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借一份丘根被刺身亡的讣告。第二,找一个长得跟我相像的人,借他的人头一用!”
“唔,我明白了。”霍勒姆心领神会。
“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处理。比如,我的后脑上有一个小疤,”丘根掀开自己的头发道,“是丹西打的。我的耳根后有一粒小痔,丹西也清楚。这些都要注意。”
“呼兰有很多能人异士,”霍勒姆道,“能想出办法来的。”
“丹西谨慎而奸猾,小衫儿若能与之见面,当然会见行事。”丘根继续道,“如若不然,把他里的黑名单诓骗出来也是好的。”
“嗯,我明白。”霍勒姆道,“不过,将军对自己又有什么安排呢?”
“我既然已经是死人了,当然不宜再公开露面。”丘根无奈地耸肩道,“反正你们对我也不放心,不让我带军作战。假如不嫌弃,就让我继续当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参谋好了。”
“参谋之职,也并非你所想像的那么不堪吧。”柯南道,“他们接触到我军的核心密,责任不亚于前线的指挥官。”
“丘根将军,你曾是敌方的高级将领,对猛虎军团的战略战术,对丹西及其麾下的谋臣战将非常熟悉。在塞尔城的军议会上,你对安多里尔的个性及其作战方略分析得非常透彻,充分展示了你的军事才华。因为习博卡二世没有采纳你的意见,方才导致塞尔的迅速溃亡。”霍勒姆直视丘根的双眼,“布朗尼先生也非常赞赏你的指挥才略,向我们极力推荐。丹西派出顶级刺客要索你性命,可见他对你的惧怕和不放心。经我们仔细考察,大将军决定把你纳入他的红纱帐。”
“红纱帐”是呼兰西征集团的核心要部门,是轲库里能亲自坐镇直辖的幕僚体系,可参与最高层核心决策,可直接向轲库里能进言。进入这个群体,与普通的军队参谋不可同日而语。
在“骷髅战将”慑人的目光下,丘根显得很平静,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强烈反对,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和弟妹温存了,”霍勒姆站起来道,“明天你就到幕僚总长布朗尼将军那里报到。”
众人都起身离去。
刚刚有过鱼水之欢的小两口,此刻真是好得蜜里调油,大家还未走出房门,就迫不及待地热吻起来。
瞥见这一场景,诸人都偷偷窃笑。
惟独布朗尼板着个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刚才他就坐在那里,仔细打量一切,一句话也不说,此刻,他眼中更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愠色……
第二日一早,马赫迪果然没有食言,率军滚滚南下。
波拉丁约束部下,严禁任何人跟随。
看着那伙骄傲嚣张的黑袍客踏尘远去,波拉丁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当天夜里,波拉丁正在寝宫酣睡时,侍者推醒了他,给他送来一封急件。
这竟然是波拉丁的老对,曾给他带来奇耻大辱的狄龙送来的密信!
“快走!”
看完信后,波拉丁大惊失色。
连衣服都不换就飞步出门!
当衣冠不整的波拉丁在几个贴身侍卫拥卫下逃出寝宫后门的时候,在他的寝宫正门处已经出现了一支点着火把的军队。
“把这里围起来!别让波拉丁跑脱!”
叛军如一条火蛇,开始沿着宫墙做环绕运动。
圣火城下,马赫迪的五万大军去而复返,重新出现在城墙下。
一整天的急行军,把士兵累得气喘吁吁,战马累得口吐白沫。
不过,马赫迪却神采奕奕,兴奋不已。
早有内应打开了城门,大军一拥而入……
当走廊西部战场的形势陡变的时候,东部战场仍按既定方式平缓而有序地运行着。
各支大军沿各条道路挺进,催马疾步,日夜兼程,陆续抵达靛河两岸与三角高地战场。
一杆杆飘扬的旗帜,引导一队队甲士,一批批骑,一车车物资,进入前锋部队选定的营地安歇。
中央走廊东线战场开始急遽升温,充满敌意的两军或远远瞪视,或出营挑衅,或大声对骂,呛人的火药味弥漫于空气中,隔开数里都能闻得见……
这是两支军队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遭遇。
猛虎自治领成立不足十年,而呼兰最近一次进入走廊也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当然无缘会面。
呼兰军队里头也有极少数从军超过三十年的老将,他们对中央走廊各国军队都不陌生,都曾交过,惟独这个什么鬼猛虎军团是头一回踫见。
这些年来,光听见人们以各种方式夸张地宣传猛虎军团的英勇善战,凶猛无敌,搞得那些呼兰老将们心中不忿:狂什么?!老和弟兄们当年横扫千军,杀得走廊各国军队人仰马翻的时候,你们这些兔崽还是液体,连生都没生出来!
不过,当他们仔细观察一段时间后,不管嘴上承不承认,心里是不能不承认,中央走廊新崛起的这帮小辈确实有些名堂,比他们的父辈要强。猛虎军团的军装和武器样式仍承袭中央走廊的风格特点,与以前只有细微区别,比如颜色换成耀目的金色,但精神面貌和行为举止已脱胎换骨,有了飞跃式的提升。
这是一群杀出来的娃儿!呼兰老将们心中暗叹。
从猛虎军团成立时起,每年都要参加战争,有些年份甚至无月不战,无日不战。战士的性命是从尸堆捡回来的!军官们头上的帽徽,肩上的勋章,也都是货真价实地从血里捞出来的!
杀出来的娃儿和练出来的娃儿到底不同,从眼神就看得出来。猛虎战士望向这边的目光,坚毅而镇定,仿佛打量猎物的冷静猎。他们很敏地观察周围环境,迅速占据最有利的格斗地形。当呼兰人逼近时,他们会立刻做出能否打赢的判断,假若觉得能赢,他们会马上拔刀相迎,假如觉得扎,又会互相掩护,有序后撤。
反观多年未曾进行过战争的呼兰娃儿,虽然并不缺乏训练,但战斗经验就明显有些不足了。他们的目光,要么游移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要么只有杀敌的盲目激动,忽视了战场环境、周边战友位置等足以致命的因素。
练出来的娃儿,是没法与杀出来的娃儿相比的,就算练到极致,也不过选进仪仗队,到枪林箭雨中滚一回,才能够真正成熟起来。这是呼兰的老将军、老队长们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不过,他们并不因此而气馁,而约束部下,反倒鼓励他们出外厮杀。于是乎,大规模战争尚未开始,却发生了一连串的前哨交锋,河面上、山坡上、丛林里、营地旁,到处都有小股部队格斗的身影。
在大多数情况下,呼兰都是失利的一方,但却乐此不疲。
这么做,除了骄敌因素之外,还有更重要的考虑。
呼兰老将们知道,就像新娘第一次总要流血一样,一支部队迟早都要过这一关,而且迟过不如早过。现在流点血、交点学费不要紧,等到大规模接战时再交学费,那可就不妙了!
大部分军队都已完成调度,抵达前线,两位统帅也动身赶往战场指挥。
这是一种很鲜明的对比。
与浸润沙场数十年的轲库里能比起来,丹西显然只是个嫩娃娃,但他却指挥一支有近十年频繁征战经验的老兵队伍,而老战神轲库里能下,绝大多数是第一次参加战争的新兵犊。
两位统帅在奔赴前线的行程中,他们谢绝了所有繁杂事务的打搅,大多数时间都坐在马车里托腮沉思,如同一尊雕像。
这一期间发生了两件事:首先,呼兰、海亚尔、苏来尔和库姆奇组成的第二次反虎同盟,发布了丘根被间谍残忍刺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