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王朝 第596节

普通战士的警惕性,显然也没有指挥官那么高。

“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哩?”

“没有吧!难道是海妖,抑或海怪?”

“别吓我,你仔细听听,好像有动静。该不是异教徒来了吧?”

“异教徒?别疑神疑鬼的,他们昨天就走了,找北边弟兄们的麻烦去喽!”

“哈哈……”

值夜的哨兵们尚未笑完,就转变为齐声的惊叫!

数十上百艘大若岛屿,状如巨兽的三桅帆舰,划开夜幕,冲破雨帘,出现在了城墙旁边!

亚农在港口处布下重重陷阱,可易卜拉辛却偏不让他遂愿。帝国舰队避开港口,而向两侧的濒海城墙发起进攻。

舰队去而复返,加上黑夜和大雨的掩护,保证了攻击的突然性。暴升的水位,令阻木和铁叉架都失去了阻敌作用。

当然,由于三桅帆舰非常巨大,吃水太深,仍不可直抵城下,离城墙还有一定距离。不过,这却难不倒早有准备的易卜拉辛。

一般情况下,自水面攻城,主要是通过架设浮桥、悬梯或者空中吊桥,建立从甲板到城头的通道,然后冲上去肉搏。这种战法损耗兵力较大,且连通设施易于遭到守军的破坏,故而从水上攻城一般只能作为地面攻城的辅助段,目的是增多攻击点,而不会成为主攻方向。然而这一次,情况却有所不同。

从三桅战舰上伸出的不是连通悬桥,而是一根又一根长长的横杆,高高悬于城墙之上,这是易卜拉辛特地为破城准备的利器──拍砸吊锤。

这种大吊锤仿自汲水桔槔,巧用杠杆原理,立柱竖装于船头,一条长长的横杆与之成直角,以轴轳和缆索固定,横杆的一端装有一块巨大而沉重的坠石。靠近城墙时,松动轴轳,重达数百斤的坠石便依靠势能轰然砸落!

扯起,砸落,扯起,砸落,循环往复。

上百艘巨舰临城,仿佛雨夜中从海底浮起的一群地狱巨兽!

两百多架吊锤,仿佛恶魔伸出一支支又粗又长的巨臂!

每条骼膊上都系着一个大锤,不停地来回拍砸!

“轰!”

“轰!!”

“轰!!!”

城墙堤坝,哗啦啦地崩塌!

堞垛、箭塔、城楼,各种坚固的城防设施,竟然都应声而碎!

“别亚送来急报,形势殊不乐观,”丹西将密信递给帕巴特道:“马赫迪小贼颇有一套办法,敌后战场相当棘。”

帕巴特对军事并不在行,但涉及到内政问题,丹西却必须诚心请教。

“两盟半岛不同于中央郡,我们与沙漠帝国同属外来势力,民众并无抵御外侮、抗击侵略的天然倾向。说白了,有很多人确实就是有奶就是娘,谁给的好处多,谁里的刀狠,他们就顺服谁。”帕巴特沉吟道:“我们能给他们更多的利益,但马赫迪却能带来更大的威胁,而且他做出了有限的让步,并未突破军民关系的底线。如此一来,我们就有些不大好办了。”

“这我知道,”丹西点头,“我需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有句俗话说得好,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想必领主也应该听过。”帕巴特捋须一笑,“为什么这样?除了老鼠给大家带来危害和损失之外,恐怕更在于老鼠的体型微小,很容易打吧?”

“试想,如果过街的是一只疯狗,只怕喊打的人就不多了。而如果是一头过街的老虎呢?我看,不仅没人喊打,大家还会一哄而散,逃之夭夭。咱猛虎军团,有时候也得抖出点老虎的威风才行哩!”

