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师在同古孤军奋战十二日之后,最终全身而退,虽然既没有达到光复仰光的目的,又丢失了控制毛奇公路的重镇,但其英勇表现可圈可点。
以致于日寇第五军司令官饭岛中将也不得不感叹:“当面的敌人是重庆军第二百师,其战斗意志始终旺盛,尤其是担任撤退掩护任务的部队,直至最后任固守阵地,拼死抵抗……虽说是敌人,也确实十分英勇!”
在军事意义上,同古之战的意义几乎为零,但在认识论意义上,同古之战意外地获得了一个高分,经此一战,远征军得到了国际社会的初步肯定。
三月二十九日夜,第二百师主力奉命撤退,主力镀过锡当河,从容地退到了耶达谢,连伤员都没有遗漏。
三月三十日,日寇攻入城中,却连第二百师负责撤退掩护的部队都没能追上,只得到了一座已化为废墟的空城。
四月一日,日寇第五军司令部决定“击溃当面之敌后,首先前出垒固(也称乐可)、央米丁、仁安羌之线”。
同日,日寇第三十三师团进至普罗美、卑谬一线,西线英军一触即溃,相继放弃普罗美、卑谬,退至阿兰谬地区。
此时,杂泽虽不是日寇第三十三师团主攻方向,但已然暴露于战斗一线。
入夜,东南前哨阵地上一片寂静,天上新月如钩,战壕里没有一丝灯火,夜色朦胧,鼾声此起彼伏。
医护排的药膏在两天之前就已经研制成功了,各部将士分到手中,往脸上、手上一抹,虽然看上去瘆人,却再也不用遭受蚊蝇肆虐之苦,倒也睡得踏实。
当然,明岗暗哨上的兄弟们却不敢懈怠,一个个刀枪在手,杀机阴森,再加上那一张张被抹得花花绿绿的脸,正似那一尊尊鬼兵。
两天前的黄昏,李四维带着刘天福把药膏送到了阵地上,教兄弟们抹上之后,黄化看到那一张张花花绿绿的脸,顿时脱口而出,“狗日的,一张张鬼脸”。
“鬼脸?”孙大力便笑呵呵地接了口,“从今往后,老子们就是鬼兵了!”
“鬼兵好,”
众兄弟纷纷附和,“鬼兵神出鬼没,还不打得小鬼子哇哇叫?”
看到那一张张笑脸,李四维却在一旁叹了口气,“可惜搞不到迷彩服!”
“迷彩服?”
众兄弟都是一愣,望向了李四维,“团长,迷彩服是个啥?”
自六十六团成立以来,众将士倒也换过几次装,还穿过小鬼子的军装,但那些军装无外乎就是灰色和黄色,哪里知道迷彩服是啥?
“呵呵,”李四维讪讪地笑了笑,“就像你们脸上那种颜色的衣服,有绿色,有棕色……看上去花花绿绿的一片!”
“那敢情好!”
众兄弟纷纷眼前一亮,“抹了这药膏,再穿上迷彩服,钻进林子里就真成了来无影去无踪的鬼兵了!”
其实,“鬼兵”只是兄弟们的玩笑话,不想却被小鬼子叫响了名头。
除了月光亮了一些之外,四月一日的今夜好似和昨夜没什么不一样。
“哗……哗……”
黎明时分,岭下的小河突然传来了一丝异响。
“呱……呱呱……”
与此同时,山坡上的密林里也响起了蛙鸣声。
“呱呱……呱呱呱……”
旋即,小河两岸蛙鸣声此起彼伏,将密林中的蛙声完全淹没。
“八嘎!”
刚刚摸到河中央的渡边准尉一声暗骂,连忙加了脚步,散落在四周的小鬼子纷纷跟进,迅速摸上岸来,躲进了岸边的芦苇丛中,再无声息。
“呱……呱……”
蛙声渐渐散去,小河两岸一片寂静,岭上仍无半点声息。
不多时,芦苇丛轻轻地摇曳起来,二十多号小鬼子端着三八大盖慢慢地向山坡上的密林摸去。
小河对岸也是浓密的芦苇丛,竹内少尉正带着竹内小队的主力潜伏其中,歪把子和速射炮已经对准了对岸的矮岭,随时准备火力支援。
布置好火力点,安排好增援小分队,竹内少尉举起了望远镜,紧紧地盯着渡边准尉一伙的行动。
朦胧的夜色中,渡边准尉一伙二十多人顺利地摸进了山坡上的密林里,没有遇到丝毫抵抗。
见状,一丝轻蔑的笑意爬上了竹内少尉的嘴角……支那人的军事素养的确不高!既然在杂泽设立了防御,为何却没有在这险要之处设置前哨阵地?
占领同古之后,日寇第五军司令部便开始准备进军平满纳,侦察机侦知杂泽有远征军活动,连忙派出了荒木步兵大队出击,准备故伎重演,自平满纳守军右翼迂回。
而竹内小队便是荒木步兵大队的渗透部队,准备在黎明前拿下杂泽守军的前哨阵地,为主力部队扫清障碍。
可是,看样子,杂泽守军的防御部署有些松懈啊!
竹内少尉心情不错,轻轻地站起身来,一副意气风发地样子,只等渡边准尉在对岸传来信号,便可挥师长驱直入了!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渡边准尉的队伍却连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这个渡边三郎!
竹内少尉的好心情顿时被一股怒气冲得烟消云散。
当然,竹内少尉并不认为渡边准尉一行已经遭遇不测了,因为,在他看来,没有哪支部队能悄无声息地吞掉由皇军两个小分队组成的侦查小队!
毕竟,能进侦查小队的官兵都不是软蛋!
“少尉,”坂口准尉轻轻地靠了过来,哑着嗓子轻轻地请示着,“渡边君他们……”
“八嘎!”
竹内少尉低声地咒骂了一句,一咬牙,“渡河!”
“嗨!”
坂口准尉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不多时,坂口准尉带着二十多人摸过了河,径直往山坡上摸去,惹得小河两岸蛙声一片,“呱呱呱……呱呱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