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植的搀扶下,卞夫人走出房间,步履艰难的往正门外迎。
她和曹植还没走下回廊,丁瑶与曹铄已经来到。
见到丁瑶,卞夫人先是愣了一下没敢相认。
出现在她眼前的丁瑶,从眉眼还能辨别的出,可整个五官容貌,却像是十六岁的少女一样。
来到卞夫人面前,丁瑶脸上满是冰霜的打量着她:“听说你要死了,怎么突然又来了长安?难道不担心一路颠簸,真的要了你的性命?”
由曹植搀扶着面朝丁瑶跪了下去,卞夫人说道:“我来长安,就是为了见太后一面。”
“见我?”丁瑶冷哼了一声:“我好像和你并没有什么交情。要说交情,也都是你当年干过的那些龌蹉事。每每想到那些,我就恨的牙根痒痒,恨不能吃你的肉,寝你的皮!”
“当年都是我的过错,还请太后恕罪!”卞夫人跪了下去,向丁瑶行了个五体投地大礼:“卞氏在此给太后赔罪。”
“你做过的那些事情,难道只是一句赔罪就能完了?”丁瑶脸色铁青,对卞夫人说道:“你曾暗弄些巫蛊之术,谋害我的子脩。后来又想方设法,来害我的子熔。子脩福薄,在宛城死了。好在子熔命硬,没有被你害死。如今你来长安,究竟有什么诡计?”
“我已经到了如今的境地,哪还会有什么诡计?”跪伏在地上,卞夫人说道:“这里是廊前,很多仆从侍女看着,太后要是想在这里说话,我就这么跪着应答好了。”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面。”丁瑶冷冷的甩下一句,招呼曹铄从卞夫人身旁走了过去。
曹植把卞夫人搀扶了起来,与她一道跟在丁瑶和曹铄的身后。
卞夫人走的很慢,而丁瑶走的很快。
没几步,丁瑶就把卞夫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看见卞夫人走路都吃力的模样,丁瑶说道:“眼见将是要死的人,居然还到外面来迎接。你向来不把人伦礼数看在眼里,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懂了礼法?”
卞夫人慢慢的挪着步子,她每走一步都很艰难,被丁瑶奚落,她也没有任何辩解。
第2400章 他会顺杆子爬上来
来到后宅寝房,丁瑶最先走进去,曹铄紧跟在后面。
曹植扶着卞夫人跟在曹铄身后。
进了房间,卞夫人在曹植的搀扶下站着。
她浑身已经没了几两力气,站在那里都微微哆嗦着,让人担心随时可能会倒下去。
“你要见我,究竟有什么事?”打量着卞夫人,丁瑶一脸冰霜的说道:“倘若你是要求我原谅,还是不要开口。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即使你死百回千回,我也绝不谅解。”
“是我以往造孽太多,太后不肯原谅也在情理之。”卞夫人回道:“我也不敢请太后原谅,想见太后,也不过是辞别而已。”
“辞别?”丁瑶问道:“你活到现在,难不成就是为了见我一面?”
她冷笑了两声:“我怎么不知道你和我居然有这么深的感情?”
“请太后容我说个故事。”卞夫人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个故事说完,我也不求太后原谅,只是说完这些事情,我也就再没了心思。”
丁瑶脸色阴沉,她没有说话,当然也没有阻止卞夫人说下去。
见她没有反对,卞夫人说道:“太后也知道,当年的陛下是在我身边长大,起先我待他也是如同己出,后来丕儿出生了。当我有了自己的儿子以后,再看陛下怎么都觉着不太顺眼。尤其是想到他要是长大成人,论长幼排序,当年的子脩公子要是真的被害死,他就会成为丕儿最大的对。为了自己的儿子,我决定向陛下下,所以才有了后来下毒。”
“向在你身边长大的孩子下,你还算不算是个人?”丁瑶冷冰冰的说道:“皇帝也不是我亲生,而且他小时候还不是在我身边长大。到如今他尊我为太后,从来也没敢僭越了礼数。所谓生恩不如养恩,你养育了他,但凡他还算是个人,就要报答你的养育之恩。明明一切都会很好,偏偏你要做出一些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情……”
说到这里,丁瑶叹了一声,没再接着说下去。
为了自己生的儿子,她居然不惜在养育多年的曹铄身上做脚。
要不是曹铄命大,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教训的是。”卞夫人回道:“可我也想请太后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
“你知道曹丕为什么连足兄弟都能残害?”出于愤怒,丁瑶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她对卞夫人说道:“他真正的悲哀不是没有斗过皇帝,而是他有个像你这样的母亲。要是他身边没有你,又怎么可能走到后来的境地?”
说了这句,丁瑶站了起来,对卞夫人说道:“张仲景先生虽然给你看过,晚些时候我还是会让皇帝令华佗先生过来为你诊治。”
“太后!”卞夫人低着头回道:“将死之人,没有必要再令太后费心。”
“要是只看在你的脸面,我是绝对不会费心。”丁瑶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毕竟还在子、子建的母亲。如今见了我,也有悔过的诚意。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不可能原谅。让华佗先生来给你诊治,我就是要看着你活的长久。你活的越长久,愧疚积聚的就越多,也就越会感觉到痛苦不堪。只有你痛不欲生,下半生受尽折磨,才能赎回以往的过错!”
丢下这些话,丁瑶招呼了曹铄一声:“皇帝,我们走!”
曹铄答应了,跟着丁瑶离开。
卞夫人在曹植的搀扶下把丁瑶和曹铄送出门。
目送丁瑶离去的身影,她良久没有动弹一下。
“没想到太后居然会令华佗先生前来为母亲诊治。”曹植对卞夫人说道:“华佗先生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母亲的病……”
“太后说了,她让华佗先生来为我诊治,只不过是想看着我活活的受罪。”卞夫人说道:“我罪受的越多,她越觉着爽快,毕竟当年我做过那么多事,她对我早就是恨之入骨。”
“我也曾与太后接触过。”曹植说道:“太后嘴上厉害,心肠并没有那么坏。她说要请华佗为母亲诊治,应该是不想看着母亲病的越来越重。”
“和太后说了这就会话,我也感觉到倦怠了。”卞夫人对曹植说道:“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我想睡一会儿。”
扶着卞夫人进了房间,曹植对她说道:“母亲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侍女去找我。有些时候,侍女照应的还是让我不太放心。”
“你哥如今也不在长安。”卞夫人对曹植说道:“给他写封信,告诉他,就说我想他了。这么多年,我和他母子之间却未曾见过一面,无论如何都觉着有些遗憾。”
“哥应该是事务太多,耽搁了向母亲问安。”曹植说道:“我会给哥写信,请他回长安探望母亲。”
“你先去吧。”卞夫人摆了摆,曹植告退离去。
其实曹植来到长安,每天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离开卞夫人的房间,他到了书房,挥毫泼墨又做一一篇赋。
正捧着赋在自我陶醉的欣赏,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慌乱不堪的侍女出现在书房门外:“大王……不……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