日子太久,要是不让他们感觉到紧迫,以后说不准会闹出什么故事。”
“魏王考虑的还真是周全。”卫泱说道:“到别院传达魏王意思的居然是大魏长公子,见到长公子的时候,你父亲和三叔可是很不从容。”
“五叔不说我也明白。”卫泱叹了一声说道:“父亲向来对我不是很待见,三叔等人也是不肯与我亲近。这么多年我在卫家,幸亏有五叔照应着……”
“你我叔至也说不上什么照应。”卫泱说道:“当初我照应你,如今不是也来求你照应着了。”
“叔父什么都不用说,我已经明白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卫玉说道:“主公虽然把望月楼交给了我,可望月楼并没有什么油水,恐怕我是帮不了五叔。”
“你帮不了我,可我却能帮得了你。”卫泱说道:“我们卫家向来和凌云阁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那些往来都是你父亲他们在打理,我以往只是在边上帮衬着一些。如今你做了望月楼的总管事,我倒是觉着机会来了。”
“不知五叔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卫玉说道:“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卫家最近有一批从外地购置过来的丝麻。”卫泱说道:“这些丝麻产自江东,送到中原很难被中原人认可。如今仓库里丝麻堆积了不少,不知你有没有办法,给这些丝麻处置掉?”
“处置丝麻?”卫玉摇头说道:“望月楼可没有钱把它们购置过来。要是我手里有钱,最先购置的应该是一些美人,还有给各地望月楼配备更好的厨子。”
“购置美人和配备厨子……”卫泱想了一下,对卫玉说道:“这些我可做不了主,要不等我回去问问你父亲?”
“问了也是没用。”卫玉摇头:“他巴不得我做不成,又怎么可能帮我?”
“这可难说。”卫泱说道:“只要你能帮着卫家把这批丝麻给处置了,其他的我都有办法。”
“丝麻如今并不紧俏。”卫玉想了一下:“尤其是生丝和苎麻,别人买回去还需要纺成纱线,想要把它们给处置了,可不是我说要办就能办成的。”
“你这么说,肯定是已经有了办法。”卫泱笑着说道:“别人不知道你,难道我还不清楚?”
“一年。”卫玉说道:“要是五叔肯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会把丝麻都给卖出去。不过五叔得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绝对也是办不到。”
“要我答应什么?”卫泱问道:“是不是丝麻先不要钱?”
“刚才我就说了,望月楼没有钱。”卫玉回道:“我们没有钱,五叔又要把东西送来,我也只能说是望月楼和卫家彼此帮忙。我留下这些丝麻,钱是肯定不会先给的。五叔给我划出一个价钱,等到我把它们卖了出去,当然会与卫家分了好处。”
“整整一年不把钱给结算了,可就相当于卫家有一大笔钱压在了望月楼。”卫泱想了一下说道:“要是压着这些钱的日子不是太长久,我倒还能做得了主张。可这些钱既然是一年以后才会给,我就没办法独自做主,还是要与你父亲和你三叔商量了才行。”
“五叔有办法把那些丝麻给卖出去?”卫玉向卫泱问了一句。
卫泱回道:“眼下还是没有办法,不知哪天能给丝麻全都卖了出去……”
“要是能卖出去,还不早就卖了?”卫玉笑着说道:“五叔所以来找我,无非是这些丝麻根本没办法货卖出去。我可以很明确的说,这些丝麻要是积压在你们手里,即便三年以后,还是留在仓库。丝麻与别的东西还不太一样,三年不用,难道还能和新的一样?我就怕到时候价钱折了七八成,还不一定有人会买。”
“做了望月楼的总管事,你嘴上倒是越发的不饶人了。”卫泱说道:“丝麻并不是卖不出去,只是要卖出去就得运送到别的地方……”
“五叔知不知道为什么丝麻不容易卖?”卫玉打断他,突然问了一句。
卫泱说道:“可能是如今天下间丝麻太多……”
“那倒不是。”卫玉回道:“丝麻并不是太多,主要的是主公在洛阳城外弄了一片农庄,据说栽种了一样名为棉花的作物。等到成熟,长成的棉花可以用来纺成纱线。我虽然没有见过,可也听说过,那东西产量要比苎麻高的多。而且用它纺出的纱线很是细腻,比生丝保暖,也比苎麻柔顺。这么好的东西,一旦上了集市,五叔认为丝麻还能卖出去多少?”
“你的意思我是明白。”卫泱回道:“你就是要说服我把丝麻卖给望月楼,而且还会一年之内分文不给。”
“卖给望月楼,总比留在卫家要好。”卫玉回道:“五叔要是不肯答应,那就留在仓库里好了。”
卫玉走到曹铄先前站过的窗口,望着外面的街景,不再理会卫泱。
“得了,那就把丝麻给你好了。”卫泱说道:“不过价钱我们要好好谈一谈。”
“价钱?”卫玉笑着说道:“当然是按照现有最低市价,五叔是来找我帮忙,我虽然是你的侄儿,可也是望月楼的总管事。自家人来谈生意,我本应回避。只因以往五叔对我照应不少,所以才亲自来谈。五叔总不会让我也跟着为难吧?”
“做了望月楼的总管事,你总不会连卫家都不认了。”卫泱说道:“虽然卫家以往对不住你,可那里毕竟是你的家……”
“我的家在望月楼。”卫玉回道:“从主公让我接管望月楼的那一刻起,我虽然是卫家的子孙,同时也是望月楼的总管事。作为望月楼的总管事,我又怎么可能做出对不住主公的事情?主公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当然不能为了卫家,而让望月楼吃亏。”
“现在不是望月楼吃亏,而是卫家在吃亏。”卫泱说道:“你是一个铜钱也没给,就把我们的丝麻给弄到了手。而且一年后结算,还是按照现有的时常最低价。你就不觉着这么做,有些对不住卫家?”
“我从没觉着对不住卫家。”卫玉回道:“卫家以往对我怎样,五叔应该看的明白。先前我还寻思着,要是卫家仍然对我不待见,连个来和我谈生意的人都没有,我就去联络张家。卫家怎么与凌云阁做生意,我不着也不想多问。倘若卫家与望月楼确实没有往来的可能,我就去联络张家。张家早年资助刘备举事,刘备被主公灭了以后,他们也是家道中落,一天不如一天。望月楼今天虽然还是不行,用不多久一定可以与凌云阁分庭抗礼。卫家与凌云阁之间的往来,只不过是凌云阁诸多往来者之一。而我要是联络了张家,一定会让张家全面负责与望月楼之间的经营。我想张家一定会对此很感兴趣,毕竟望月楼做的越大,他们的利益也就越大。”
“我觉着你还是不要太自信了。”卫泱叹了一声说道:“望月楼已经存在多年,到如今还是毫无起色,要知道,积弱太深,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逆转的。”
“五叔说的确实没错。”卫玉笑着回道:“当初望月楼一直没有起色,理由你不过两条。其中一条,是望月楼一直被凌云阁压制,想要翻身也没有机会。另一条则是我还没有来到这里。如今我已经宣布望月楼和凌云阁毫无瓜葛,而且也已坐镇这里。两条均已齐备,五叔难道还认为望月楼没有翻身的那天?”
卫玉不仅自信,而且话说的也是十分张狂,卫泱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愣了一愣,他对卫玉说道:“罢了,既然你有自信把望月楼做好,我当然希望能够成真。我来这里的意思其实也是想要与望月楼之间达成营生上的往来。只要望月楼肯与卫家合作,卫家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