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一辆毛驴拉着的木车从北边官道上摇摇晃晃过来,毛驴脖子上挂着的小铃铛发出很清脆的声音,一个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年轻男人靠在木车上休息,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这南方天气的闷热,衣服领子解开了,露出里面古铜色的肌肤。
他的袖口挽着,手指在木车上随着铃铛的响声有节奏的轻轻敲击,手指动的时候,小臂上的肌肉也一条条的动起来,若海浪起伏。
“看得出来你也是为军爷吧。”
赶车的老汉递过去一壶水,年轻男人接过来道谢后问:“你怎么看得出来?”
老汉笑道:“现在的年轻人身上都有一种令人不喜的阴气,平日里出门恨不得打扮的比女人还要花枝招展,哪里有一点男人应该有的样子,唯有军伍之中的汉子,瞧着就让人心里舒服,你身上那股子又冷又硬的劲头儿,老汉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军伍出身。”
他问:“军爷,你在哪儿从军?”
“北疆。”
“北疆?!”
老汉吓了一跳:“万里迢迢啊,你怎么到南疆来了。”
“在北疆立了一点小功,趁着将军高兴就把几年积攒下来的假请了,凑了两个月,现在看来这两个月只够来一趟的,回去还要走上几个月。”
说到这的时候年轻人笑起来,想着耽搁几个月就耽搁吧,总算是能见到那傻小子了。
“你是本地人吗?”
他问。
老汉点了点头:“是,在这生活了大半辈子了。”
“那老人家你觉得咱们大宁的水师如何?”
“了不起!”
老汉挑了挑大拇指:“说实话,我本不觉得自己是个正经的宁人,越人的身份几十年了,突然不是越人了总会有些不舒服,可大宁是真的好,陛下免了我们三年钱粮赋税,如今水师南下又一战把求立野狗打的满地找牙,老汉心里爽快啊,再想想当年越国的水师,那打的叫什么?!”
年轻人笑起来,一路上的奔波劳顿都显得轻了些,于是又问:“那老人家,你听说过水师里有个少年将军叫沈冷的吗?”
“没听说。”
老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汉孤陋寡闻了。”
年轻人撇嘴:“看来并不怎么厉害,已经到了南疆几个月的时间,怎么还没有打出来一个人尽皆知的名声。”
“军爷,到了。”
老汉在牙城县城外停车,跳下来指了指船港那边:“那就是水师大营。”
站在高处,恰好看到十五艘战船驶出了船港,扬起风帆,招展着的大宁烈红色战旗似乎挥舞的战兵横刀,船队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怕是又有战事了。”
老汉看着那船队出港忍不住感慨:“这下也不知道又有多少求立野狗要倒霉咯。”
年轻人笑了笑,取出来一些碎银子给老汉,老汉说什么也不要,只说自己顺路把你带过来,若要你的银子便是打我们牙城县百姓的脸,哪有这么贪财的,年轻人便抱拳一拜,老汉连忙回礼,赶着车走了。
年轻人把背囊背好,怀抱着自己用粗布包起来的黑线刀看着船港那边,想着若是那臭小子知道自己来了,脸上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就在这时候从牙城城门里冲出来一条巨大的黑色獒犬,那家伙把孟长安吓了一跳,北疆的雪獒个头也大的出奇,可比起这只黑獒来还是差了些,就连黑武人的寒犬都比不上这家伙。
狗过去了,紧跟着就是一个女孩子,犹如一阵风般从他身前掠过。
“那个!”
孟长安喊了一声,伸手,那女孩子已经在七八米之外了。
他讪讪的笑了笑,刚要追上去,就看到那女孩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走回来:“孟”
孟长安:“长安。”
“我知道!”
茶爷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本来是要回长安参加诸军大比,在北疆的时候想着再过两个月就是了,索性把这几年攒下来的假一块请下来,先回去看看老院长,还要去军工坊那边看看我让他们新设计制造的装备如何了,时间差不多就直接在长安城参加大比,结果走到长安城的时候老院长对我说,陛下把诸军大比的日期推迟了,我在长安城里也就无所事事,于是南下来看看冷子和你们。”
“冷子,出事了。”
“嗯?!”
孟长安眉头一挑。
牙城内。
庄雍正在亲自协调府库粮草,就看到从外面急匆匆过来几个人,按理说他们是不该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才对,毕竟是暗道上的身份。
为首的那个家伙是黑眼,身后跟着断舍离三人。
“将军!”
黑眼一口气跑到庄雍身前:“沈冷出事了?”
“嗯。”
庄雍点了点头:“我正在协调粮草,大军五日之内必然开拔去窕国,他被窕国扣住了。”
“找死!”
黑眼眼神一寒:“将军能不能借给我们一条船?”
“你们不要去乱了事态,我自会带水师去将沈冷接回来,你们先去了,若是按捺不住冲动起来,沈冷反而会更危险。”
“将军,明面上的事,我们自然不如你,可是很多暗地里的事还是我们去了方便做,求将军借给我们一条船,对了,还需要足够的粮食和水。”
“也罢。”
庄雍道:“你能带去多少人?”
“这次南下带来了二百人左右,廷尉府那边我还能去找他们再带上一些,三百余人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