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王朝 第90节

维涅夫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大家说了很多,不过基本上眼光都拘囿在目前的战局形势上,眼睛只盯着着斜河,而忘记了身旁的奔流河。”

维涅夫此言一出,诸将都是一颤,弗雷儒斯反应最快:“将军,您是说丹西会不顾国际外交公约,绕道圣瓦尔尼进击我军后方?”

“不错,丹西从来都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从其以前的行为分析,他反而是个喜欢打破规则的人。”

维涅夫一捋银须:“威斯特堡周边形势复杂,两河相汇,四国交界,丹西不会不利用这点。奔流河沿岸各国,以中心河道为水界,未经允许就穿越,则可能引发战争,至少也是外交纠纷。由于奔流河河面宽阔,我方水军的巡逻船一般也仅沿东岸巡查防御,不会穿越河心,所以在夜晚无法探察对岸情况。倘若丹西乘夜派水军秘密沿西岸北上,在威斯特堡北路登陆。此路军队人数不须太多,十几条船,数千人马,就足以起到奇袭效果。由于我军大部分出城沿岸防御,倘丹西此时来个出其不意的前后夹击,我方定然大败,甚至连城堡是否能守住都堪忧啊!”

维涅夫抽丝剥壳般的细细分析,叫在座诸将都倒吸一口凉气!倘若丹西果真采用此计,那昨天的战斗就有可能只是骄敌之计,付出数千人的伤亡,骄敌之心,同时又在斜河以东连续派兵诱敌,将敌人的眼睛和思绪都牢牢地吸引在斜河战场上。

然后,丹西再派人秘密绕道夹击,在城外一举围歼守城主力,轻松夺下威斯特堡,连攻城应付出惨重的代价都可省略,把昨天的损失,连本带着厚利,全捞了回来!如此的工于心计,端的是一位心狠辣的枭雄!

当然,维涅夫老将军的设想也并非没有破绽,狗鱼猛将就提出了怀疑:“这倒确实是一个歹毒无匹的奇策!不过倘若丹西要秘密沿奔流河西岸北上,就难以做到不为圣瓦尔尼人察觉,至少他们不得不经过古渡哨所。除非圣瓦尔尼与丹西狼狈勾结,否则此计绝难成功。”

“说的好,问题就在这里!”维涅夫眼中燃起一股灼亮的光芒:“今天我登高观战,总觉得西岸的古渡哨所那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蹊跷。回来仔细琢磨,方才觉得不对。”

“第一,昨日圣瓦尔尼士兵几乎倾巢出来观战,今天却只有十数人站岗放哨,虽然今日战争远不如昨日残酷,但何以圣瓦尔尼士卒事先就能料到这种情况呢?他们至少应该出来看上一会,然后离开才对,为何其他人连个面都不露?”

“第二,圣瓦尔尼士兵虽然军纪一般,但对升旗仪式非常重视,必须做到军旗迎着朝阳同时升起,可今天,这些士卒只在日上树叉时才草草升旗了事。”

“第三,今天的古渡哨所停了几艘小船,不过看样不像战船,反而是商船的样。有哪个商人如此大胆,敢在这刀枪不长眼的战场处来运货做买卖呢?综上分析,我大胆地推测,昨晚丹西已经秘密派人控制了古渡哨所!”

维涅夫的推测相当耸人听闻,然而他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分析,又叫诸将不能不叹服。没有几十年的战争经验,断难有如此明察秋毫的观察力和入目不忘的记忆力,也断难做出如此大胆而又合情合理的战局判断。

“将军,既然料知敌人意图,请您下令,末将愿率军将这些狡猾的敌人彻底消灭!”凯日兰勃然而起,兴奋地请战。

这位闪北勇将,有两个优点很受上司维涅夫的赏识,一是行动迅速,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二是勇猛好斗,对于打仗,总是积极求战,只要能赶上,绝不愿错过杀敌的会。

“欲制敌须先料敌、察敌,方可将计就计。上面只是我的推断,还需要切实的情报加以印证。”

身经百战的维涅夫当然精通军队调度,他严肃地下达战争指令:“凯日兰,你水性奇佳,命你立刻偷潜至古渡哨所附近探察敌情,发现异常情况立刻回来汇报!弗雷儒斯,你去调集三千骑兵在城北悄悄集结,蹄裹棉,马衔枚,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开拔迎敌!邓肯,你撤回部分侦察骑兵,带人协助弗雷儒斯行动!其他将官,该休息的休息,该守备的守备,一切按原定安排行事!今日之事,诸君一定要守口如瓶,违令者,斩无赦!”

