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目内视,满意地看到自己的伤势正逐渐愈合,浑身功力也恢复了三四成,虽然仍不宜剧烈的打斗,论及防身却已绰绰有余了。
睁开眼,鲁道夫头戴一顶用野草编成的遮阳帽,没有理睬丹西,已经在那里自顾自地大吃大嚼。
两天时光就吃了几个生鸟蛋,肚早就连连出声,不断发出强烈抗议了。丹西当然也不是什么讲客气的人,他走过去,揪下一条羊腿就啃起来。
哥俩胃口奇好,三下五除二,不到一个小时,两个人就把一只整羊报销掉了。
连天忍着饥饿逃亡,这会吃饱喝足,都有些走不动路了,睡觉自然成为第一生理需要。两人打着饱嗝,各自找了一块荫凉的地方睡觉。
美美一觉醒来,已近黄昏。太阳从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变成了一颗红彤彤的超级大丸,开始慢慢向地平线沉下去,天气也没有那么炎热了,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恢复气力的丹西和鲁道夫运起轻功,沿着断肠山脉,贴着崖壁向东飞奔而去。
这一通好跑,鲁道夫跑得汗水淋漓,丹西却只是微冒蒸气,心情更是舒畅无比。以前为了养伤疗毒,一直病奄奄的,干什么都束束脚,此刻功力渐复,顿时生出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世间万物、一草一木都变得生动可爱、多姿多彩。
即便是这种单调的跑步,无论脚步快慢,呼吸都循自然之理,依奇异的节奏吐纳,内力也随之运行不息。每一腾、每一跃,都能激起脚底涌泉穴交替冲出道道温泉与凉泉,它们徜徉逆行,迅即游走全身,于气海处融合伫留。
此刻身体尽复,只须平安抵达破蛮冈军营与谋臣勇将们汇合,那便如猛虎归山、蛟龙入海。凭着坚毅不拔的斗志、奋斗不懈的精神,自己咬着牙与内毒拚斗,一步步地捱到今天,虽然卫国大战各处战场依旧是胶着僵持、岌岌可危的场面,但这种形势恰如自己患病中毒时的症状,只须抗争到底、坚忍不移,终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丹西老哥一会儿沉迷在武功恢复的欣喜中,一会儿又思绪飘然,不停地自我暗示,给自己打气,增强信心。鲁道夫一面气吁吁地做单调乏味的逃窜,一面还要负起侦察之重任。
“呼,领、领主大人,你看前面。”鲁道夫弯腰抚胸,一边喘气一边指前方。
丹西蓦地收住脚步,顺着鲁道夫指的方向看去。
远处斜阳下,约莫三十几个蒂奇斯族骑兵,组成一支宽广的横队,正向北策马缓行,边走边小心地环顾四周。
看他们这样,既不是四散搜索的斥候部队,也不是在执行什么军务,倒像是跑到草原上来进行围猎一般。
“古怪?”丹西嘟哝道,随即一招:“看看去!”
丹西如狸猫般缩下身,悄悄朝这支蛮族骑队掠去。鲁道夫咬咬牙,调匀呼吸,跟在后头。
※※※
月儿如钩,光线昏暗。
夜风送来喊杀之声。
三辆骤然停歇的马车被三十余骑围住,同等此数的骑兵从外圈向马车包去,将包围的口袋扎得更加严实。
藉着杂草的掩身,丹西和鲁道夫猫着腰探头探脑地朝前面张望。
这些蒂奇斯骑兵个个遒劲彪悍、马术精湛,显然不是普通战士。
隔着这么多人,看不清内圈到底是谁,丹西和鲁道夫也不敢轻举妄动。
“砰!砰!”
几声兵刃相交的声响,三名蛮骑栽下马来。
“引弓!”外圈的一个看似头目的人厉声喝道。
三十多名外圈的箭搭起了弓箭。箭头上显然下了毒液,在夜色中闪动着绿荧荧的光晕。
“摩卢先生,只要你放弃抵抗,我可以保证你的妻儿和部下们的安全!”头目阴沉着嗓道:“你不会想就这么断了香火吧?”
