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西的儿和丹西本人,虽然丹西自己把儿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可在他人眼里,两者根本无法相比——儿可以再生,拧下来的脑袋可就再也安不回去了。
为了加快速度,失去了重甲防护,又是这样一种体力状态,丹西当然不指望能以五千轻骑击败八倍以上的蛮兵。
他只要能拖延足够长的时间就行了,因为他的里还藏着另外一张底牌用来对付偷袭老营的蛮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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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的时候,一艘庞大的舰队又一次在叠瓦渡口泊船登陆。
“快!快!快!”
孔狄不待“亮月号”停稳就飞身跃下战舰,挥剑催促兵士赶快下船行军。
陆上大战爆发,水军当然必须配合。虽然出击决策是临时做出的,但在计议停定的当晚,丹西就放出最快的信鸽——千里灵翔,给驻守泪河南端的孔狄发去急件,要求他带上所有的战士,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破蛮冈,参加对游牧蛮族的最后决战。
将两万残弱之兵留守破蛮冈,猛虎军团总指挥部自然也考虑过戈勃特穿插后方,偷袭老营的可能性。
有闪北水军这张牌在,则不怕蛮军这一黑虎掏心的狠招。如若敌军偷袭,孔狄的部队就是解围的援军;如若破蛮冈安然无恙,他们则可以作为生力军投入战场。这是丹西最初的作战设想。
只是这一次,主战场托瘟疫之青睐,确实打得比较顺利,但后方大营却因鲁道夫的猛烈进攻,连两三天时间都熬不过去。
这种形势,致使丹西不得不率领亲兵火速回援,反倒比孔狄更早一步赶来战场,而且还得为了儿的安全,为了拖延时间,不惜将自己置身于战争漩涡的巨大危险之中。
接获命令后,孔狄毫不迟疑地马上行动。泪河南端尚有地方守备部队和民军三万人左右,都被他全数带上船,坐着高楼舰、运兵舰、渔船改装舰等各式舰只,沿着泪河飞速朝北急进。
孔狄这一走,可把闪北总督纽卡尔吓得灵魂出窍。因为全部兵力北上之后,泪河南岸甚至整个闪北郡都再无可用之兵,完全变成了一具不设防的空壳。他直到昨日方能安下心来,因为他收到丹西发来的大捷战报,饬令他本人收信后即刻北上,前去商议战后开发建设事宜。
回头再说孔狄,经历近五日的水上急行,终于又一次穿越泪河,抵达曾折戟沉沙的叠瓦渡口。
此刻,这里已经不见了蛮兵的踪影,只剩下几片光秃秃的焦林和遍地残布的瓦砾。
踏上这伤心之所,孔狄耳边仿佛又回响起当日的呼号惨叫,眼前仿佛又浮现壮烈牺牲的旺热将军等将士们的音容笑貌。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剧烈跳动,胸口憋得几欲炸破,一股抑制不住的开裂般的疼痛,也从心脏深处慢慢升起……
不过,此时孔狄没有工夫坐在河边回忆往事,缅怀战友。
破蛮冈正处于危急时刻,丹西正遭受着猛烈的围攻。更重要的是,当日引致闪特水师登陆战惨败的两个罪魁祸首——鲁道夫与赤拉维,都正在破蛮冈下嚣张猖狂!
命运有时候是那样的奇特,有些冤家似乎是天生的对头,被某只神秘的拨弄着、推耸着,总是能不期然地聚首碰面。
孔狄与鲁道夫从圣瓦尔尼一直杀到泪河,今趟又将于大荒原的破蛮冈下再度交!
三万人在晚霞映耀下,动作熟练,身形灵敏,闹哄哄地跳下船来,跟在孔狄身后朝破蛮冈进发。[]
地方守备部队一律轻甲覆身,短剑圆盾。以渔民为主体构成的民军也穿上了轻甲,中的武器却五花八门,鱼叉、渔网、大铁锚、长鱼钩,还有人扛着一把大桨,前端包上铁皮扎上钉刺,类似于蛮族的狼牙棒。
反正孔狄也不强求,大家什么东西熟悉、什么武器趁,就用什么,只要能杀人,能充分发挥自己的破坏能量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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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同样辐照着死亡峡谷北口。
安多里尔、尤里奇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绕着周围了解地貌,勘探地形。安多里尔年纪大,尤里奇块头大,故而两人走得都比较慢,边走边指指点点,聊天谈地。
“这里地势平坦,北、东、西三向迎敌,只有身后的断肠山脉可以倚恃,如若守城,难度比起在南口旧址建城就大得多了。”尤里奇伸出那五根香肠般的大,比划着周遭的形势。
“不过这里的土质倒不错,硬度合适,地基牢靠。”安多里尔弯腰揪了一把土,仔细掰弄着里的土粒儿:“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水源,如果缺水,遑论守城,便是想在城内生存都有些困难。”
“我已经派人在几里之内钻探打井,看看有没有地下水、蕴藏量是否充足、水质是否清洁。”尤里奇解释着,随即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军师大人,难道我们真的要把城堡建到北口来吗?”
