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王朝 第358节

帐幕旁、篝火边,一队队头插鹿角、脸戴面具的蛮兵,一边“喔喔”“噢噢”地呼叫,一边舞足蹈。这一景象,直恍若群魔乱舞。

下的战士在放松娱乐,但统帅和将领却没有心情和时间参加进来,依然在算计斟酌,思索著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戈勃特驻马向西眺望。

西边有五处火堆密集的地方,就像五个光亮耀眼的大星群,从南往北,等距离一字排开。那就是猛虎军团五路出征部队的宿营地。

观察了一整天,戈勃特还是没有想明白,到底丹西为什么要冒险出营,打一场胜率很低的大野战?

难道他真的认为,这么大规模的平行推进,就能把像狼一样凶狠,像狐狸一样狡猾,像水一样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草原勇士逐出国境,安守边疆吗?

要是这样,那赫赫有名的猛虎军团就会被一锅端掉,大荒原也将成为丹西及其下那些骄兵悍将们的葬身墓穴!

丹西抱著一个装有新鲜羊肉大篮,独自坐在一堆营火旁。大块大块的羊肉被抛上半空,苦娃和甜妞夫妻俩在追逐腾跳,将食物凌空接住,大吃大嚼。

虽然丹西通过喂饲苦娃夫妇以求解闷,但他的目光却有些呆滞,显然是心不在焉,另有所思。

戈勃特的鸦兵撒星阵,一开始就让丹西吃惊不小,看了一天后,才慢慢瞧出一些门道。

他不得不承认,游牧蛮军确实很强,尤其是在开阔地区打野战,几乎无人能敌。能打败他们的,只有贝叶所献的瘟马之计。可是,这一切能否如愿以偿,却要画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不错,昨晚和今晨,菲尔偷偷地放出去五百多匹有染上斑疽瘟嫌疑的病马,其中有相当数量的马儿成功换,被贪财的蛮们掠走。这是丹西特意给对送上的一份厚礼,意图增大蛮族畜群的染病率,促使瘟疫早日到来。

可即便这样,此举究竟能否奏效,恐怕也只有天晓得。

一则,很少有兽医能够像疯狂神医厄尔布那样瞭解斑疽瘟的症状与发病特徵,备战组织工作又进行得如此仓促,根本没有时间对每一匹病马详加诊断,这五百多匹病马中,到底有多少真正感染了斑疽瘟,又有多少只是患上普通疾疫,殊难料定。

二则,即使有染上斑疽瘟的马匹被对方俘获,究竟能在多大范围上传播此病,瘟疫对人数多达四十余万蛮族大军究竟能有多大的影响,也非常难说。

如若失算,对于下这将近三十万弟兄来说,以后的战争进程,恐怕将是一场噩梦!

到得此时,丹西心里头越想越怕,甚至隐隐有些后悔,责怪自己昨晚头脑不够冷静,过分冒险了。

“领主大人!”

身后传来的声音,把正自怨自艾、神不守舍的丹西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却是斥候纵队长菲尔。

“喔,菲尔老弟。”丹西吐口气,恢复了那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儿:“有什么事吗?”

“我刚从贝叶先生那里回来,”菲尔躬身递来一封信:“他让我将这封信捎给大人。”

丹西接过信,信封上写著几个大字——“鸦兵撒星阵”。

曾在汉诺大草原游历多年的贝叶,对于游牧民族的情况非常熟悉,戈勃特的这一,可以难倒丹西、安多里尔和其他猛虎军团战将,却难不倒贝叶。

“嗯。”丹西故作镇静,并不急于拆信:“贝叶那一路情况如何?”

“贝叶先生那儿一切如常。”菲尔说道:“另外,他还委托我亲口转告领主大人几句话。”

“哦?”丹西瞟瞟四周,一点头:“说吧!”

“贝叶先生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开打,就只有跟戈勃特拼到底。他要我告诉大人,此役成败,关键在于四个字,缓进急战。”

“缓、进、急、战——?”

