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山河在 第143节

“不能让乡亲们被敌人害了,杀过去,这点累算个啥!”

“权当是铁人十项全能减减肥啦!”

就像是刚才山谷里爆发的面粉云爆一样,二营长的话引燃了二营上下全体官兵们的战意。

二营长紧握着驳壳枪顶了顶头上的军帽,兴奋地脑门子上血管直蹦,冲着李陈村的方向一挥手,吼道“好!出发!”别看他平时粗言粗语地和战士们打成一片,丝毫没有一个营长应该有的样子,但是发动战士们的斗志却是一把好手。

秋季入冬的凉意丝毫不能阻止战士们身上热汗蒸腾,薄薄的军衣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盐渍,二营几乎全力奔赴李陈村。

“开火!”358旅的六排占住一块高地向密密麻麻蜂涌而上的敌人猛烈射击,捷克式轻机枪和八一式步枪不断狂喷着火舌。

他们已经不断打退了敌人数次的进攻,打头阵虽然是炮灰伪军,但是豆腐渣多了也能撑死老母猪,敌人掷弹筒不断在高地上炸起一团团黑烟,二排的战士们不能后退一步,身后的山沟里,可是有近百名手无寸乡的老乡啊。

“援兵怎么还没来!”六排排长都快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冲着通信兵喊道:“找副排长过来,统计一下弹药!”

一会儿,六排长又看到通信兵孤零零的跑了回来,不禁气吼道:“副排长呢,你是怎么回事,连人都找不到了?!”

被六排长一顿凶,通信员鼻子一酸,抽抽噎噎地道:“副,副排长牺牲了!”

“啊!”六排长双目尽赤,抱起轻机枪跳出防御工事,扣动扳机怒射出一串弹雨,“我操你姥姥!”

“排长,不要!”周围的几个战士见状大惊,连忙把六排长拖回防御工事,刚刚把排长拖回来,就见刚才他站的位置被敌人的机枪扫出一个个尘柱。

“狗日的,给我顶住,不准放一个敌人过来。”排指导员喊着,扔出一枚手榴弹在敌群里炸起一团火球。

“再坚持一会儿,我们来了,快了,一定要坚持住啊!”二营战士们心底的默默希望358旅的战友能坚持到他们赶过来。

“快,快,不要掉队!”二营的连长们在队伍里吼叫着,死命地拉扯住已经精疲力竭的士兵。

隐约地听到了前方激烈的枪炮声,二营立刻兵分两路穿插过去。

日伪军士兵冲近358旅六排的阻击阵地时,从日军掷弹筒炮兵阵地上突然射过来一阵猛烈的炮火,倾刻间吞噬了正处于白刃战中的敌我双方士兵。

为了强行突破六排的阵地,这股敌人甚至使出了无差别炮火覆盖的毒计。

第二百零八节

“指导员?!指导员?!袁班长?!马班长?!”358旅六排长待炮火的硝烟散去,立刻从炸起的碎土里爬了出来,顾不得额角鲜血直冒,满身血和土混杂在一起,扯着嗓子冲着四周喊道。

阵地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我的,我的六排!,我的六排啊!!!”六排长失魂落魄的拄着轻机枪跪倒在地上,甚至没有注意到远处敌人又在催动伪军进行下一步集结。

“排长!”六排的通信兵艰难的把脑袋从碎土里伸了出来。

“小陈,你,你没事吧!”六排长扑过去,把通信员小陈扒拉出来。

附近阵地上,陆续有六排的战士挣扎着爬起来,互相寻找着己方幸存的战友,而伪军幸存者早已经没有了再站起来的勇气,只是躺倒在地上呻吟着。

“哎,我的腿,好痛!”在挪动身子的过程中,通信员小陈突然感觉到腿上一阵剧痛,不禁痛呼出声。

“你,你的腿!”目光移到通信员的下半身时,六排长的脸一下子白了,小陈的双腿自膝盖以下都不见了。

通信员小陈望着自己的腿,楞了楞,突然紧紧的抓住六排的胳膊,哭喊道:“腿没了,排长,我的腿没了,我是不是废了?!我是不是再也不能打鬼子了?!呜!排长!”

“不,不,小陈,振作点,不要担心,你的伤会治好的。”六排长有些语无伦次,轻拍着小陈的背,一边绞尽脑汁搜索着字眼劝慰着这个年轻的通信员,一边翻出急救包替他包扎双腿,他心里很清楚,肢体残疾对于一个战士意味着什么。

“排长,给我两个颗手榴弹,我跟敌人拼了!”失血过多,略显出青白色的脸,通信员小陈眼神中浮现出决色神色。

阵地前方,日伪军一字排开,在军官的带领下一步步向六排的阵地逼近,没有开枪,只是一步步逼近,在他们的心目中,现在只是需要走过去,接收阵地,抓住幸存的八路军就可以大功告成,刚才一轮几乎是同归与尽的炮击中,来不及躲避的六排已经被彻底击败,现在阵地上仍残余的几个士兵,只不过是苟延残喘,垂死挣扎罢了。

“狗日的!”六排长咬牙切齿地死盯着一步步逼近的敌人,把通信员小陈安置好,再次抓起轻机枪,从阵地上翻出两个弹匣塞在口袋里。

阵地上稀稀拉拉的几个幸存八路军战士,小心地从敌军尸体上搜索到足够的手榴弹和武器弹药后返回掩体,两眼射出仇恨的目光,手指轻轻扣上了扳机。

突突突突突突突!