“如果条件合宜,很有可能。”安多里尔拧开随身携带的小酒瓶瓶盖,啜饮一口道:“以前闪特王国对于汉诺大草原有些过于保守和低调,纯粹是被动防御。咱猛虎自治领既然接过戍边屏藩的重任,虽然无意并吞偌大一片土地,但面对汉诺大草原,政策会更加积极主动,措施会更加有力一些。得让蛮们知道,咱们猛虎军团可不是好惹的主,老是他们先动打我们,如今,我们也有可能先动揍他们。”
“如果地形合适,今后这里不仅要建城,城外还要开设大型集市,把这里发展成一个贸易枢纽。”安多里尔在地上画出一个大圈圈:“强大的武力只是后盾,不只在军事和外交层面,更在于经济与贸易层面,我们要有所作为。金钱和财货也是我们左右草原局势,操纵各族命运的锐利武器,而且在这些方面,比起那些愚昧的野蛮人,咱们占有很大的优势。这个资讯一定要传达到整个大草原,让蛮们明白,打仗不如做买卖合算。”
猛虎自治领这个新兴政权,显然在开放性上要强于过去的闪特王国。胡萝卜加大棒,成为帝国草原政策的基石。
胡萝卜够甜、够香,双方才有合作的会,才会有人愿意投靠;棒够硬、够狠,才能抑制住草原贵族的贪欲,甘心地啃着头那截胡萝卜,而不是得陇望蜀。
当然,如今这会儿,尚不须伸出橄榄枝,而是当头棒喝、饱以老拳的时候。如若没有实力,对于以最原始方式崇拜丛林法则的蛮族而言,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尊重。
“呵,草原的夜色真美哪!”时光在谈话中不知不觉地流逝,夜幕已经降临了,尤里奇叹口气道:“不知道贝叶他们,进展情况如何了。”
“我倒不担心贝叶那只瘦猴,他精着呢!”安多里尔酹须道:“反倒是领主这次,因为涉及亲生骨血,有些冲动,叫我难免担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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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铺遍原野,亲卫纵队与蛮军仍在互相搅杀拚斗。
亲卫纵队以优秀的战术素养、坚忍的毅力斗志、高超的格斗技巧,不知疲倦地与围攻他们的蛮军厮杀着。他们总计让一万二千名蛮血染挺尸,但自身也损伤过半,仅剩两千多人。
要说这一回,两方陷于特殊的战局,都不是发挥自身特长之战。
因为换成轻装,亲卫纵队的冲击和攻防能力确实受到了影响。不过,蛮族这一次也是以步兵为主力,既没有重步兵的武器装备,又不熟悉步战,没有轻步兵结阵的灵活自如。
一流的轻骑兵砍三流的轻步兵,丹西一方占据的优势不小。
亲卫纵队如同一条被群狼围在中间的蝮蛇,盘曲着身,不断地扭动躯体,用毒牙啮咬,将毒液喷射出去。
骑兵小分队的腾挪进退、分分合合,战线显得缤纷交错,令人眼花缭乱。虽然他们处于被围攻的地位,每牺牲一个亲卫纵队战士,都要拉上两三个蛮兵垫背陪葬。
从整体上而言,蛮兵很难迅速楔入对这个柔韧自如的骑阵,冲进去似乎不难,可一旦真杀进去了,往往就只有自身被绞杀的厄运。
丹西的亲卫纵队虽处劣势,但败象不露,活动空间虽然在缓缓缩小,但你却无法迅速将其分割消灭,一时半会还拿他没辙。
幸好这次野战由赤拉维接过指挥大权,也无形中帮了丹西一个大忙。
虽然赤拉维指挥野战的水平强于鲁道夫,而且后者也存在着战斗意志不坚定的风险,但倘若鲁道夫定下心来指挥这次战斗,他可能就不管你三七二十一,不管要死伤多少自己人,就是一通不分敌我的箭雨,把混战一起的对和自己人一块消灭了拉倒。
赤拉维当然没有这么变态。他不仅对本族人下不了这,也不愿意承受如此大的损伤,更不可能学习这种饮鸩止渴的战法。
鲁道夫这种不怕下诅咒,大损自身威信的短期行为,只适用于他这样的外来将领,不可能长久带兵,相反,赤拉维这样的蛮将却必须一直带领蛮兵作战。这是两者指挥风格迥异的本质原因。
再者,这么一直打下去,中间那条盘曲的蝮蛇已经缩小了一多半,最终依然避免不了覆亡的命运。
下人的素质虽然弱于丹西的亲兵骑,但两三个换一个的比例,还是比鲁道夫那种变态打法要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