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狗熊大哥,”邓肯笑道:“要不是敌人援军三天内就会到达井盐,咱跛哥会跑得更快!”
“是啊!马赫迪水陆并进,即将抵达井盐市。”奎尔叹道:“要没有这支可恶的援军,假以时日,咱们的跛老弟恐怕能把艾哈迈德的整个后方全部掏空!”
“哈,不管他,有仗打就行。”凯鲁走下担架,“跛,准备怎么动?”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别亚笑道:“先是肚皮,然后是屁股,现今又是胳膊,下一回,小心让人剁掉命根。”
“你个死跛,下面那条腿跛了,当心我把你中间那条腿也打成瘸腿儿!”
“我看你俩都得找陀比恩大师,”邓肯打趣道:“像修巨木堡一样给你们各罩一条铁裤衩。”
“好了,既然大狗熊回来了,”奎尔笑道:“咱们还是进屋谈正事吧!”
“会来多少异教狂徒?”凯鲁站在大沙盘前问道。
“易卜拉辛走水路运送二十万部队,马赫迪率十万人沿陆路行进,总计三十万大军,其中水军七万,陆军二十三万。”奎尔介绍局势道:“不过,估计我方援军业已抵达洛瓦城,不日南下,这些人不可能都来对付咱们,必须北上支援。到底会有多少人加入后方战场,殊难预料,估计在三五万到十万之间。”
“我倒希望他们多来点人,既减轻前线压力,”别亚笑道:“咱们的坚壁清野战略也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咱们头有二三十万义勇军,”凯鲁估算道:“这么多人,淹也把他们淹死了!”
“凯鲁老哥,你一直在猛虎军团作战,没见过民军作战的场面。我在中央郡打过仗,”别亚苦笑道:“民军没有十倍人数优势,人海战术很难奏效。两三倍兵力优势,根本不管用。中央郡民众的初始素质还算不错的,换成软弱安逸许多的半岛民众,情况只怕更糟。”
“敌人还有一个优势,就是海陆协同,运输方便。现今,洛瓦城的新水师尚未造好,我们主要靠威塞克的长船舰队进行游袭剽掠,面对伪军水师还可以这么打,当帝国正规水师来到后,海上形势又将逆转。”别亚指点沙盘道:“这又限制了我们的活动空间,战争将主要在内陆地区展开。沿海城镇咱们一律不碰,让威塞克放去抢掠。”
“你有什么计划呢?”凯鲁的浓眉缩成一个大团。
“飞梭、古土、井盐三城,我们必须能守住一个。民军作战,凭的就是一口气,聚集起来容易,散逃也很容易。两盟半岛本非我国领土,我们在此毫无根基,新政权刚刚建立,半岛民众也不如中央郡民众坚毅。如果所有大城全部失守,我们威信大损,敌军气焰嚣张,民众也会心生恐惧而离散,我们等若重新开始。”
“如果能守住一座城,这里就是民心斗志的支柱,是勇气的象征和源泉,胜利的希望就维系得住。另外,以一座城市吸引住敌人的兵力,也是我们实行袭扰和反击的关键。我已经从义勇军中挑选出三万名素质不错的战士,准备组建一支动骑兵部队。训练完成后,一旦敌人兵屯城下,粮道后路将被彻底断绝。”
“只要能坚持到那个时候,我将下达总集结令,号召各地城镇民军前来参战,包围合击,将沙漠帝国后方驻守部队彻底抹去。如果做到这一点,艾哈迈德的末日可期,他在两盟半岛也再无翻盘的会!”
“嗯,想得是不错,”奎尔皱眉道:“但可行性如何?能否讲得更具体一点?”
“首先,义勇军主力将化整为零,朝后方分散。敌人将从南进犯,而我们将把南部占领区变成一片焦土,令其无法就地食粮,必须从后方运送。”
“其次,我带领三万骑兵隐蔽起来,一面训练,一面进行小规模袭扰,锻炼作战能力,增加实战经验,待时出击。”
“最后,有人带领三四万左右的民军守城。这是最关键,也最艰苦的任务。我们头的任何一座城市都没法跟巨木堡相比,城防设施不如,守军素质更差了一大截。记住万斯在黑岩城的教训,民军的天然弱点,敌人不可能不加以利用。”
“这是一项非常危险的任务,有谁自愿承担?”别亚的眼睛扫过三人,面色严峻。
“我!”
三人异口同声,同时请战。
这确实不好取舍。奎尔沉稳老练,熟悉半岛情况;邓肯年轻气盛,而且挂职半岛军团副军团长,丹西准备将他和诺豪培养为驻守半岛的大将;凯鲁作战经验丰富,有很强的个人魅力,对民军这种勇气胜于技术的队伍而言,号召力和威信更足。
“抓阄吧!”别亚最后说道。
“井盐市?”