诸将允诺,各自领命而去。老将维涅夫此时已经毫无睡意,他吩咐亲兵拿来一瓶葡萄酒,端坐着慢慢饮酒,静候战报的传来!

第六集第六章

威斯特堡攻防进入初步僵持阶段的时候,除了斜河以外,维涅夫也没有忽视对奔流河沿岸的防守。他也派出部分水军沿河巡逻,防止来自这个方向的袭击。不过对于这个方向,闪北水军的重视程度远不及斜河,入夜后,水军的巡逻范围更是缩小到奔流河东岸。

夜已深,狗鱼凯日兰在古渡哨所约十几米远的黑暗处静静地趴浮在水面,猫头鹰般警的蓝眼睛,仔细地打量周围的情况。

凯日兰的水性确实是厉害,快速游过奔流河后,他已经这样一动不动地浮了半个多小时了,依然不觉有任何劳累。

猛然,凯日兰听到了轻微的桨橹划动的声响,凝目望去,十几艘船几乎是紧贴着奔流河西岸,朝古渡哨所这边过来了。船只上悬挂的恐怖的骷髅头像,也叫凯日兰印象非常深刻。

这些船只果然在古渡口靠岸,数百圣瓦尔尼军装的士卒们依次踏上了一艘空船。临行前,一个像是首领的蒙面汉,将悬挂的圣瓦尔尼军旗取下扔掉,再挂上了那面巨大而恐怖的骷髅旗,上“骷髅盗贼团”几个大字。

望着这个蒙面汉,凯日兰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偏生记不起来。直到他最后跃上船只,看到这个姿势,凯日兰才猛然想起,这不就是昨天曾与自己有过一场生死搏斗的奎尔吗!?

此时,船队又开始悄无声息地快速沿岸北进。凯日兰再无怀疑,他一个猛扎进水底,身体如箭鱼般在水中飞进,快速而无声地向己方河岸游去。

这天的凌晨,天尚未全亮,一宿未眠的老将维涅夫又精神抖擞地走上了战场,亲自指挥河岸防御。而丹西也差不多在同时来到了对面的高台上,继续指挥进攻,不同的是,李维并不在他身旁。

今天仍然刮着东风,不过却比前两日大了许多,令人微微有些寒意。猛虎军团还在重复昨天的把戏,骚扰而不进攻,所有战船全体出动,船上甲士也站得密密麻麻的。

战船仍然离开河岸一定距离,来回移动,用箭矢和石块削弱岸边守军。从他们的行动看,似乎是在等待着某个特殊时的来临。

维涅夫信心十足,镇定自若,也仍然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老策略,坚守河岸,进行还击。他心里也同样在渴望某个时的来临。

不过老将的右眼皮还是突突地跳个不停,令他总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在威斯特堡以北十公里处的翠玉矶,十几艘悬挂着骷髅旗的船队慢慢靠岸。一群群身穿圣瓦尔尼军服的士卒,跳下船来,分散阵形,小心翼翼地前进。

翠玉矶旁一片密林里,邓肯与弗雷儒斯拔出长剑,带着沿岸跟踪了一宿,埋伏在此处等待了一会的闪北骑兵们,飞速地冲了上去!