剧烈的马克沁重机枪枪声打破了这最后的宁静。

突如其来的7.92口径猛烈弹雨一寸寸地轮奸了日军的掷弹筒阵地,日军士兵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的鬼哭狼嚎,殉爆的炮弹顷刻间把掷弹筒阵地移夷为平地。

拉起马克沁巨大的枪筒,范国文像是刚刚吸足了大烟似的满足表情,吹了吹枪口的硝烟,十五秒搞定,马克泌就是马克沁,二营唯一的一挺马克沁是唯一没有弹药量限制的武器。

“援兵到了!”六排长的脸上,先是一滞,然后震惊,再是陷入狂喜,呐喊道:“弟兄们,杀!一个也不要放过这些狗日的。”

在六排长右侧敌人的包围突然被猛烈的火力撕开一道大口子,跃出一条条矫健的灰色军衣的身影,迅速扑到六排的阵地,占据了有利的射击位置,对准仍不知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后撤的敌人,一条条火舌狂吐出来,一下子把六排原本薄弱的火力给加强了数倍,被打蒙了的伪军措手不防之下被割麦子一样放倒了一大片。

六排的阵地前像是被涌过了潮水一样,冲近的敌人都被突然出现的援兵给撸了一遍。

显然一个连的火力远远超过了刚才敌人对阻击者只有一个排的火力预计,甚至连像样的反击都没有就被迅速击退。而二营的司号员更是郁闷,他刚才还想吹个冲锋号来着,结果敌人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根本不给他发挥的机会。

“同志,115师独立三团二营一连前来换防,请到后面休息一下,这里请交给我们吧。”一连马齐连长走到358旅的这支六排的排长面前,满头大汗的说道。

六排长看着被日伪军蹂躏了一天化为一片焦土的阵地,眼睛一红,泣不成声,只是紧紧的拉住马连长的袖子不放,“你们,你们可来了!”这一战,差点把他的六排建制从358旅里面给抹去,看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伤兵,六排长不禁悲从心来。

“老徐,找几个战士,把这位同志带到后面去,然后去找乡亲们。”马连长吩咐着徐一亭教导员,开始着手换防整个阵地。

“不要碰我,我不想活了,我要和鬼子拼了,别碰我,我死也要死在这儿!”一阵激烈的哭喊在阵地上响起,六排的通信员哭着拒绝了一连的帮助,两条腿都没了,走不能走,跑不能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咋啦?!”李卫拔开人群,挤过去张望,原来是重伤的小战士在闹情绪呢。

李卫看了看这位战士刚被包紧的残腿,道:“哭啥啊,一个大男人的哭啥玩意儿啊,不就是两腿嘛,腿没了咋的,你就废了?!少给我矫情,没了两条腿你就不能开枪了?!没了两条腿就不能扔手榴弹了?!”在根据地呆久了,李卫也避不可免地满口土话。

“你,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啊,我的事儿不要你管!我的腿没了,你还能给我变回来?!”六排通信员小陈还在抹着泪珠子,两条腿突然没了,这任谁也不能一下子经受得住。

“切,我当多大的事儿呢,等打完仗,找个木匠,打两条假腿给装上,虽说跑得没像以前那么快,但走路还是能跟以前一样嗖嗖的,腿没了手没了不要紧,只要心还在,打不了仗还能再学习知识,在其他岗位上也能一样抗日,除了你自己把自己当废物,没人会把你当废物,等打完了鬼子,国家发展了,以后大不了再给你接回两条真腿不就结了,你是个军人,不是哭猫儿,把眼泪抹干净了,老老实实到后边去,养好伤再出来打小日本也不迟。”李卫显然没有把这个小战士断腿的事儿当成什么大事,在现代断腿的人多了,也没见几个要哭死喊活的,一番硬呛呛的话,楞是把这个小战士给说了楞眼!

其实通信员小陈也只是一时想不开,自己心里其实也明白,只是不肯承认似的,不过在李卫的嘴里,这个重伤好像变成了无足轻重的轻伤似,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小陈还是渐渐收了哭音,小声道:“我的腿真的还能好?!我还能走路?!”

“当然!先接个假肢,多锻炼锻炼,没问题儿?!”李卫说得也轻松,在现代断肢续假肢的人多了去了,接个假肢要是努力锻炼,几乎看不出和常人的区别出来。

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小陈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在他的精神一松后,立时发作起来,这个小战士陷入了昏迷当中,几个战士倒是省了许多手脚,把他轻轻的抬上担架抬到原六排阵地所在的高地后面。

“卫子,你说,他以后真得能再接两条真腿上去?!”有个战士有些疑惑的问道,接条假腿倒是有可能,但是续一条活生生的肉腿上去,这个么?!真实性大大的怀疑?!

“以后么,貌似,可能,我说得是这以后当然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啦!”李卫吱吱唔唔冒出一句,赶紧闪人,至于在他那个时代能不能真地再接活腿,他自己也不太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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