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伟人掂着一瓶酒水道:“今天我这小师弟远道而来,大家可要替我这个东家好好招待他一番。嗯,这小子的酒量不错,你们可别怪我没提前声明。”
转身周伟人又对一旁的邓师嫂说道:“小超,你还是多准备些酒水的好,这可是我的经验,省得等会儿忙的手忙脚乱的。”
话语不多的聂-荣臻笑道:“竟然还有这事儿?那我们可要见识一下,再怎么说,我们这也有五六个人吧。”
看着有些不怀好意的周师兄,陈家驹笑意盈盈道:“师兄这是在罚我酒了,没问题,小弟我正走的口渴,让我好好的享受一下也是好的。”
陈家驹的臭屁让众人一阵错愕,不是吧,这小子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心中有数呢?
或许真是沾了陈家驹的光,李富春这些常常来周伟人家中蹭饭的人那是连呼今天的饭菜丰盛。周伟人也是颇感意外的问向爱妻:“小超啊,今天这饭菜可有点儿超标喽。”
一旁的陈家驹把嘴一撇道:“师兄,你也真是,这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再说,你难道不知道作为你的小师弟,我这般登门造访,难道会空手而来吗?不能够啊!”
周伟人这才恍然,一阵笑骂道:“你小子,真是……也好,你这样一个大财主,我们不吃你的,还吃谁的?”
这边两师兄弟还在打着花枪,那边的几人早已是开始大吃特吃起来。
周伟人见状,连忙加入进去,一边啃着一个猪蹄儿,一边吐词不清道:“这军校的伙食是没什么油水啊,家驹,我真是希望你就留在这广州城不走了,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对于这样一对儿情投意合的师兄弟,他们据是羡慕不已。
有了如此美酒佳肴,饭桌气氛顿时高涨,很快大家就举杯推盏起来,说着平日里的趣事,那种热烈亲近的氛围很是让人感染,院落外面的邻居不时探头张望,满是羡慕。
酒过三巡,众人借着酒意又开始了饭前的话题。
恽代英脸色通红的慷慨激昂道:“不得不说,现在国内的反对帝国-主义的热潮是此起彼伏,随着我们在上海广州乃至全国的不懈斗争,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总的来说,我们对于气焰嚣张的帝国-主义进行了沉重的打击。”
“嗯,随着工农运动的不断深化,大量的民众民智开化,国民对于国家的前途和未来也都有了理想和盼头,这种局面别说三五年前对我们来说是不可思议,恐怕就是一年前最乐观的人估计也是想象不到的。”沉稳内敛犹如周伟人一般秉性的陈延年细酌着小酒,静静道。
“嗯,去年沙基惨案发生时,那规模宏大的yx队伍就让我感慨颇多,我相信,只要国民的力量能够始终团结一致,再大的困难我们也能解决。”陈家驹有选择的附和着,他自然也能看得出来,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不可能那么立即就交浅言深起来。
“这其实就说明一个问题,想要把民众的意识给最大限度的给开发起来,那就要统一思想,统一组织,这样大家的力量往一起使,那解决起问题肯定是事半功倍!”周伟人似乎有心将话题引到他想了解的方向去,确切的说,是想了解这个一向眼光神准的陈家驹有什么想法。
斜睨着周伟人,陈家驹眼皮一跳,他当然看出来这个便宜师兄的意图,想了想后,他觉得既然你小子都主动招惹过来了,我还怕什么!
“听说,刚刚结束的gmd第二次全体大会中,你们左派的力量占据绝对优势,不知道此事属实么?”陈家驹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石破天惊道。
众人俱是一惊,反应不一。
恽代英沉声道:“陈先生所属不差,此次大会,我们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就是要继承和发扬中山先生的遗愿,加强联俄联共的力度,沿着既定目标大踏步的前进。”
其他几人都静默无语,他们自然是在思索陈家驹这个愣头青怎么说话如此直接,有没有什么其他动机。
周伟人当然明白陈家驹的为人,他说道:“家驹,你似乎对于我们的这种团结一致有什么异议?”
“呵呵,”陈家驹轻笑道:“师兄,别,你这样一说,好像我就是一个思想保守的右派人物似的。我的意思嘛,很简单,这盛极而衰的道理大家肯定都是知道的。我这个旁观者顶多只是站在另外的角度来看待一些问题罢了。”
“哦,”陈延年正襟危坐,凝神关注起来道:“陈先生这是话里有话了,还请不吝赐教!”
“不敢,”陈家驹拱手道:“我谈下我的一些简单观感吧,在我看来,这广州国民政府对外宣扬是gmd联合**执政,但实际上很多的基层民众恐怕只知道**,恐怕很多人连gmd是谁都不知道吧?”
“我在报纸上似乎看到这样一个报道,gmd二大上表决出来的管理机构中,gmd左派以及**占据了绝大部分位置。如此力量悬殊的对比,固然对于左派力量是欢欣鼓舞,但是我要说的是,右派的保守力量他们难道就会这样偃旗息鼓么?”陈家驹感到周伟人鼓励的目光,索性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恽代英眉头一皱道:“陈先生的话有些道理,但是我想说的是,这次的选举是我们通过合法公正的形式来作出的表决。就算那些有心拖我们革命群众后退的右派想反对,那他们也得有力量才是啊!”
