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战场指挥者,必须迅速回复状态,不能被胜负影响工作心态,一分区司令员皱着眉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了能应付目前的变化,趁着敌人尚未完全摸透我方主要作战意图和下一步动作,就必须调整策略,司令员死盯着地图,喃喃道:“既然敌人有所准备,只能暂时把强势些的敌人孤立起来,先从弱势和要害部位各个击破,以点带面。”
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下,找了张纸,记好新的作战要点,司令员满意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嘿,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都集中起来也好,一网捞干净了,省得再到处找”。
一分区司令员忽然扭着望向桌边上的电话机,一把抓了起来摇了起来。
“喂,我是一分区司令员,给我接三团。”
片刻电话接通了。
“三团长,怎么样,东团堡进度怎么样,如果东团堡拿不下来,涞源城也很难拿下来啊,明白吗?”
“明白!司令员,可恨的日本鬼子竟然施放毒气,很多战士中毒了,伤亡很大,但请首长放心,现在卫生队正在采取防护措施,准备继续攻击,我团将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拿下东团堡。”三团长顾跃此刻也是热锅上的蚂蚁,原本以为司令员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没想到只是强调了一下他的作战任务,使他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下。
“好,你们要注意,东团堡的日本鬼子全是士官,战斗素质高,对付他们不能硬拼,要动动脑子,想点奇招,敌人的主力已经开始集结,限你两天内拿下东团堡。”一分区司令员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小赵?!”司令员喊道。
“到!”书记员小赵直接从外屋进了内屋。
“通知一团,暂时先围住涞源的敌人,再让炮连他们抽一个排支援二团拿下三甲村,最近不是缴了一门鬼子的炮吗?一起给二团送去。”司令员道。
“是!”书记员小赵快速记下了司令员的命令。
天色刚刚放亮,空旷的院子里放了几张桌椅,刚从被捆成粽子状解除绳索后的农会赵会长坐在一张椅子上,他实在是郁闷极了,昨晚上把向导带到三团二营,又赶忙赶到四营,为四营这支预备队带路作准备,枪炮声打了一直打到凌晨,还没来得及问战况,就被几个恶形恶状的战士给捆了起来送到团部。
听特工科的同志说,他给二营带的向导是一个奸细,故意把二营带错路,导致三营在进攻鬼子据点时受到敌人强烈阻力,若不是有老百姓早起在荒郊收割芦苇时发现了被打晕捆成一团并堵了嘴的真向导,恐怕这会儿赵会长还因为有通敌嫌疑被关着呢,到现在为止赵会长都闹不明白就跟在他身后的老李什么时候被敌人在半路给调了包,不过运气还好,老李没被敌人下毒手,这会儿正躺在自个儿家里歇着呢。
一个穿着黑色土布衣的人被两名战士拎小鸡似的拖进院子,被重重地推倒在地上,那个人神情萎靡,右手腕上还包扎纱布着,鼻青脸肿的,看样子被收拾得够惨。
连夜赶过来的特工科工作人员正端坐在方桌后面,指着刚被推进来的人,笑着对农会赵会长道:“看,咱们来认识一下这个冒充李逵的李鬼”。
第一百二十五节
三团团部警卫连值完夜班刚交班的段诚一下子变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有消息说二营抓了个奸细回来,这下他可慌了神。历年斗争经验积累下来,特工科的人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要还剩一口气,都能把那个汉奸的嘴给橇开,保不准最后把他供出来,那段诚可就死定b。
特工科的人一到三团,段诚的心态就变了,一直在心惊肉跳,走路都是低着头,更不敢和别人对视,走路都躲着别人。
段诚去找过老头子曾经的联络点,老头子段贵山在那名假向导被二营抓回的时候,知道自己人没有回来,也没有听到有奸细被击毙的消息,就知道被八路抓了活口,风声不对就立刻先走一步,也没交待下自己的该怎么办。
段诚在自己的宿舍里没有丝毫睡意,心绪不宁地来回踱着步。
死亡!自从有了对享乐的牵挂后,段诚一下子变得异常惧怕起死亡来,比起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来,他认为那时候自己太傻,没有及时行乐,傻跟着八路吃苦。
“看见段诚没?!”王保已经找着团部上下所有的人都问了个遍,自从昨天夜班交接后段诚就不见了,一开始还以为有什么事儿离开,但今天早饭也没看到段诚来吃,王保问了很多人,除了有人看见段诚神色不太对地出去过,但一会儿回来后就没影儿了,就算是有事紧急外出,也应该找王保这个警卫连长请假才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呢。
若在平时,团部突然少了个战士,慢慢找便是了,但现在战斗期间几乎是戒严阶段,有整整一天不见人影,却算是一件不小的事,因为前面有汉奸被抓获,三团和周边的各部队加强的警戒,敌人渗透搞破坏的可能性并不高。
生怕段诚在这个非常时期出事儿,团部警卫连专门分了一个班去三团驻地村落周围去寻找段诚的踪影,团政委跟着王保跟来到警卫连的宿舍,若说带兵打仗是团长的事儿,但思想政治工作却是团政委的工作,王保他们还以为段诚碰到了什么事,想不开出走,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希望能在段诚的宿舍里能找到一些线索。
推开作为警卫连宿舍的农户厢房,房间内清清爽爽,没有什么凌乱的痕迹,在炕头的小桌上也没有什么出走的留言纸条。
“检查一下,看看段诚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王政委带个王保和几个警卫连的战士在屋里细心翻找起来。
被子稍有被铺开的样子,但没有人躺进去过,衣服没有少,枪还在,没有上膛,段诚的私人物品依然没有像是动的样子。
“这是什么?!”王政委在段诚的一个挎包里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摸索了一番,从一个死角内摸出一件东西。
拿到手里一看,“我当什么呢,原来是卫子送小段的表!”王政委随手把这块现代伯爵表扔给王保,让他整理好,然后继续搜索其他物品,这块表是李卫送给段诚的,这事儿众所皆知。
顺手接过王政委递过来的手表,接触到冰凉的表身,王保突然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张大了嘴,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不,不可能,怎么?不会,怪了,它什么会还在,真是奇怪,奇怪!”王保抚摸着光滑的表面喃喃道。
王政委听到王保自语地有点莫名其妙,扭过头问:“咋啦?!你怎么这副表情,奇怪什么呢?”
