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不为人察觉地流下一条红线。强行使出顶级魔功,对老妖来说,又遭受了不轻的内伤,此刻也没有余力再追……
“凯,凯鲁,兄弟……”
古斯一张嘴,黑血就汩汩地往外涌。
“别说话!”
凯鲁打断古斯的话,双脚夹蹬飞奔,两却按在古斯的胸前,替他输入真气疗伤。
“没,没用的……”
古斯徒劳地想把凯鲁的两推开。他心里知道,遭到了伊森魔功的全力一击后,自己五脏六腑已经被震碎,即便圣医奥利维拉再世也无法救活自己了。
“好兄弟,别说傻话,”身高两米有余的大汉凯鲁,此刻也像孩般带着哭腔,“我带你去找厄尔布老头!丹西当年伤得那么重,不也被治好了吗?!”
“别,别浪费真,真气了……”古斯还在喷着血说话。
“别说了!兄弟!”
凯鲁滚烫的泪水仆仆地落在雪地上、马背上,和古斯的身上……
“旅,旅程好长,好冷,我好,好累……”古斯又咳一大口血,气息越来越微弱,“告,告诉丹西,后面的路,我,我不能再陪他走下去了……”
“不!”
“不!!”
“不!!!”
……
凯鲁的嚎叫声在荒凉的雪原里回响。
“你醒醒啊,兄弟!”
“醒醒啊,兄弟!!”
……
凯鲁像疯一样给古斯输气,用大拍打着古斯的身体。
然而,怀里兄弟的身越来越凉,暖气在一分一秒地消散,再也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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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的海上行程颇为顺利。悬挂洛瓦城旗帜的商船向东南方向驶进,在季风的吹拂下顺风而行,速度很快。天气也不错,冬日暖阳高照,狂风、暴雨、巨浪、海啸全都未曾出现,船只走得又快又稳,大有乘长风破万里浪,直挂云帆济苍海之势。
昆达凭栏而观,品味着大海的动人美貌,感悟着大海的胸怀气魄。水天一色,彩云飘荡,海鸥在船尾欢叫着追逐浪花,夜夜枕海涛入眠,日日临海风高歌,这样的生活,直令人心旷神怡。
“再有两日,咱们就可以登陆霞光岛了。”
赫辛望望坐在桅杆顶端的了望员打出的势,又用罗盘、观星仪和量角器忙乎了好一阵后,仔细地在航海图上标出本船的大致方位和航向。
昆达对此一窍不通,只能默默地点点头,放让两位“大副”去处理。
“罗嘉斯先生再次派千里灵翔送来密信,”阿尔古大踏步走来汇报,“威塞克带领主力舰队出海打劫,岛上只有三艘长船和百余瓦尔芹海盗驻守。外长等人将在这几天全力戒备,随时准备迎接我们的到来。”
“恩,除驾船的水外,叫其余弟兄们这两天吃好睡足,”昆达转身道,“该出力的时候,绝不能拉稀!”
“是!”