“不错,年前,那些激进的gmd右派成员成立一个什么西山会议派,大肆的污蔑和攻击我们**和共产国际的所作所为。但那些毕竟是少数派,他们的行为已经被广大革命群众所不齿。没看到,不仅仅是现在国民政府的汪主席对他们也是大加斥责,现在的革命局面应该是一片大好才是啊!”陈延年自然觉得陈家驹这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第三二二章不可思议吗?
看着侃侃而谈的众人,陈家驹心中感慨,都是这个时代朝气蓬勃的弄潮儿啊,只是现在大多尚不是很成熟的他们,是想象不到政治上的东西不全部都是在阳光之下,阳光背后的黑暗有时候才是决定事物的方向。
“嗯,”陈家驹思索着,缓缓道:“大家都知道萨拉热窝事件吧?就是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那次著名的刺杀事件!”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陈家驹怎么突然又扯到什么萨拉热窝事件去了。
“当时的欧洲虽然陷入战争的阴影,但是客观的说,各方势力都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大家都还在进行着漫长而无聊的讨价还价。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在当时毫不起眼的一次刺杀行为,却最终引爆了一场世人震惊的大战,数百万人因此而丧命。如此结果在战后的现在来看,实在是一个笑话!”陈家驹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就连忙碌半天在一旁歇息的邓师嫂和蔡畅二人也坐在一旁聚精会神的倾听他的发言。
“为什么在大家都没有准备好战争的情况下,一个在当时可谓是非常不起眼的事情刺杀事件就能有如此大的连锁反应?以我之见,道理很简单,有人,或者是说,是有势力,想利用这样的机会,通过战争制造混乱,以此好火中取栗!在他们看来,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是最大的,其他的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陈家驹此言一出,满场哗然,众人俱是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声。
周伟人也是眉头一蹙,自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师弟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陈家驹饭前说出的那些话,周伟人就在嘀咕会会不会在自己的同志中间产生其他的想法,这现在的话就更加的让人感到突然和不可思议。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他说的有些道理。
或许是看到餐桌气氛有些凝重,周伟人打着圆场把这个话题给岔开。
陈家驹也是心中一松,这些都是执掌如今这广州城的ZG高层,希望他们能够警醒一些的好,自己也只能是言尽于此。
晚餐进行的时间不短,在座的好几人那可都是当代大知识分子,像恽代英这个曾经的上海大学的教授,那说起历史文学等等,简直就是侃侃而谈。
陈家驹这个土包子那只有认真聆听的份儿,哪里能插上嘴。
周伟人不愧是个八面玲珑的交际高手,现场的气氛始终在他的调理之下显得是那么的热烈浓厚,就连刚刚因为过火的话题引起的沉闷气氛也早已是不翼而飞。
夜已经深了,在依依惜别中,前来周伟人家中做客的同僚们是一一道别。
“家驹,走,咱们出去透透气去!”周伟人轻声跟陈家驹吩咐着,那种刚刚还是笑颜逐开的表情,已然是凝重许多。
跟邓师嫂打上招呼,陈家驹跟在周伟人的身后,漫步在广州城的夜景之中。
三月的广州气候已经有些炎热了,陈家驹喝了不少的酒,将西装外套脱下就这么的挽在胳膊上,衬衣的领口也解开,那种舒服惬意的模样当真是迷死了不少路上经过的青春美少女。
“啧啧,”周伟人显然注意到了,他禁不住的露出笑意打趣道:“家驹,你看看,和你走在一起,我可是感觉很亏啊!这满街的美女都只顾看你,我这个好歹也是风流倜傥的翩翩俊男居然无人理会了!”
“得了吧,我顶多只是在这些黄毛丫头眼里还算勉强入眼,师兄你可是个老少通杀的民国美男啊!”陈家驹想到,我这可不是胡说八道,这可是“历史上”大家公认的哦。
周伟人摇摇头叹息道:“就知道,跟你小子斗嘴,那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陈家驹微笑不语。
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这滚滚直流的珠江江畔,看着这美丽迷人的珠江夜景,他们俱是默默无语,仿佛沉醉在这微风吹拂下的美景中。
“家驹,你刚刚所言,给我的震动很大。不得不说,包括我在内太多对党内同志有些被眼前的大好局势给迷住双眼。”周伟人双眼凄迷,远眺着珠江上远远漂来的一艘货轮,隐隐传来的号子声,使得已经陷入沉睡的广州城凭添了些许的生机。
“师兄,你们黄埔中是不是有个叫阿钟的人?”陈家驹蓦地问道。
“阿钟?黄埔军校的人么?我想想……”周伟人陷入思考中。
“这个阿钟似乎有个大伯,也是在你们国民政府中,职位应该不低……”陈家驹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