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总是那么乐观,女人又天性喜欢幻想,说着说着,酒馆女诗仿佛亲眼看到了将来幸福富足的生活,为自己和卡文编织出极其美好的未来。她从种植的农作物,饲养的牲畜,一直到农庄房屋的设计,甚至是饭桌的式样、地毯的颜色、桌布的料,所有的细节都构想出来了。
卡文默默地坐在情人身边,听着珍妮用柔和的嗓音作出的栩栩如生、细致入微的描绘,也仿佛看到了年轻女诗想像中的一切。
一直流浪的雇工,直到此时方才有了家的感觉、有了对家的向往-一然而,甜蜜而幸福的梦,因为詹鲁人的入侵而破碎了。
今天傍晚当卡文揣着农场主给自己的工钱,兴冲冲地跑到酒铺时,却没有如往昔般看到珍妮窈窕的身影。当他在酒铺的后院看到了年轻女传那具惨遭深响的尸体时,他的头一下炸开了-一卡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农场的,他听不见酒铺老板的叫声,听不见灵石谷镇上人群的喧闹,他也看不见路,只是凭着直觉一路地狂奔。
他。山里只有一个念头-一找到那把挥舞了无数遍,用得极为趁的镰刀!这一次,他要收割的不再是麦,而是生命-一青藤庄园的会客厅里,庄园主庞克正设酒宴招待邻近的紫藤庄园庄园主金斯利、绿藤庄园庄园主勃尼开罗。
三个庄园主都是来自西大陆的班达拉人。别看他们现在是年过半百的和蔼慈善的地主,年轻时他们可都曾是在西大陆杀人越货的盗贼四小头目,是并肩战斗,生死与共的兄弟。
时光流逝,年岁不饶人,庞克三人攒了一些钱,也开始寻求安定的生活。三个好弟兄一合计,决定金盆洗,不再去惹江湖恩怨,而是做个富翁,度过舒适的后半辈。
因为过去的劣迹,家乡和西大陆是不能再待了。庞克、金斯利、勃尼开罗三人揣着积攒下来的金币,于第一次移民浪潮时迁入猛虎自治领中央郡定居,买地置业,娶妻生,安顿下来。
三个曾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仍保留着昔日的情谊,他们的庄园都连在一起,也经常互相拜访,谈谈往事,聊聊收成。
在中央郡这个以大陆各地移民为主体的地方,宛如一个新的世界。
没有人在乎,更没有去询问你的过去,无论什么人来到这里,都可以尝试从头开始新的人生。
这也是一块神奇的土地,只要你勤快肯干,就有发财致富的会,而像魔克他们这种有钱的投资者,就更受猛虎自治领政府的欢迎了。
三人过着富庶而安定的生活,也许是呼着对过去行为的赎罪感,他们乐善好施、虔诚信教,连自己的妻们都不知道,这三个如兄弟一样亲密的和蔼庄园主,是三个从民了的盗贼。
然而,人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他们可以根据形势的变化,随时适应不同角色的转变。和善的地主要是发现自己已经得到的一切即将失去,他们又随时可能重操旧业。
今天的酒宴,没有了往日的谈笑风生,显得颇为沉闷。
“妈的,塞尔人昨天又派人来催款,要我交两百金币的战争税。”
勃尼开罗是个大块头汉,此刻他一反过去的富足长者形象,变成凶巴巴的模样,硬着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这已经是两个月里的第九次征税了!他娘的,人头税、土地税、房屋税、骡马税,巧立名目,没完没了。这一回好,赤裸裸地变出来一个战争税了!”
“兄弟,你还算好的。”金斯利恨恨地说道“我昨天也接到了通知,除了两百金币外,还要送去十五头骡、十车小麦,而目必须在三天内上缴。说实在话,才两个月时间,老已经给塞尔人进贡了五干金币和数不清的粮十牲口,过去几十年提着脑袋在刀口蔬血积攒下来的那些积蓄,差不多要见底了!塞尔人再征一两回税,我这紫藤庄园就得破产!”
“我都已经破产了,用不了半年,绿藤庄园连雇工和仆人的工钱都没法支付了!”勃尼开罗也是越说越气“塞尔人怕是把我看成了一头肥猪,想吃肉就从老身上率一刀!”
“老大,你说句话吧!”看到庞克一直沉默不语,金斯利不由问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庞克是三人里最年长的,过去也一直是三人里拿主意的人。此时两个从良的盗贼骂骂咧咧,恢复昔日本色的时候,他独独一言不发,未免有些医跷。
“我昨天也收到了通知,三日内必须立交四百金币的战争税。”庞克将杯中的葡萄酒饮完,慢悠悠地开口道“猜猜看,我今天派管家给塞尔人送去了什么好东西?”
“哦,什么东西?”
