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党为这些人制定了一系列的发展规划,在仔细分析了先进美国的社会环境之后,为他们的社会工作提供了切入点。在美国搞无产阶级革命是极其困难的,毕竟作为世界最大的反动堡垒,从其内部进行攻破的难度其实和外部进攻差不多。
为此,在提供给这些人的建议中,大多提到要他们先蛰伏一段时间,现在还不是在美国发展组织的最佳时机。
此时站在这间办公室里面的美国战俘中,有好几个是黑人乃至印第安人,他们也是我党预期中最可能发生转变的一类人。美国现在还不是后世那种有些混乱的模样,这段时期正是种族歧视和平权运动相互对抗的白热化阶段,白人对有色人种的歧视根深蒂固,因此有色人种群体不仅会受到资本剥削,还会受到歧视与迫害,他们的反抗意识肯定是最强大的。
黑人士兵杰克沃尔夫特正是其中的一员,他也是这次回国的战俘中被评价为思想态势最健康的几个人之一。在家乡和军营中长期受到迫害的他已经对美国社会充满怒火,他决心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创造一个真正平等公正的美国社会。
过了两天之后,这批被释放回国的战俘乘坐列车抵达了朝鲜南部的釜山港,由美国政府租用的邮轮靠岸之后,站在码头上翘首以盼的战俘们喜极而泣。他们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前往家乡的轮船,每个人都期盼着能够尽快回到自己的家中。
而在邮轮起航之后,杰克沃尔夫特下士站在船尾的甲板上,看着远去的陆地,眼角不禁落下泪来。
那是他出生后,第一次活得像一个人一样的地方。
-------------------- 第201章 宁杀错不放过 --------------------
当美国政府租用的邮轮在经过数天的航行之后最终靠岸时,站在甲板上的美军士兵们失望地发现政府并没有组织人前来欢迎。码头上和往日里一样繁忙,各种机械的声响交织在一起,令人感到十分的烦躁。
艾森豪威尔政府自然不会把战俘回国这件事情看得多么重要,两周期前第一批回国战俘重新踏上美国国土的时候,有不少记者主动前去采访拍照,但是美国政府要求他们低调报道此事。对比起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被拯救回国的美国战俘,现在的这批人并不那么光彩。他们既不是得胜凯旋的战争英雄,也不是力战不支惨遭俘虏的坚定战士,他们在战争转折点的第一天就稀里糊涂地被俘,在朝鲜的战俘营中待了几个月时间,还让美国政府不得不为他们的自由支付“赎金”。
中美两国签订停战协议的事情早就在美国国内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杜鲁门也因此辞职下台,现在所有美国人都知道他们在朝鲜半岛上打了一个大败仗,而且是一场不正义的侵略战争。回到祖国的美军士兵们不仅没有收到英雄凯旋一样的待遇,反而被许多人报以白眼,人们不仅认为战争失败是美军作战能力不足的问题,而且怀疑这些人在朝鲜半岛上杀戮平民的正义性。
满怀期待的美国士兵们虽然为此感到失望,不过他们看到码头围栏外面的望眼欲穿的家人们之后,失望的情绪很快被激动和喜悦所取代。轮船还未靠岸的时候,就有不少人从岸上的人群中认出了自己的家人,他们吹着口哨,大声喊叫着家人的名字,一时间码头上变得热闹起来。
轮船靠岸之后,士兵们迫不及待地从舷梯上快步走下,有些人甚至连行李都丢到一边,飞快地跑到正在等待自己的家人的身边。
“真是感人至深的场景,趁现在让他们多抱一会儿吧。”
“随你的便,只要赶得上时间就好,这次的人比第二批多得多,我们有的忙了。”
在码头的港务大楼上,两名佩戴联邦调查局徽章的官员正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边上,一边引用咖啡一边看着码头上战俘们和家人团聚的场面。他们今天来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纪念这一场景,而是为了对那些刚刚回到美国的士兵们进行政治审查。
