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正午时分,劳累了一个上午的猛虎军团将士,开始离开营垒,前往食堂吃午餐,当然也有少数轮班的士兵接他们的防卫事务。
一直非常平静的曼尼亚城,突然间响起雄壮的进军号角,金鼓齐鸣。
正南门、东南门、西南门、正东门、正西门,五道城门几乎同时打开,五架吊桥几乎同时放下,六万大军,经过一上午的休整,又提前吃过了午饭,将士们的士气和力气正处于颠峰状态,他们像道道洪流,扑向南边的猛虎军团营地。
臂上扎着黑纱的凯日兰,骑在一匹红色烈马上,带着一万精锐骑兵从南门冲出,直奔罗米中军营地。中的“奔雷刀”高高擎起,疾风掠过,发出轰轰的雷鸣声。
经历过无数大战的罗米,一看这形势就知道坏了。对方不仅看穿了自己的虚张声势,而且还早有准备,并选准了最佳的进攻时间。
“退守中军营地!快!”
不愧是猛虎军团中的精锐部队,尽管已相当疲惫,尽管是饥肠辘辘,但旗官和号在罗米下令时就开始了行动,军号狂鸣,战旗飞摇。
各路将士的行动也非常迅速,都在第一时间抄起兵器,跃上战马,奔往中军营地。
看上去,十里长的南部阵地,三万的战士,个个人都气急败坏,脚步匆匆,但你要是像纽卡尔和贝叶那样站在城头俯瞰,就会发现整支大军运作得极为流畅而有条不紊。
所有人都能迅速找出通往中军营地的最短线路;领路、行进和断后的战士,分工明确,配合得宜;各条路线绝不交叉,没有拥挤和堵塞的现象出现;旗帜和队伍虽然在以疯狂的速度运动,却绝不混乱;尽管攻击进行得非常突然,凯日兰带领的先锋万骑队选择的是最短的直线距离,以最快的速度冲刺,罗米的中军部队仍然在这么短的几分钟的时间里,在营地前方列成了一个整齐的三千人防御方阵!
“猛虎军团的素质,果然不同寻常啊!难怪他们能屡战屡胜。”贝叶感慨道。
“先生,那您看这场战争我们能赢吗?”贝叶的话叫纽卡尔又有些紧张。
“放心吧,殿下。战略上失败了,再强悍的军队也难逃失败的厄运。以多打少,出其不意,何况我军的战士体力士气都优于对方,我们的将领也不差,此战已经赢定。对方再厉害,能做的只是给我们造成损失的多寡而已,改变不了最终的战局。”
瘦小的贝叶,气闲神定,成竹在胸,与身边魁梧高大,却紧张得发抖的纽卡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几乎沸腾了的战场上,双方的交锋已经开始!
奔雷刀果然不愧为朗托曾佩带的神物,凯日兰运足力气劈下,竟然发出平地起炸雷般的鸣响,罗米中军营前的寨门立时被劈毁一半。
凯日兰提马一跃而入,身后的将士们紧跟着杀进。
罗米中军营地的防御方阵也毫不畏惧地扑了过来。
两方的精锐骑兵,如铁锤与铁坫,以最硬朗最强悍地方式撞到了一起,立时激起灿烂夺目的火花!
都是身经百战的冷血战士,曾经在刀尖上跳舞,在地狱边徘徊,在死神前放纵,知道在这样的战场形势下,活下去唯一希望就是消灭眼前的敌人。
战刀、利剑、刺枪、拳头和牙齿,所有能致敌死命的武器都派上了用场!
凯日兰就像一头发疯了野兽,中的奔雷刀不停地炸出串串夺人心魄的轰鸣,挡路的猛虎军团战士几乎无人是他的一合之将。
不过,坚忍的猛虎骑兵,仍然前赴后继地扑过来,用血肉之躯阻挡敌人前锋的进攻步伐,为战友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前方的勇士可以视死如归地战斗,战场的主将却必须抛却个人的逞能心理,观察整个战局的形势,并做出判断和决策。他的任何一道命令,都意味着无数生命的得失。
罗米完全冷静下来,双目闪般扫视整个战场的形势。
此时,从营垒各处涌回来的将士,已经开始迅速布好阵势,堪堪挡住了凯日兰前锋万骑队的疯狂冲击,这里的战局陷入了胶着。
尽管凯日兰疯狂无比,但个人的力量终归无法改变整个战场的局势。相反,由于两旁猛虎军团的将士还在源源不断地开过来,加入防守一方,使得中军营地的战局正向著有利于猛虎军团的方向发展。
不过,由于曼尼亚守军的各路人马,已经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现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逃跑;要么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打垮眼前这支敌军先锋并展开以少对多的反击。否则,等待猛虎军团这三万骑兵的,将是被围歼的命运!