“这表!这手表有点奇怪?!”王保挠挠头。
“是吗?!”不愧是做了多年政治工作,王政委的警觉性一下子被王保给挑起了。
“上次小段被敌人掳了去那次,我记得当时他就带着这块表来着的,照理说如果被鬼子抓了去,这表怎么会还在他这里!”王保仔细回忆了那天的情景,他还记得清楚当时段诚还在照着这块表对时间来着的,段诚失踪后,手表也就失踪了。
王政委略为沉吟了一下,严肃的盯着王保道:“你确定!”他也开始回忆起段诚回来后的表现,越来越觉的可疑。
“按敌人的搜查严密程度,日本鬼子是不可能对这么高档的表视而不见的,这块表怎么可能还会跟着他在一起。”王政委越想,心中的疑惑越大。
“难道说?!”
“难道?!”
王保和王政委互相一眼惊呼,“段诚有问题!”
很多连不起来的思路,一下子连了起来,王政委一下子想起来,前几天制定作战计划有可能被泄露的事件,他一直在奇怪不知道是在哪个环节让敌人知道了他们的作战方案,他曾经怀疑了很多人,包括了各营长和指导员,却一直未怀疑到当时正站岗的段诚身上。
“不,不可能吧!”王保脸色有些苍白道,他有些不能接受更像是亲兄弟似的段诚有出卖队伍的嫌疑。
“斗争是复杂的,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等找到段诚就一切真相大白,保儿,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王政委语气带着苦涩说道,当初从某个小村落收留了段诚后,他亲眼看着段诚一点点长大,却未料到平时活泼的小伙子竟然有可能投降了敌人,而且还是中华民族的死敌日本鬼子,至于其中投降的原因,王政委却是无法想像得到的。
王保掂着手里的伯爵表,表情复杂,王政委的怀疑让他心底翻腾着,亲兄弟般的段诚有叛变嫌疑,让他几乎无法接受。
王政委立刻将此事报告了特工科的干部,上级对此事件一下子重视起来,通过多方面的调查,段诚的疑点越来越大,几乎是悄悄地,特工科向各地方游击队和武工队下达了追捕段诚的命令。
而此时段诚伪装成老百姓,顺着老头子段贵山留下秘密情报联络点,在投奔他老头子的路上。
尽管日本鬼子用了毒气弹,却挡不住三团的攻击势头,东堡团的战斗依然在继续,虽然没有大部队的冲锋,为避免被敌人毒气大规模杀伤,二营和三营派出小股战斗小队进行着逐步逐寸的争夺战,战斗异常激烈,每一支战斗小队都要承受极大的压力,反正也不让小鬼子安生。
此次战斗原本是趁着东团堡驻扎的日本鬼子大队长交接的空隙,却未料到刚御任的甲田大队长像是知道了八路军要攻打东团堡,杀了个回马枪返回东团堡,与新任的大队长一起指挥着士兵防御,两个大队长的存在,使得日本鬼子的作战变得异常难缠,指挥能力不但没有下降反而几次看破了八路军的攻击意图,令二营和三营损失很大。
作为战斗轮换的战士一从火线上撤下来,胡乱啃了几个馒头灌了几口水,直接找了点平坦的地方,刚沾到地就呼噜声大起,干了一昼夜,对于战士们心理和生理都的消耗都很大,特别是敌人的毒气伤害非常大。
拥有充沛的体力是保证战力的条件之一,这点每一个战士都很清楚,在下一场战斗开始前,抓紧充分休息,几乎是无视周围的噪杂声,依然能够睡得很觉,甚至原预备连队的战士替他们补充弹药都不能惊醒他们,但是只要一有集合号声吹起,他们就会立刻像猛虎出山一样精神抖擞。
在上级得知三团受到日本鬼子毒气弹攻击,伤亡非常大,便立刻派出了直属司令部的印度援华医疗队,并在乌龙沟设立医疗站,直接收治中毒的战士。
李卫在打了四五桶水冲了几遍身后,算是把沾染身上的毒质冲洗净,打坐片刻恢复了一些体力,从工兵班榨了一个炸药包,再找当地老百姓弄了些东西,他又再次忙活开来。
“妈的,化学武器对化学武器,看看倒底是哪个狠!”李卫一脸咬牙切齿地把诸如干辣椒,胡椒,芥籽和被烘干的一些不知名植物枝叶碾碎,还找了未上战场的战士一起把木炭也一起弄成粉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