麦卡锡主义的狂潮席卷了美国上下,在朝鲜战败和杜鲁门下台之后,国会中关于反共的呼声水涨船高。艾森豪威尔上台之后不得不面对一个更加疯狂的国会,以麦卡锡为首的几名议员要求他立刻处理掉现任国防部长乔治马歇尔,并把政府中参与了和中朝两国的停战谈判的官员全部免职。
此时也正是美国的发展规划处于重要转型期的时刻,美国政府需要集中力量投入到尖端国防上,为了美国高层的团结一致,艾森豪威尔不得不作出了一些妥协。
而这些在中国和朝鲜的战俘营里面生活了数月时间,接受了几个月的“洗脑”的美国战俘们自然不会被美国政府放过。他们每个人都在回国之前被标记了“危险分子”的标签,不仅要在刚回国时接受为期三天的政治审查,而且他们的后半生大约会一直活在密切的监视与窃听当中。美国政府虽然在宣传上一直声称共产党会对战俘们进行惨无人道的虐待和洗脑,但是他们其实非常清楚共产主义的思想教育的威力,尤其是在知道了一些原本的历史的故事之后,回国战俘这个群体就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前两批人到今天为止都没有审出什么问题来,我觉得上面的人还是太高估共产党的能力了,那些小伙子们有能力明辨是非。”
“我来告诉你我们工作的原则,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审出问题来的是毫无疑问的共产党分子,没审出问题来的就是训练有素、懂得隐瞒身份的共产党分子。上面的人可不管他们是不是被洗脑了,只要他们不会把其他人给洗脑了就行,因此我们要让这些人减少非必要的自由空间。”
“……我明白了。”
在港务大楼里面喝咖啡的二人很快就看到窗外的那条轮船上,最后的几个人也缓缓走下了舷梯,其中一人发现那最后的几个人中大多是黑人。
“哦,我的天哪,负责回国名单的那群家伙是不是眼睛瞎了,他们怎么把那些杂种玩意儿带回来了!”
“您是说那些黑人?”
“注意你的言辞,新人!那是黑鬼!黑鬼不是人!”
“我明白了。”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上头要我们多注意这批人了,那些黑鬼杂种里面肯定有共产党分子。这些狗东西就该烂在该死的中国那边,用宝贵的船位把他们带回来简直是对我们交的税最不负责任的行为了!”
身为前辈的官员站起身来,在窗户边上大发脾气,而身为后辈的官员现在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位长官升官很快了,他对黑人和共产党发脾气的样子简直和电视上的那些演讲中的议员们一模一样。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位上司多做练习的话,说不定也能去参选议员了。
发泄一通不满之后,两名官员走下港务大楼,外面已经有不少联邦调查局的探员严阵以待了,他们今天要把那些最可疑的家伙,也就是有色人种都带到局子里好好盘问一下,至于其他人,就先通知他们过几天去调查局报告。为了对这些回国的战俘进行审查,美国西部几个港口城市的联邦调查局进入了满负荷运转的状态,何况在朝鲜战败之后美国国内就出现了混乱的端倪,各种大案子屡见不鲜,共产党和其他左翼组织也逐渐活跃起来。美国政府自然知道国内这些情况有中苏两国在暗中搞事情,不过他们现在也只能被动防御,想要报一箭之仇的话,美国的军事实力必须能勉强抗衡中苏两国才行。
黑人战俘杰克沃尔夫特走下舷梯之后,理所当然地发现没有人前来迎接他的归来。他的父母虽然很关心他,不过政府估计会把他当做失踪人员处理,他能乘坐这趟船回国主要是我党的安排,每批回国战俘中都会“附赠”一些没被点名到的人员,美国政府也没那个闲心仔细辨认名单是否准确。看着周围那些与家与人团聚之后痛哭流涕的战友们,沃尔夫特的内心并不感到动摇,他现在有着更加崇高的理想。
不过走了一段距离,准备默默离开码头的时候,他发现并不是没有任何人前来迎接自己。
“嘿,你,过来!”
