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驹轻轻摆手道:“建业啊,不要这么客气,现在不是在公司里,咱们弟兄可不能这么见外!我现在还能记得小时候,每到有人欺负我的时候,都是你及时出面给我报仇的哦!”
徐建业放松许多,对于眼前这个让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的儿时玩伴,他的确是心中踌躇。这几年来虽然跟陈家驹这个兄弟见过几次面,但是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一个很好的叙旧时间。
本来徐建业还心中失落,以为这是双方身份的差异越来越大,还为此在自家老爷子面前发过牢骚,而被老爷子给痛骂一顿。
现在看来,自己的确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着满面春风的陈家驹,徐建业那是唏嘘不已。
“家驹说的是,咱们兄弟好久没有这么聚上一聚,走,去酒店!”徐建业精神一振,神采飞扬道:“今天咱们兄弟好好的喝上一顿,好好叙叙旧!”
陈家驹笑着点头道:“这才是嘛!建业,到了你的地头,你可要拿出你们上海分公司的诚意哦,如果没有让大家喝好,呵呵,那可说明你这个上海分公司的负责人水平还需要提高哦!”
徐建业既然能够从人才辈出的陈氏集团脱颖而出来担当这个上海分公司的经理,那说明他本身的能力就很是不一般,此时又放开了心中牵挂,那就更是放得开手脚。
“哈哈,好说,听说家驹你可是有着万杯不倒的雅号,今天就让我们上海分公司的弟兄们好好领教一番,走,现在就走!”徐建业那是豪情万丈的说道。
轻轻拍了这个儿时玩伴的肩膀,陈家驹笑道:“看来你们的士气很是高涨,这样就对了!走,让我们大家去领教领教上海分公司的弟兄们的热情去!”
陈家驹身后的卫队队员大家早就被两人这番插科打诨给逗的酒虫顿生,听的老板如此吩咐,那还不是立马照办。
不大工夫,所有的行李都已经安放到位,几辆小轿车在一阵尘土飞扬之中扬尘而去。只留下这码头附近那波涛阵阵的江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岸堤,想必它们这是为不能享受美酒美食而感到阵阵遗憾。
远东大酒店最顶层的豪华套间里,陈家驹一行人正围坐在那宽敞的客厅沙发之上。
旁边的琐事自有卫队成员和陈氏集团上海分公司的工作人员去处理安排,陈家驹带着安琪儿和徐建业等人在自己那套房里坐下闲聊,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吃饭的当口。
安琪儿这个大美女坐了一会儿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沐浴去了,对于她们这些爱美的美女来说,在游轮上的这一个多月简直能把人给逼疯。游轮上虽然也算条件不错,但是那种同这种陆地上的这种舒适条件还是远远不能相提并论。
陈家驹递给徐建业香烟,点上火,悠哉道:“好啊,还是这两脚踏上这实地的好,在大海上漂了这一个多月简直能让人的五脏六腑都给颠的错位!”
陈家驹的热情和气让徐建业找回了当初两人那种默契的发小情怀,大口的抽上两口轻轻吐出烟圈,微笑道:“听说家驹你现在一身功夫已经是出神入化,这些许的路途应该不算什么才是?”
陈家驹走到装满琳琅满目各式酒瓶的酒橱前,找了半天寻摸到一瓶红酒,惦着两个大酒杯,一屁股坐回到松软的沙发之上。
递给徐建业一杯红酒,陈家驹淡笑道:“哪里有他们传说的那么神,我就是功夫再好,也是人不是神呐!”
徐建业接过红酒杯,感慨道:“在公司里,哦,不,就是整个古晋城的人眼里,家驹你已经和神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
轻轻摇头,陈家驹淡淡道:“但是我并不希望大家都把我当神来看待,尤其是你们这些公司的老人,你们更是要心中有数,偌大的一个陈氏集团不是我陈家驹一个人就能把摊子给直起来的。”
“家驹,此话固然不错,但是正如你在社团里教诲的那样,我们振兴中华的事业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龙头!”徐建业两眼放光,紧握拳头道:“我们需要你这样一位带领大家前进的领袖,也必须要有你这样一个在常人眼中英明神武的领袖来做榜样才是!”
陈家驹微笑不语,这个问题他已经不止一次的遇到过,虽然他很是享受这种被人拥戴的情形,但是他也明白,有些事情还是要尽早的打预防针的好,否则长期的时间形成的惯性力量将来就很难纠正。
“建业,说说看,这段时间你们这边的情况。”陈家驹岔开话题道。
徐建业轻啜两口酒水,润了润嗓子道:“过去这段时间虽然受到时局的影响,销售势头有些下滑,但是总的来说,情况还算不错,超额完成了当初的销售计划。嗯,四大百货其实都有些供不应求的局面。”
陈家驹点头道:“针对咱们的限售计划,他们有什么反应没有?”
徐建业苦笑道:“哎,我算是体会到李总当初跟我交接时的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来这被人老盯着要求追加定量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我又没有李总同他们那般的老关系,同四大百货他们协调的时候,真是把我给累坏了。”
“这种情况,你这里还要持续两年,现在公司的销售重点还是放在欧美市场!我此次欧美之行就是为了扩大我们在这些地方的销售点,嗯,我已经决定,不论是莲花电风扇,还是牡丹香皂,以及东方服装厂的一些西装,最近两年都全力攻击欧美市场。”
陈家驹若有所思,似乎没有注意到徐建业投来的奇异目光,幽幽道:“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的欧美市场正是在最鼎盛的发展时刻,这个时候,我们每在那里卖上一件我们的产品,那可都是一沓沓的硬通货啊!”