“一箩筐鹅蛋。”
庞克说完,引起了爽朗的大笑。
这是西大陆盗贼们的老习惯,意思是让对方马上滚蛋。
笑完后,三人都默不作声,酒宴恢复了沉闷压抑的气氛。
“老大,你的意思是?”勃尼开罗的声音有些发颤。
确实,庞克此举虽然解气,但也意味着与塞尔人正式决裂,拒不纳税,这可是授人口实,有可能招致血洗青藤庄园的大事!“嗯!”庞克会点头,目光和神情恢复了昔日老盗贼的冷练。“接到征税通知后,昨天晚上,我几乎一夜未睡,想了很多很多。”
“说句老实话,咱们搬到中央郡这几年,是我一生中过得最开。出的时光。这里没有人翻你过去的旧帐、没有仇家骚扰你的生活,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丹西领主轻摇薄赋,十分之一的收成缴税,其余的九成都归自己,庄园挺赚钱,日也舒适轻松。”
“咱们地都老啦!塞尔人来了后,我也舍不得过去的安乐日,这么大年纪再重入江湖,跟小伙们一起去打拼。所以占领军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只求能有个太平日就满足了。”庞克摇摇头“不过,咱们还是算错了帐。塞尔人的贪欲是赔不饱的,你给的越多,他要的越多。还记得过去我们绑票后的做法吧?塞尔人现在就是这么对待咱们的。”
三个老盗贼怎么不知道绑票里的玄虚呢?盗贼团绑架了人质后,其敲诈勒索说的上是无所不用其极,不把被绑架者的家财榨个干干净净,让他倾家荡产,绝不罢休。就连被绑架的人票死了,他们地能从尸体上想办法榨出钱来。
过去的几个施害者,如今面临受害者的惨境,当然更明白今后自己的可怕命运。
“这些日,我也听到了一些什基和传闻。”庞克继续说道“累斯顿河对岸有个庄园主因为无法忍受这种无穷无尽的搜刮,拒不缴税,结果被詹鲁人洗劫庄园,果首示众!$我们不远处有个庄园主,塞尔人要什么,他就给什么,结果怎样呢?给敲诈得彻底破产,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被迫出去当叫化,乞讨为生!”
可怕的先例在前,想想自己的未来,几个人都有些不寒而栗!“两仕兄弟,你们怎么办,我不好干涉。”庞克的声音渐高“不过我是想通了,趁着自个这把老骨头还没有衰朽到走不动能,我豁出去了!”
“奶奶的!”勃尼开罗将杯中酒仰脖喝个底朝天“咱们弟兄大半辈豁出命攒下的钱,现在被塞尔逼着一笔一笔地吐出来,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打回原形,重新变成穷光蛋!大哥愿意干,也算上我一份!”
“于他9饲”金斯利也恢复了往日的干云豪气“塞尔人想把老
的血抽干,老先放他的血!“
“好兄弟!”庞克端着酒杯站起来。“干完这杯酒,咱们立马回去准备,今晚就正式举事!”
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对民脂民喜的无耻搜刮,加上掳掠、洗劫。
屠戮、奸淫等种种暴行,中央郡各阶层的老百姓,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贫富贵贱,都已经是忍无可忍。
痛苦呻吟的村落、市镇里,无数普通民众,自火海中、从血雨下,挺身而出,拿起武器,奋起反抗!苦难深重的中央郡,再度淹没在暴力的海洋中,累斯顿河的东西两岸,开始掀起波澜壮阔的抵抗入侵怒潮!
第十五集第六章
自由军团领导的反侵略斗争似乎已经习惯了一种特殊的旋律。
他们如流水一样无孔不入,也一直在不停地努力战斗,不断在敌人的后方捣乱。不过,只要主战场开打,那里就能掀起惊涛骇浪。
当主力大军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时候,当主战场奏响激昂悲壮的交响曲的时候,自然无人会注意到自由军团搅出的一串串噪音。
可一自主战场上的正规军大部队干完了架,回营修整备战的时候,自由军团则又开始冒出头来,侵入人们的视线、闯进人们的耳膜,搅乱走廊联军的好梦,顽强地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存在。
民变在各处激起,自由军团上百支各小分队的骚扰,成干上万普通民众的自发抗争,各种民兵组织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一尽管联军驻扎各地的军官按照曲解事实、报喜不报忧的老传统尽力遮掩,但这种底层的呐喊、民间的噪音,还是不可避免地通过各种渠道渗入了联军最高决策层的耳中。
大陆历九九五年六月二十五日,在抓紧进行下一轮攻城备战的同时,走廊联军总指挥官盖亚陛下也不得不亲自过问此事了。
“甘斯特将军,你不是说自由军团的暴民们基本上都已经消灭光了吗?红土城守将托尔及几十仕军官民众为什么突然毒发身亡?!我又为什么会收到这堆礼物?!”
盖亚火气冲天,一脚将面前的几个竹篓踢翻。一堆堆带血的右掌滚落出来,散落在精致的地毯上,这都是自由军团各个民兵小分队给詹鲁国王献上来的贡礼。
“红土城守将被鸩杀,我军后方将近一半的道路、渡口、桥梁被毁坏,每天都有民变发生,每天都有士兵伤亡,这难道就是你说的太平无事?!,,”陛、陛下。“负责后方卫护任务的詹鲁大将甘斯特,脑门立全是汗珠。”卑、卑职一定,详-一详察此事-一“
自由军团刚开始化整为本地潜入各处后,虽然小乱时有发生,但整体上全郡尚处于抵抗运动的起始阶段,零星分散的普通民众闹事被詹鲁军方视作猛虎自治领盛产刁民贼众的缘故,所以未引起足够的重视。相反,由于分散行动,往日那几乎每日献掌的恼人行为却绝迹了。看到这种情况,下又不断送来“暴民”首级,甘斯特也不免产生了错觉和侥幸心理。
虽然送来的成干上万的“暴民”首级肯定有水分,可在这种宁错杀干人,不放过一个的政策下,那些以自由军团命名的暴民们,估计也消灭得差不多了,剩不下几个来。为博取国王欢心,获得战功,甘斯特方向国王作出了自由军团暴民已经被剿灭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