“您的意思我明白,适当的恐怖政策还是需要的。我们也要两并用,对于那些首鼠两端者,须施以雷霆段,让那些家伙明白,本次战争,非友即敌,没有任何中间路线可走!”丹西点头道:“但我担心其后遗症,所以才要向您来请教。”

“暴力最强者具有最终决定权,自古皆然,概莫能外。打赢仗才是硬道理,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帕巴特解释道:“当然,不可一味滥杀,要把对象限定在狭窄的范围内,但下一定要狠,须有足够的震慑力。这是一场全方位的抗衡,得罪异教徒,会遭到无情的屠戮;反对我们,下场会更加悲惨。风险相同的情况下,人们就会选择收益更高的项目了。敌人既然裹胁大批伪军参战,我们也必须增多一些段,不能仅仅是激励骨干分起来斗争。”

“这局棋既然已经下成这样,那就照着新规矩一起玩吧!”帕巴特脸上也露出了杀气,“势利而精于算计的商业民族,容易忘恩负义,却也不难忘掉仇恨,只要我们把战后残局收拾好,血腥味再浓,也有可能在短期内冲刷洗净。”

“那我可能需要拜讬您在战后坐镇半岛了。”丹西笑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血老那伙蓝衣派杀,您怎么看?”

“这种刺客组织,都是些阴谋集团,跟他们合作,就像在身边养了一条蛇,一定要小心对付。”帕巴特道:“他们随时可以背叛任何人,但其行事仍有规则可循,那就是,他们绝不可能背叛自己……”

“报告!”

“什么事?!”

这段时间,霍夫曼简直成了噩耗的使者,每次紧急传递来的,都是不利的战报,弄得丹西那么坚强的神经都有点过敏了。

“香浓城失守!”

果然,又是一场败绩……

硕大的浴缸升起一根水柱,高近屋梁,就如鲸鱼在大海里吐气一般。

丹西湿漉漉的脑袋钻出水面,呼哧呼哧地喘息一阵后,又一头浸入了大浴缸中。

局面的日益复杂化,令丹西也生出千头万绪,无法下,掣肘太多,动弹不得之感。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静静沉思,非常重要。

丹西做事看似不循常理,时有突破性创意,实则这些问题,都是建立在周全思虑,谨严推算的基础之上。

梳理线索,打通难题,最后编织成一个庞大、细密而又独具匠心的计划,其难度比之微雕技术亦不遑多让。

丹西喜欢屏住呼吸,在水下静思,因为这样不仅可以练功,而且心神一片清明,可以排除一切杂念。故而与很多喜好鸳鸯浴、鲜花浴、乳奶浴的君主不同,丹西是一个人悄然沉浸,在水里憋上半小时左右,然后鲸鱼喷水般换一道气,如是循环往复,每天琢磨一两个问题,直到把思路打通为止。

今晚,丹西想把整个两盟半岛这盘棋整理出一个明晰的计划。不过,连换三道气,依然未能达到效果。

在两盟半岛上对峙的双方,分为敌后战场、我后战场和以圣杰西为中心的陆地正面主战场。敌我交织缠结,进进退退,来回周旋,耗尽心力,虽有第一阶段的胜利,却并不足以让人满意。何况,要是把两盟半岛放在整个大棋局中考虑,又会牵扯出更多考虑因素,行棋布,更需慎之又慎。

最让人心焦的是,主战场敌人拥兵自守,无法形成决战,敌后、我后两个次要战场上,传来的却是一连串的失利。

敌后战场上,马赫迪连下古土、飞梭两城,开始杀向义军最后一个据点──井盐市。半岛民军形势不妙,人心动荡,无论在军事上还是在政治上,都处于危急险恶的困境中。别亚骑队虽小有成果,却根本无法改变战局。

海面战场上,遭到考夫利假降暗算,威塞克的长船舰队损失了七成战船,不仅无法从正面抵御帝国水军,因实力大损,连侧后骚扰都难以做到了,不得不向洛瓦港方向逃窜。

更有甚者,易卜拉辛依靠巨舰和大吊锤砸破城墙,水淹守军,尽管亚农将军率领将士们逐街逐屋地拚死抵抗,但香浓城仍在一夜之内被攻陷。

威塞克战败后,敌方水师可以肆意妄为。庞大的舰队加上这种可怕的吊锤,足以把神圣同盟的每一个沿海城市都砸成瓦砾场!

当然,舰载吊锤并不可怕,因为任何武器都不可能是无敌的。不过,敌人这次是有备而来,帝国水军不仅人多势众,而且骁勇善战。香浓城一失,半岛东侧的濒海大道就被截断。敌人除了继续沿岸夺占一个个濒海城市外,还可以顺着商路深入内陆,威胁本军主力部队的补给线。

虽然神圣同盟在沿海地区留下了相当多的守备部队,但失去制海权后,海岸线漫长,腹地广阔,敌方舰队可以随时集结兵力打击本方之任何一点,后方守军将应接不暇,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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