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目力极佳,武功高强的威达,在雨雾下都有些难以分辨他们的招式了。
「轰!」
不知打了多久之後,又闻一声炸雷,两个身影终於分开。
「哈哈,告辞了!」卡拉曼喷出一道血箭,飞也似的逃离,声音越去越远:「白鹿庄园的武功虽妙,可你却徒得其表,不领其神,关键时刻还是露出了马脚┅┅」
伊森挺立不动,看似无异。不过他也未追赶,扫望四周一眼,然後转身回去。
威达心里清楚,伊森也绝对不会好受,若不是也受了内伤,或者刚才所中的毒没有消去,致使伊森不敢追赶的话,凭刚才伊森所展示的轻功,一定可以追上逃跑的卡拉曼并斩尽杀绝,消灭活口。
两大高都已经离开许久後,威达才敢小心翼翼地爬起身来,抹去额头上的马粪。此时,对这两个身怀绝顶武功的神秘人物的好奇心,已经战胜了包括脱身逃跑在内的一切。记起伊森上一次还约了自己在明天会面,威达楞愣神,一咬牙,也沿著原路往回赶去。
等他诳u^自己几天来栖息的场所——臭烘烘的马粪圈时,天都快亮了,幸好负责看守他的狱卒仍在酣睡不醒。
威达捂住鼻,蹑蹑脚地返回「住所」,运功蒸乾身上的雨水和汗水,再凝气静心,施展缩骨功,将脚套入镣铐中,再巧穿梭,自己缚上牛筋,令一切归於原样。
做完这一切之後,威达舒了口气,和衣躺在乾马粪堆上闭目休养。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威达从一心脱逃变成了心甘情愿地回来当战俘,在草原上溜了一圈又转回了牢房。虽然身心疲惫,他却毫无睡意,即使闭上了眼睛,刚才那诡异场景仍一幕接一幕地在眼前闪现。
马车在坑坑洼洼的道上滚动,受到颠簸的提奥慢慢地苏醒过来。几天前,他被一个女人擒获,还没看清她的容貌,刚转身时就被剑柄击昏,随後就遭反绑双,蒙上眼睛,用铁链紧紧地缚在了这辆马车上。
上了马车之後,就没有人再来理睬他,只有吃饭的时候,有一个胡狼人过来喂他几口羊奶和几片肉乾。这期间,提奥的眼睛一直被蒙著,看不到任何东西,不知道白天黑夜,只能凭耳朵去听。无论是擒获自己的那个女人,还是兵士,说的都是草原上的胡狼族语言。
看来不论是军队还是盗匪,都是一色的胡狼人。
另外,被毛毡蒙住眼睛的提奥也搞不清方向,不知道身在何处。他只知道,这群人在不停地赶路,赶著马车在荒野前进,每次醒来马车都是在野外颠簸著滚动。
幸好猛虎军团的特制马车结实,让这群人如此折腾,仍然完好无损,不然换了其他马车,早就给他们整散架了。
提奥又记起了自己靴底藏著的那把奎尔赠送的匕首——断魂。这夥人搜身的时候,尽管他们搜了靴,但没有想到提奥习惯於在自己的高筒靴的靴厚底里藏东西。提奥知道奎尔的这把匕首削铁如泥,他也一直努力想把它取出来,砍断镣铐逃跑。可是,他的双双脚都被紧紧地固定在马车的前後栏杆上,无论他怎麽扭动身躯,脚根本不可能碰到一块去。做了几次无用功後,提奥也放弃了这种努力,听天由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於停了下来。
提奥听到了嘈杂的说话声,想是这群人到了某个阶uX点。这一次,除了胡狼语外,提奥还听到了沃萨语。
正当提奥努力去听他们的对话,想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时候,几个胡狼人窜上马车,解开固定在马车栏杆上的铁镣铐,将他押了下来。
「喂,沃萨的鸡崽们,把这个蒂奇斯生番看好,打完仗我才有功夫审讯他!」
这个女人的声音,提奥记得,正是上次擒获自己的那个胡狼女人。
沃萨人以鹰为图腾,但草原另一大族胡狼人却轻蔑的将他们称为鸡崽。
「我看你们兔儿族也不怎麽样嘛,拿著这绣花针就去找猛虎军团的晦气?小姑娘,当心别让人逮住,让那群兵渣们破了瓜。」
一个沃萨男回应道。对以狼为尊的胡狼人,沃萨人也以兔来表达自己的轻视。
听到这里,提奥的心咯登一下。听这周围的人声嘈杂,估计人数相当多。他记起奎尔尚在荒原上赶路,倘若去这麽多人半路伏击,奎尔相当危险!