两名佩戴徽章的联邦调查局探员粗暴地挡住沃尔夫特的去路,并毫不客气地命令他。沃尔夫特对此早有预料,非常配合地服从对方的命令,低着头走到对方面前。
“还算有点教养,真不知道是什么人把你训练成这样的,我都要以为你是个人了。”
其中一名探员在检查沃尔夫特的身份之前,就用尖酸刻薄的语气讽刺了他,不过沃尔夫特内心毫无波澜,一板一眼地执行探员的命令,将可以自证身份的证件交给对方检查,并回答一系列问题,最后让对方检查了自己的行李。
“嚯!杂碎不少嘛,都是共产党给你的东西吧!”
探员粗鲁地搅动着沃尔夫特的行李袋,甚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丢在地上,他们在仔仔细细地检查之后,发现这些行李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沃尔夫特自然不会把书籍和笔记放到这里面,他早就得到警告,回国以后一定会面临长期的审查和跟踪监视,任何会引起麻烦的东西他都没有带回美国。
“先生,这些东西其他人应该也有。”沃尔夫特低声回答道。
“住嘴,谁允许你说话了!该死的,你简直会污染我们呼吸的空气,杂种黑鬼。”探员大声吼叫道。
沃尔夫特一时间觉得自己恐怕是要当众挨打了,不过两名探员倒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他们做完那些检查程序之后,确认了沃尔夫特确实是一名被俘的美国陆军士兵。
“行了,不过你得和我们走一趟,有些额外的问题需要向你咨询一下。”
“我明白了。”
被两名探员带回调查局之后,沃尔夫特发现有几个和自己同一批的黑人或者白人战俘也被带到了这里,他被关进了一间单独的审讯室。虽然沃尔夫特被禁锢在座椅上十分难受,不过他内心祈祷着其他被带到这里的人不要受到太多的折磨,他本人有信心应付联邦调查局的审讯,他在朝鲜的战俘营里面做过相应的特训,知道怎么装成一个不知情者。
离开大庭广众之下后,负责审讯他的探员们也不客气,上来就是照着沃尔夫特的右脸一拳,然后对他进行了一顿暴打。
“说!你是怎么被中国人放回来的,他们交给你什么样的任务!”
“你的同伙是哪些人?你们约定了什么联络方式?”
“抵抗是没有用的,乖乖听我们的话,我们知道你只是被蛊惑了,只要你弃暗投明,你和你的家人下半辈子都会有用不完的钱,我们今天就能往你家的银行账户上汇款五万美元......”
联邦调查局的审讯员们认定了这些人就是潜在的共产党分子,就算最后是屈打成招,也没人会怪罪他们的行为,上头要求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只要多找出一些共产党分子,他们就能得到嘉奖,甚至是升官发财,因此每个人都是干劲满满。
沃尔夫特对每个问题的回答都是否定,他还会在探员们对他进行暴打的时候痛哭流涕,哀嚎着央求他们收手。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是共产党的间谍......”
“求求你们不要打了,我还想见我的家人,我不想死......”
经过长达几个小时的暴力审讯之后,沃尔夫特成功挺了过来,探员们没从这个涕泪横流,甚至大小便失禁的黑人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富有经验的审讯专家最终也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被中国人不小心搞混的倒霉蛋罢了,而且就算他们搞错了,一个黑人也不可能在现今的美国社会中掀起多大的波澜。
又过了几天时间后,外表看不出什么伤口的沃尔夫特终于被释放了,他拿回了自己的行李袋,发现里面少了不少物件,大多是他从战俘营那边带回来作纪念的东西。调查局的探员们虽然暂时放过了他,不过他知道自己今后会面临严厉的监视,只要自己做出任何稍微有点可疑的举动,联邦调查局会毫不犹豫地逮捕他,并像这几天一样对他进行虐待和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