伏击进行得很顺利,可以说顺利得令人有些惊奇。这些乔装成圣瓦尔尼士兵的猛虎军团登陆部队完全没有斗志,看到有敌方骑兵冲过来,乱遭遭地一哄而散,回头拚命向船只逃去,还有不少的人则丢盔卸甲,放下武器举投降。

在指挥官中只有心思细密的弗雷儒斯隐隐感到有些不妥,尽管优势骑兵伏击上岸步兵肯定会占尽便宜,不过相对而言这些“猛虎军团”的偷袭步兵的战斗力也太差了点吧!

不过邓肯等人可没工夫去想那么多,他们带着三千精锐铁骑形成一个扇面狂扑过去,继续重复昨天在斜河岸边发生的单方面大屠戮,只是反抗小了很多。

挂着骷髅旗的战船见势不妙,也不顾上岸士兵的安危,立刻挂帆远遁。一些跑得快的士兵逃到船边,却被船上的蒙面甲士用刀枪棍棒赶开。

几个用攀住船沿的士兵更惨,但见船上那个领头的蒙面汉起刀落,士兵们的掌被斫断,浅水边是一片惨叫声。

弗雷儒斯越看越不对劲,他揪住一个看似头目模样的士兵,利剑架在他的脖颈上:“说,你们是猛虎军团的战士吗?”

“不,不要杀我、我,我是圣瓦尔尼驻古渡哨所的波尔队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弗雷儒斯心猛的一缩。

“前天晚上哨所被一帮叫骷髅盗贼团的家伙控制了,今天就在这里被赶上岸,谁知道却被你们伏击。”

此时战船已经离岸远去,奎尔那洪亮而带着内力发出的塞尔语顺着风飘进了弗雷儒斯的耳朵:“哈哈,维涅夫下的走狗们!多谢你们替我杀掉了这群圣瓦尔尼兵渣,骷髅盗贼团全体勇士向你们致敬!”

随着奎尔的话音,战船上发出一阵阵箭雨,倾泄到在岸边厮杀的两方战士们的头上。

弗雷儒斯已经顾不得再想别的了,他心里涌起一阵寒意:“中计了,快撤!去救援维涅夫将军和威斯特堡!”

与此同时,在威斯特堡城前的斜河岸边,猛虎军团的水军和岸上维涅夫沿岸布防的陆军仍在进行远距离对射。

看样丹西仍准备故伎重演,继续进行水上骚扰。维涅夫和凯日兰则指挥士兵还击,但心思却挂念着威斯特堡北面的奔流河东岸,不知道邓肯和弗雷儒斯那边的伏击进行得怎么样了?

蓦地,维涅夫和凯日兰都将头扭向自己沿岸阵地的西侧。狂风卷起漫天的尘土,李维擎一杆巨大的猛虎军团旗帜出现在视野里,一万多精锐的猛虎军团重甲骑兵形成一个略略内弯的扇面,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向维涅夫阵地的侧后方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昨天深夜,就在维涅夫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奔流河河岸和正面的斜河战场的时候,猛虎军团的工程兵大队的将士们在李维的带领下,用十几条舟船和木板、圆木等,秘密地在斜河上游二十多公里处的瓜弟亚尔村迅速架起了一条舟桥。

凌晨时分,李维和尚未痊愈但积极请战报仇的诺豪,带着一万五千多名精锐骑兵迅速渡河,然后马不停蹄地绕过河岸,避开斥候侦骑的巡查路线,向斜河战场扑过来。

高台上的丹西也是早有准备,五支令旗都抓在中向前疾挥,旗帜微微向下低垂,示意全军疾进。

高台下,金鼓齐鸣,响彻云霄,水面上,百舸飞渡,奋勇争先,向岸上的维涅夫守军发起猛攻!

老将维涅夫不由得心中暗叹,丹西这一招深得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用兵之法,看似诱敌分兵的虚兵突然变成了实兵,而绕道古渡哨所进行的偷袭,却成了一个精心设计的令自己上当的陷阱。

不过此时,他已经无暇再去细想,遭受猛虎军团水陆部队的前后夹击,沿岸阵地肯定已经保不住了,甚至能否顺利逃回威斯特堡据守都会成为问题。

“大人,您带大家赶快撤退,就让属下带人掩护好了!”凯日兰咬牙切齿地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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