「闭上你的鸟嘴!你那张臭嘴要是再喷粪,我把你剁碎了喂狼!」
女人比男人还要凶:「等著瞧,看我怎麽用绣花针扎死猛虎军团!」
女人说完离开,提奥听到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随後,自己就被几个沃萨人架上一匹马,开始继续赶路。
「威达先生来了,请坐。」当威达被几个卫兵带进来後,伊森放下卷,语气仍然是那麽平淡安详,丝毫不见其他异样。
卫兵们不免奇怪,为什麽伊森这个脾气古怪、面有菜色的老谋士,每次面见武功高强的叛将俘虏,都坚持松开他们的一切绑缚,并且不允许旁人在边上保护。只有昨晚偷偷见识过老头厉害的威达心里透亮,想在伊森面前逃跑,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关爷庙里耍大刀。
这个伊森,显然已经达到了元神内敛,随心所欲的境界。无论怎麽看,他都是一个神情憔悴、清心寡欲的老生,举止和言语也与其身份极其相符。若不是昨晚亲眼所见,打死威达也不会相信他实际上是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高。
与这样厉害的老头交锋,威达相当谨慎。他略一点头,也不答话,坐到伊森对面的长榻上。
侍童端上大盆的羊肉、牛肉以及酸酸的奶酒,威达则毫不客气大吃大嚼起来。
「这几天委屈阁下了!」服侍的人离开後,伊森说道:「赤拉维将军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因为戈勃特大汗要求将您关入马粪圈内,否则我们就无法收容阁下。」
「谈这些作啥?」威达嘴里嚼肉,含糊著摆:「恶有恶报,他戈勃特终有一天要洛u驯I出代价的。咱们还是谈正事要紧。」
「将军好肚量。」本来是一句赞赏的话,经由伊森那淡如白开水的口气说出来,听上去却往往串了味,彷佛是在嘲笑威达的吃相一般。
幸好上次威达与伊森谈过话,知道他的这一脾气,倒也不以为忤。
威达又抓起一大块羊肉:「赤拉维将军呢?上次你不是说好了咱们一块儿商议的吗?」
对於眼前的伊森,威达的兴趣,要远比上次那个跟自己谈崩了的草原蛮赤拉维大得多。
为了这个神秘老头,他连能够脱身逃跑的会都放弃了。不过,威达看上去虽然还是那副吆五喝六的德行,内心里却充满了戒备,既然这次谈话预定的正主儿是赤拉维,他当然也必须先行相询,不能因此而露出破绽。
「哦,是这样的。因戈勃特大汗的军令,赤拉维将军有事外出,无法回来与您相见,还望阁下见谅。」
「这样啊!」威达不由停住:「该不是又去进犯我猛虎自治领了吧?」
「将军好本事,猜的一点没错。」
「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只有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对等条约,才具有真正的束缚力,所谓诚意,在这里边的作用微乎其微。威达将军,我想您应该明白这一点。」
「实力?我不知道赤拉维将军的实力究竟在哪里?他能控制整个汉诺大草原?还是能够调动强大的沃萨族军队?」威达放下里的羊胫骨,抬眼看了伊森那毫无表情的面容一眼:「我们上一次会谈达成的唯一共识,就是贵我双方将协力打倒戈勃特,由赤拉维将军取而代之。在完成这项任务之前,赤拉维将军仅仅是一个俯首听令的九羽将而已。」
「七羽将。」伊森平静地修正威达的话:「戈勃特大汗已将赤拉维将军连贬两级。」
「那贵方岂不是有更强的实力了?」威达嘲弄地耸耸肩,目光却在仔细地探究伊森的反应。
「威达将军,您说的没错,消灭戈勃特是贵我双方目前的首要任务和头等大事。」伊森平静地说道:「这件事主要由我方来负责,贵国只需要做适当的配合与协助就行了。不过呢,完成这项任务,就可以免除贵国的灭顶之灾,保证贵国能够安心对付中央走廊的各国联军,因而我们也需要附加一些其他的条件。」
「伊森先生,帮助赤拉维先生完成心愿,成为沃萨首领,我国自然是责无旁贷。不过这可是一项互利之举。」威达插嘴道:「难道还会有什麽其他条件不成?」
「有的。贵方除了须协助我们消灭戈勃特之外,还须一次付给我方两百万金币的酬金,其中事先预付一百万金币,事成之後再付馀款一百万。赤拉维先生出任沃萨首领後,贵国须割让固原堡以东、叠瓦渡口以北、死亡峡谷以南的土地给予沃萨。我方可以保证的是,永不与贵国为敌。」
「伊森,你是不是┅┅」威达忍不住想问伊森,他是不是因为昨晚打的那一架把脑都给打糊涂了,跟素以吝啬闻名的丹西提这种荒唐的条件。话到嘴边,威达才好不容易咽了下去,连连摇:「割地赔款,你完全把我们当成战败国一样对待。算了,伊森先生,我看您还是别谈了,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哦,很过分吗?我可觉得一点都不过分呢!」伊森淡然一笑:「金币虽然不少,但贵国府库充实,支付能力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这点钱换来北部边境的永久和平,划算得很哪!我们要求的领土,都是些毫无开发价值的荒地。我方之所以提出这项要求,在於丹西的野心实在太大,我方必须有一个广阔的缓冲带护卫自己的安全。我们可以保证,永远不在死亡峡谷以南派驻一兵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