第四三四章哎,混乱的局面!
徐建业作为一个销售公司的分公司经理,毕竟级别不够,不能了解集团公司全面的政策,不过他还是听出了陈家驹的口风。
徐建业在想,看来李总临走时的交待还是靠谱的,公司现在的主要市场不是在国内,自己这上海分公司现在更多的还是起着一个培育市场的作用。
看来自己应该好好整理一下以后的工作思路,可不能耽误了集团公司的大事!徐建业心中踌躇道。
陈家驹走到阳台之上,看着不远处往常这川流不息的繁华大道,如今却是零零落落,心中叹息,良久之后,才问道:“建业,这上海滩如今是风雨飘摇,四大百货都歇业了吧?”
徐建业一阵默然,他在上海的这几个月正是最混乱的几个月,虽说他的业绩是不错,甚至还超额完成,但是其实大多数都还是在去年下半年完成。
今年这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但是这长期的战乱,还是导致四大百货时不时的歇业,他本来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行禀告,看样子,老板这心里是明镜一般,这是什么都知道啊!
徐建业苦涩道:“不是我报喜报忧,只是最近这段日子的确有些艰难,我同四大百货的那些经理人都研究过了,这样的日子应该不会长久,相信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更何况,四大百货毕竟是身处租界,外面的乱局虽然对他们的销售造成影响,不过总的来说,还算是一切正常。
轻轻点头,又是一阵摇头,陈家驹默默无语。
他想的却是与自己这生意无关的东西,看来他们还是决裂了!如此一场暴风骤雨般的轰轰烈烈大革命就这样灰飞烟灭,只可惜了那些认为能够从此一统天下,走向国富民强的广大国民的殷殷期盼。
“砰砰砰”从远处传来的几声枪响打破了这傍晚时分的宁静,静静卧躺在客厅那厚厚地毯上休憩的小白,一个激灵,飞扑到陈家驹身旁。只看它那两个尖尖的耳朵竖得老高,抬得老高的小脑袋在左右打探个不停,就可以知道,此刻的它是多么的守卫自己的主人。
蹲下身子,轻轻爱抚着小白,稳定好它的情绪之后,陈家驹淡淡的问道:“这种局面很久了吧?”
心中赞叹自家兄弟兼老板的镇定,徐建业叹息道:“已经一个星期了,咱们在租界倒也算平静,外面听说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到处在抓人,到处也是枪声,同那时候相比,现在的枪声频率已经少了很多。”
猛地一抬头,徐建业还是问出了心中困惑多日的问题:“主任,记得你当初跟我们说过,南方的gmd是当前能够完成统一中国的唯一政党!可是现在这种局面的出现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还没有完成这个目标怎么就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同盟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说徐建业心中一阵愤懑,陈家驹苦笑道:“看来你是长期在外,没有接受到完整的时政课讨论的信息。”
大手一招,陈家驹招呼着徐建业坐回沙发之上,重新点上一根香烟,幽幽道:“答案很简单,这就是权力的诱惑!当然也可以说的通俗点,就是狡兔死走狗烹!在看到所谓的革命即将胜利的时刻,总是有些势力会蠢蠢欲动,急于分享那大大的蛋糕!你想啊,这少一个人,这蛋糕不就是可以多分一点嘛!”
徐尽欢得到同自己心中几乎一致的答案,浑身一阵颤抖,这就是那些口口声声在高喊着革命的侩子手干的好事!
“好了,现在国内的局势已经初定,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了!”陈家驹掐灭手中烟蒂沉声道:“对于这些革命党来说,既然要革命那就要有牺牲,既然大家都对于如何让我们的国家富强有不同理解,那就让历史来进行检验!”
客厅里沉寂下来,陈家驹是在想着他那师兄的艰难处境,徐建业则是在低头琢磨身为自家主任那蕴含深意的话语,只有又恢复到平静状态的小白在那里打着盹,一副逍遥的样子。
“国内局势已经是拨云见日,至少在未来十数年内,以上海为龙头的江南一带将会进入一段相对稳定的时期。对于我们来说,这就是我们努力壮大自己实力的天赐良机!”陈家驹清了清嗓子,对着徐建业说道。
徐建业脑子转的很快,他问道:“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些时局的影响,让主任你做出这两年要大力拓展海外市场的决定?”
暗赞徐建业一声,陈家驹点头道:“这是一部分原因,更主要的原因则是现在欧美正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巅峰时期,这个时刻不去同那些洋鬼子抢钱,非等到他们经济走下坡路才去,那不是大脑有病么!”
徐建业彻底明白过来,原来居然是这样,没想到家驹他们的眼光真是长远!
“那家驹你此番前来上海主要目的是……?”徐建业出声探询道。
“自然是给咱们的合作伙伴给打打气,这么一段时间来,他们也在这风雨飘摇的上海滩里担惊受怕。我这个合作伙伴当然要来慰问一番!”陈家驹笑道。
“当然,我也要看看能不能遇到些老朋友,看看能不能帮上他们什么忙没有?”陈家驹遥看远处已经开始出现的五彩霓虹路灯,轻眯双眼,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