阿尔古允诺而去。
昆达继续凝望蓝得发亮的海面和天际……
这艘洁白的帆船也继续轻快地在海面上滑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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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的古拉尔河畔,凯鲁牵两匹战马,一匹驼载着受伤的战士,一匹驼载着古斯的尸体,小心翼翼地走过了冰河,来到了南岸。
带着一个身负重伤的战士,抱着一具同门弟兄的尸首,身后是恐怖的伊森老妖,外加大批蛮族追兵,凯鲁这三天来不敢稍停马步,只能日夜不停地策鞭狂奔。
凯鲁跑得相当快,不过,无论他怎么加快速度,两个小孩和两名卫兵却不见了踪影。
死了一位自小同门学艺的好兄弟,凯鲁就已经够悲痛的了,此刻又找不见小孩,无疑是悲上加忧,暴躁焦郁。
怎奈跟他一起同行的卫兵也为了保护孩们而身受重伤,凯鲁无从发泄,只能强忍着把仇恨和愤怒深埋在心底……
为了照顾这个可敬的战士,凯鲁不得不每日为他运气疗伤,逃命速度也渐渐地降了下来……
因下雪的缘故,整个草原变成了一个天然的大冰箱,古斯的尸首并没有变味,但肤色却变成了可怕的铁灰。
尽管如此,凯鲁一有会,总是要把这位兄弟已经僵硬的尸体抱在怀中同行。他总想用自己的身体偎热它,似乎这样,古斯就能重新活过来……
凯鲁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因为与古斯自小有总角之交,早就结下生死与共的兄弟般的友情。除此之外,这也与猛虎军团的军纪有关。
猛虎军团治军严格甚至有些残酷,但对于战士却非常尊重和厚待,并从制度和纪律等各方面强化战友之间的同袍情谊。见死不救乃是非常严重的罪行,与叛国罪等同。军法规定,只要有可能,就绝不允许抛下被俘的战友不管。战友们的尸体,也绝不允许遭到敌人的凌辱和亵渎。只要条件许可,所有烈士的遗体都必须带回故土,以最隆重的礼节厚葬。
这种严厉的军事纪律有时当然会带来某些负面影响。比如,为了救回几名战友,为了抢夺几具战友的尸首,参战的猛虎部队也往往会发起集团冲锋,付出更多人的生命和更加惨重的代价。又比如,为了赎回一个被俘的战士、为了营救一个暴露身份的己方间谍,猛虎自治领有时甚至愿意用十个敌兵、十名敌方间谍,愿意花十倍的代价来交换。这些行为,往往遭到敌军、敌国的嘲笑,认为对不是太笨,就是钱多得发烧了,只有极少数腕高明的政治家明白其中的厉害:丹西从不做亏本生意,在这些事情上亦是如此。
从局部和暂时而言,这么做自然是得不偿失,可从长远和全局的利益观察,这种军纪和制度却是利大于弊。猛虎自治领对外是凶残和霸道的,可对于为本军、本国服务的人,无论他们的地位多么卑微,却真正做到了仁至义尽,爱兵如。将自己人的性命看得重,自然会赢得底下人的信任、忠诚和爱戴。间谍们忠心耿耿地为祖国效力,战友们之间相互信任,甚至可以托付生命。无论多么危险的工作,多么艰巨的任务,都有人敢于接承担,并不顾自己生命地去完成。这种信任感已经根植到了大家的内心深处,他们相信,在任何时候,战友们都不会抛弃自己,祖国更不会抛弃自己不管。即便为他们而战死,也是值得的,即便壮烈牺牲,自己的家人也能得到优厚的抚恤。
个人的笨,短期的笨,局部的笨,换来的却是将士一心,全师用命,这样一些“笨人”聚集在一起,却构成了全军全国的英勇、高效、精明。这与某些擅长于耍小聪明的国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每一个体都精于算计,组合为一个整体却是难以描述的懦弱、低效、无能、弱智……
凯鲁牵马驮着受伤的战士,抱着古斯的尸首渡过冰封的古拉尔河后,在屏风渡南岸的无名丘岗旁生起一堆篝火,从行囊里掏出几块干面包片,用铁皮盆盛一满盆雪,架在火堆上烧烤,以这种简单的方式做行军晚餐。
铁盆里的雪很快融化成水,并被煮沸,而此时,面包片也发出诱人的烤香。凯鲁在烤面包片上抹几层黄油,用小杯舀起沸水,先喂饱身边负伤的战士,然后自己才慢慢地吃起来。
天寒地冻下,凯鲁尚未嚼完两片烤面包,冰封的古拉尔河对岸就出现了一排火线,蛮兵的喧哗声隐隐传入耳中。伊森老妖虽然也负了内伤,但他在近千沃萨蛮兵先头部队的簇拥和陪护下,终于在今晚又追上了凯鲁的逃亡队伍!
追兵就在身后的里许之遥,里头有恐怖的伊森老妖,更有近千凶悍的沃萨蛮,凯鲁岂敢恋战?!
几脚踩熄篝火,他将剩下的面包片塞入怀中,把负伤的战士扶上战马,抱起古斯的尸体,跃马就逃!
沃萨人呼呼地叫嚣着,携着雷霆之势卷席而来,凯鲁带着一死一伤的两名同伴,只有奋力奔窜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