“三纵断后,一纵、二纵马上撤退!”深谙小敌之坚,大敌之擒道理的罗米,终于下定决心,高声发出命令。
第八集第一章
曼尼亚先锋军第三纵队队长杰桑是一位年轻的老将官了。他从安修角斗士学院时起就跟随丹西南征北战,虽然没有取得过惊人的战果或展露出过人的军事指挥天分,但每次作战总是能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份内的任务。
无论条件与环境多么的凶险与困难,沉默少言的他都会毫无怨言地接受并坚决地贯彻执行。
罗米在自己统率的三支纵队里,最放心、老兵最多且战斗力最强的,就属以杰桑指挥的第三纵队。在如今这样困难的场合下,罗米也不得不把王牌主力调至最危险的断后位置,以便剩余的两个纵队能有更多的逃生会。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帅旗移动,撤军号吹起,罗米亲自率领第一、第二纵队飞速逃离曼尼亚城下战场,而杰桑的第三纵队则不得不承担起艰巨的阻敌任务。
败退是检验一支军队素质的最佳试金石,尽管没有指挥官愿意去接受这种无奈的检验。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精锐王牌部队,丹西用最精良的甲胄和武器装备起来,用高昂的军费供养起来的猛虎军团,即使失利也绝不会出现一泻千里,兵败如山倒的场景。
作战经验丰富的杰桑,深悉如今的战场局势,敌众我寡,敌气盛而我力竭,自己的任务不是退敌而是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掩护主力部队的撤退。
因而他采取的作战方法是收缩战线,既防止保持战斗接触,防止敌人绕过防线追击主力部队,又并不一味死守阵地,而是边打边退,在败退中保持整体阵形的稳固性。
由于罗米带的先锋军都是骑兵。骑兵利于长途驱驰、快速冲击,与步兵比起来,步步抗争、涉艰据险方面的防守能力就差了很多。
不过现在,面对如此形势,杰桑也只有接受这个以己方之短对敌方之长的格局,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扬长避短。
第三纵队在边阻击边撤离的过程中,按照杰桑的战斗布置逐步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宽大防御阵势。部分骑兵被迫下马,用骑枪结成步兵的长矛阵,马匹和辎重则用做阻隔和掩护。
另外一部分骑兵则在这个并不怎么牢靠、边打边退的长矛阵后边,以百骑中队为单位,形成数十个反冲锋小集团。
他们充分利用轻骑兵快速灵活,掉头容易的特点,反覆来回进行短距离反冲锋,减轻第一线承受的压力,从整体上保持防线不被突破。
曼尼亚城内的六万大军已经扑了上来,不过,猛虎军团负责断后的杰桑第三纵队,却像一块咬不动、嚼不烂、吞不下的大牛皮糖,虽然无法脱离进攻方的战斗,也在不停地后撤,但撤退的秩序井然,节奏控制得很好,而在他们的掩护下,罗米则带着第一、第二纵队两万主力越逃越远。
“想不到罗米竟然如此果断,说进就进,说退就退。想不到猛虎军团的骑兵,竟然如此坚韧。更想不到他们的骑兵指挥官也能充分利用战士的英勇,结成这样有创意的防御阵势。”城头观战的贝叶,连续以几个想不到再次发出感慨。
“先生,难道就这样便宜了罗米吗?”纽卡尔显然对战局不甚满意,仅仅将敌人击溃远远达不到自己的要求。想与丹西这样强横之人谈判,今天取得的战果越丰盛,在谈判桌上的筹码才越重。
“罗米只好便宜他了,但眼前这支万人纵队却必须吃下肚去。”贝叶冷笑着:“殿下,命令所有骑兵马上脱离战斗,由凯日兰将军集结起来,迅速做好再次冲击的准备。”
“脱离战斗?”纽卡尔不解地问。
“殿下,”贝叶只好耐心地跟不懂军事的纽卡尔解释:“骑兵是离合之兵,进退皆速,适冲锋而不耐久战,利攻而不利守。眼前这支敌军负责断后的指挥官,却充分利用骑兵的特点,布下非常富有弹性的牛皮糖式的阵势,并且边打边退,妄图把我们全军拖住,让罗米的主力顺利撤退,同时自己也伺在完成任务后准备逃窜。目前我军与敌人胶结缠绕在一起,是一场粘在一起的混战态势,这样打下去,既占不到什么便宜,又无法一口吃掉他们这支断后部队,或者摆脱他们去追击罗米主力。”
“那先生的办法是?”
“哼,对方这样就想难倒我们,恐怕是欺我闪北无人了,”贝叶冷笑一声:“殿下,面对一大块牛皮糖,我们该如何吃掉呢?咬是咬不动的,吞也是吞不下的,不过,我们却可以用锋利的刀将敌人这块牛皮糖切成各个小块,这样就能一口一口地把他们全部吃掉。”
贝叶的比喻,终于使纽卡尔明白过来了:“那好,就依先生所言,我们马上去准备一把最锋利的刀!”
虽然说第三纵队成功地布下了防御阵形,并将敌人拖进了混战的泥坑,但面临数倍敌军的进攻,仍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战士们只得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在撤退中保持队形的完整并不断对敌人进行反击。
而杰桑则一边观望着主帅罗米部队的撤退情况,一边打量着眼前的战场,心里则算计着逃窜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