马赫迪是一个年仅三十的男,一副典型的黑大陆人长相,长头、窄脸、鹰鼻,后头骨高高隆起,身材矮小结实,黑色披巾下,落腮长须随风飘动。
“假如瘸真准备守城的话,”史吞拿兴奋道:“正好可以包围城市,把他们一网打尽。”
“恐怕这又是一个陷阱。”自大败而归后,赛义德正眼也不瞧史吞拿一眼,“敌人在井盐城周围抢收粮食,焚烧房屋,坚壁清野,摆明了设套让我们去钻。”
“什么圈套不圈套的,数十万圣教大军一围,还不是瓮中之鳖,到擒来?”史吞拿这几天也发现了赛义德的敌意,但他可不会在乎一个普通战将的脸色。在他看来,盘丝沼泽大败,完全是赛义德指挥失误,却把气撒到自己头上。
“父皇前线有难,必须迅速北上支援。我负责平定后方,头总计只有七万步兵、一万骑兵可以调遣。”马赫迪笑道:“所谓宴无好宴,跛摆下的这席酒,肯定不怀好意。但不赴宴也不行,这几座城市卡住交通要道,不拿下来,我们的运输线就不能连结一体。另外,城市有很强的辐射作用,如果在城头公然反叛的人都没法惩治,又如何能镇得住广阔的乡村市集?!”
“可我总觉得,”赛义德皱眉道:“别亚这个跛,只怕准备了些我们意想不到的毒招诡计。”
“你大概被瘸腿儿杀怕了吧?”史吞拿讥讽道:“二皇征战多年,谙熟兵法,其雄韬伟略,岂是你所能及的?”
赛义德脸都快气绿了,碍于皇在座,不然就要当场发作!
“老兄还是和少年时一样的脾气,就是喜欢开玩笑。”马赫迪咧嘴笑道,冲淡席间气氛。
艾哈迈德与休伦合作无间,其儿女在童年时也经常一起耍闹,相互间非常熟识。
史吞拿在得意,赛义德在气恼,其实两人都没听出马赫迪话里对史吞拿的委婉讽刺,把他比作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皇殿下可有破敌妙计?”赛义德知道跟史吞拿较劲,自己尚不够斤两,但这句话里,还是隐隐透出不服气的味道。
“瘸摆酒,咱们赴宴,这没的选择。但到底从第几杯开始,我们却可以自由抉择。”
“哦!”赛义德顿时反应过来,“好办法!”
“井盐最靠南,离我军最近,对方也做好充分的准备,老将奎尔在此驻守。”看史吞拿尚未明白,马赫迪以盘和茶盏示意,边摆放边解释道:“古土由邓肯驻守,飞梭城由凯鲁掌军,别亚则在外围游荡,伺而动。”
“井盐附近几成焦土,粮草绝无,但古土和飞梭城却因前方民众后撤,麋集了大量粮草军资。大批叛匪也被解散回乡,修整待。”马赫迪先拈起一盅茶盏,再抽调一个果碟,“我绕道而击,先下古土城,再占飞梭城。”
“粮草丰盈,士气高涨,最后以连胜之师合围井盐,”马赫迪将最后一盘羊肉拨拉到自己的碟内,“平定叛党指日可待。”
“确是好计,”史吞拿总算明白过来了,旋即问道:“可为什么不先打飞梭城?”
“来不及喽!我的一万轻骑几日前潜行飞奔,想必此刻已经抵达了古土城下。”马赫迪耸肩道:“此时想改变计划,已经晚了。”
赛义德心中一凛。
这个二皇,以前虽听过他的一些战绩,但在艾哈迈德以及身边大将煌煌巨功的阴影下,还不觉有甚出奇。赛义德过去也未曾在其麾下效过力,更没有多少直观感受。今日甫一接触,才顿觉此人用兵不凡。轻描淡写间,已完成兵力调度,显示他提前预测出别亚的兵力布置,早想出了全盘计划,并不动声色地付诸实施。
这次奔袭,他连自己人都瞒过了,跛更不可能会察觉。只怕邓肯还未上任,古土城就已经易!
“老兄为什么要先打飞梭城呢?”马赫迪的声音,把赛义德从沉思中拉回。
“那还用问!”史吞拿的回答让人忍俊不禁,“飞梭城里有头大狗熊哪!”
“什么大狗熊哇?史吞拿大哥。”
赛义德本想藉此会讽刺史吞拿两句,孰料在厅堂门口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转目一看,不由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