“哼,难道阿刺鲁家族就只会做这种卑鄙的事情吗?!”摩卢虬髯须张,粗声暴喝:“阿刺鲁!脱里花!有种就找我面对面地决斗!自己当缩头乌龟,让下这群王八羔来送死,却又是怎么一回事?!”
“摩卢先生,如果你想以这种方式招人注意,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的好。”头目的声音冷酷无情:“这荒山野岭的,白天都不会有什么人来,更别说晚上了。”
“不见得吧!”蛮兵头目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从他们身后站出来:“至少我的眼睛可没瞎,耳朵也不聋。”
围攻者惊而失色,而摩卢等人却掩不住欣喜若狂。
来的正是丹西!
“阁下何人?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
阿刺鲁家族的亲卫骑兵未见过丹西,当然也认不出来。见此人气度轩昂,一副没把自己这几十号人放在眼里的样儿,亲卫头目也不敢怠慢,以江湖切口试探。
与此同时,箭们的弓弩也掉转方向,一齐瞄准丹西,以示恫吓。
摩卢、提奥和马塞拉斯三个成年男围成一个三角,将摩卢的妻儿和两位胡狼巫医护在中间。他们被六七十名蒂奇斯武士层层包围,脚旁还狼藉地铺列着几具蛮兵的尸体。
原来,尽管摩卢自愿流放,阿刺鲁却不肯罢休。除了派三十几骑监视押解外,还命令三十几名亲兵悄悄在车队后边尾随跟踪。他们选定今夜动,为主绝除心腹之患。
被围者中只有摩卢武功不错,加之尚须照顾妻儿,面对这么多脱里花的亲卫杀,料想今夜定然在劫难逃,只能杀一个算一个地拼到底了。谁晓得丹西此时现身,赶上了这场好戏。
看着眼前的情景,丹西对事情估出了个大概,他不屑地冷笑道:“在下的名字就叫做蹚浑水。今晚碰巧得见这么浑、这么不要脸的一群蛮,当然就忍不住想伸脚蹚一蹚啰!”
“阁下原来是消遣我们来着!”
话音未毕,贯注内力的几十枝毒矢破空而来!
丹西腾身迎箭而上!
毒箭明明射进丹西的身体,却又根本没有挨着他的边。丹西的身体如同转入了另一空间,毒箭枝枝扑空,不受阻滞地在他身后延续空中行程,然后扎入空地。
学自伊森的闪避身法,在这些蒂奇斯武士们的眼里,眼前的丹西自然亦如鬼魅一般的可怕!
说时迟,那时快。穿过箭网后,丹西猛的加快速度,不伸、脚不抬,如大鸟般掠至弓们的头上。
果然是“蹚浑水”,丹西双脚弹扫如,无影无形,十几名弓立时如被泼溅出去的“浑水”一样扑落在地!
弓们立换短刃匕首近身搏斗,其他阿刺鲁家族的亲兵也拔剑涌上,将丹西围在中间。
蛮兵身后突然惨叫声一片,围攻阵形立乱。
外圈蛮兵身后的鲁道夫拎一根长绳做软索使用,趁施威。
别看鲁道夫跟伊森打斗时缩缩脚、遇上狄龙时狼狈不堪,但碰上这些蒂奇斯蛮兵,他的威风就抖出来了。他中的长绳时而硬如镔铁、时而软若棉丝,腾绕回旋,蒂奇斯蛮兵们连人带马地被扫、拖、击、拽,一排排地喷血仰倒!
武斗就是如此,碰上超卓高,你束束脚,十成功力使不出半成,遇到一般喽啰,同样的招式立变威力无穷。
丹西与鲁道夫都是沙场老,这一次联出击也深谙兵法。丹西扑进中阵,吸引火力,鲁道夫却自外围绕攻,蛮兵人数虽多,反陷入内外夹击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