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突然泛起了一串串的水泡,好似被煮开了一般,紧接着,一具又一具尸体浮出了水面。
李四维浑身一震,慌忙去看他们的脸,顿时如坠冰窟。
孙大力、富察莫尔根、伍天佑、阿克敦、方德山、吕奉先……
一具具的尸体漂满了水面,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却似一记记重锤敲在李四维的心上,让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噗……”
“团长醒了,团长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突然钻进了李四维的耳朵。
原来是一场梦啊!
李四维猛然睁开了眼睛,望着那熟悉的茅草屋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双眼中全是后怕之色,心口还在“砰砰”地跳着。
是梦就好,是梦就好……他们肯定不会有事的!
第三五九章团副来了
在雨花台上,李四维为救廖黑牛被炸成重伤,当时,情势万分危机,廖黑牛只能带着八十八师几十号兄弟护着李四维突围,一路上千难万险,就连宁柔和廖黑牛都以为李四维活不成了,可是,李四维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在平邑城,在台儿庄……李四维一次次负伤,但每次都用不了几日便能痊愈,好似他天生就有着超乎常人的自愈能力。
在麻城,李四维身染疟疾,却硬生生地挺了过来,好似他的顽强就连疟疾也无法打碎。
所以,团里的兄弟们都相信:李大炮不会死!
所以,每每在形势最危机的时刻,团里的兄弟都会毅然把生的机会留给李四维。
他们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李四维让他们吃饱了肚皮活得有个人样子了,更因为,李四维寄托着他们的希望!
团长是死不了的,让他活下去,让他替我们活到胜利到来的那一天。
于是乎,李四维屡遭艰险却又一次次地活了下来。
李四维自然明白兄弟们的苦心,所以,他活得很累,在朱家寨一役中他确实想过死了算逑。
可是,他不能死,因为他的命早已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必须活下去,带着对兄弟们的希望活下去,带着六十六团继续向前冲……直到胜利。
只有那样,他将来下去了,见到那些为他而死的兄弟时,才可以告诉他们:兄弟们,我们胜利了,六十六团胜利了,我用你们给的命一直在为夺取胜利出力呢!
所以,他不能选择截肢!
截肢之后做什么?
离开战场躲进山里苟延残喘吗?
不能截肢!
若果老子真的挺不过这一关,下去了也可以对兄弟们说:兄弟们,老子尽力了!
所以,李四维会说:“柔……儿,请你……相信……我!”
这话,宁柔懂,但她的内心依旧在挣扎。
腿锯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可是,李四维左腿上的伤口感染十分严重,组织已经部分坏死,如果不及时截肢重塑血液循环系统根本就活不成……这样的例子在战场上比比皆是!
宁柔想在李四维身上再次看到奇迹,可是,那风险……她承担不起啊!
伍若兰艰难地张了张嘴,最终却又默默地闭上了,这风险她同样承担不起。
众将脸上振奋的神色一闪而过,可最终却都讷讷无语。
“柔……儿,若……兰,”李四维的目光艰难地移动着,“兄……弟……们,曾经……我以为……苦难……会让人……万劫不复……可是后来……我明白了……苦难只是新的开始……”
说着,李四维喘了口气,“这两年……我经历了……很多事……可是,我……一直相信……只要我不放弃就……就没有任……任何事……能打倒我!”
说着,李四维惨白的脸上泛起两片红晕,那疲惫的眼眸也明亮了起来,好似此时屋外渐渐明亮起来的晨曦!
众人默默地望着李四维,脸上的哀戚之色渐渐淡去,一道道目光也坚定了起来。
“四维,”宁柔轻拂着李四维微微起伏的胸膛,脸上的神色渐渐坚定了起来,“不管你要咋做,我都听你的!”
“俺也听你的!”伍若兰连忙点头,俏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笑容,“俺永远都听你的……”
李四维望着两女,嘴角也悄然爬上了一丝笑意,“两……个傻……丫头……好傻……好傻……的丫头……”
“我得去病房了,”宁柔连忙撇过头去,若无其事地望向了伍若兰,“若兰,你去把昨晚上打的那个药拿来,再给他打一针……”
话音未落,宁柔便起身走了,步履匆匆。
爱他就依他吧!
伍若兰也连忙起身往门口跑去,只留下了一句“俺马上就回来……”
“三……羊……”
见两女离去,李四维又望向了郑三羊。
“哎……”
郑三羊答应一声,连忙上前两步走到床前,俯下了身子。
“团里咋……样了?”
李四维紧紧地望着郑三羊,眼神却慢慢地黯淡了下去。
“莫事,”郑三羊连忙笑着安慰,“兄弟们都在严阵以待,前两天小鬼子的飞机经常过来轰炸,从昨天早上起就没有再来过了,应该还不会打过来……”
“哦,”
李四维迎了一声,依旧紧紧地望着郑三羊,艰难地张了张嘴,“特……”
“应该突围了,”郑三羊自然知道李四维想问啥,连忙打断了他,“兄弟们昨天中午又在岸边找到了两个骑兵连的伤兵……他们说,黄连长听说阿克敦把你送过了河,当时就下令突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