丹西一字一顿地重复著,一大一小两只眼,全眯成了两条缝儿……

第二十集第三章

连续三天,大荒原上的这场“大战”一直是这么斯文地进行著。猛虎军团不紧不慢地逐波推进,如赶鸭一般,想把侵略者赶出边境。游牧联军摇头晃脑地在他们前面慢跑,仿佛在给他们引领道路。几十万大军似乎不是来参加战斗,而是来郊游野炊的。

地面上的“仗”打得这么悠闲,老天爷也看得昏昏欲睡。太阳的渴血欲望得不到满足,一直未能欣赏到壮美激烈的战争图景,它终于失去耐性,决定提前下班。

暮色将瞑,金色的余辉笼罩著大地,夕霞紫蔼,耀映生辉。天穹上,一小卷一小卷的红云慢慢飘没在地平面下,宛如在空中游倦了的孩儿,现在他们要回到那谁都不知的摇篮里休眠去了……

猛虎军团严格遵守日出而行,日落则歇的作息制度,跟著太阳上下班。五条整齐严密的军阵洪流,停止前进,淤积在大荒原上,化成了五口巨大的水塘。

营火点燃,袅袅的炊烟又开始在营地上空升起。

一切看起来都与前两日无异。准点开拔,一路“征战”,准时宿营,然后大快朵颐,把肚塞得满满的,再弹奏乐器,唱歌聊天,最后躺进行军袋,进入黑甜的梦乡。对于战士们来说,这真是有史以来最美妙的“战争”方式。

不过,这些坐在篝火旁,边吃边琢磨晚上唱一段什么样的美妙歌曲,讲一个什么样的有趣故事的人,不会想到,这个安详恬静的日里,一场疾风骤雨已酝酿成熟,即将临头而下!

普通人的命运,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中央郡卫护部队与厚土郡援军,于青衣镇全军覆没!兹波林大将军、伊萨将军阵亡,乔伊赛王殿下、普内尔总督被俘!”

“巴维尔与别亚联合击,库姆奇大将军德尔玛惨遭败绩,仅以身免!”

“盗匪贼众,武装暴民,影从云集,漫野遮道,我军后方悉数沦陷!所有粮路,全被切断!”

……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入习博卡二世的耳中,就像一柄柄铁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口上!

前有坚城,后路断绝,一场必胜之战,现在竟然演变成如今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

尽管接二连三地遭受沈重打击,尽管是那么的痛苦不堪,这位经历了几十年沙场政坛磨砺的老国王,依然必须坚守岗位,甚至还要强自欢颜。

攻城已经数月,东岸四十万围城部队在城墙下躺倒了十二万余人,德尔玛又把五万外派部队悉数丢光,头只剩下二十三万左右的兵力。假如独眼龙巴维尔下那些浩浩荡荡的暴民大部队开至,与城内红毛鬼的守城部队前后夹击,那么只有惨败一途。

如果转身逃亡,在充满敌意的他国领土上,带著士气殆尽、饥寒交迫的部众,遭受自由军团和无穷无尽的武装暴徒团伙的攻击,同样不可想像。

于今之际,唯一的希望就是迅速攻克巨木堡,与西岸围城部队连为一体。这样,不仅能摆脱危,求得生存,而且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故而这两天,习博卡二世一方面将各种失利的消息悉数封锁,严禁泄漏,以免影响攻城部队的士气,另一方面,疯了似的不计任何代价地攻城。

不过,要想把这样的消息封锁住可不太容易。一些逃回来的败兵虽然被习博卡二世严密看管起来,禁止与外界接触,但有关后方战败的恐怖谣言,还是开始在各个军营里暗暗流传开来。

最难以掩饰的,恐怕是在军需供应方面。从昨天开始,士兵的食物只能供给平时的三分之二,战马的草料则完全停止供应,后勤运输队全都窝在军营里不再出外,有些运输兵被编入了战斗部队中,参与攻城。

当然,老国王选择的这一战略,也并非没有成功的希望。

巨大的土雾在城墙上空腾起,经月不散,墙角根到处是点燃的柴草,将整座城市笼罩在火光烟尘之中。一股股皮革烧焦的气味,裹著浓烈的血腥在空中弥散开来。

经过几十万联军没日没夜的撕啃砸捶,巨木堡坚固的城墙已经破破烂烂,千疮百孔,到处是伤痕与缺口,似乎只要用一推,就会哗啦啦地倒下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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