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你成长了，而我也成长了。永远、永远，在一班最后时刻的那场演习，永远不会在我的身上复刻，我承诺过。”
“那是我们最不美好的回忆。”
“的确。”
提起背囊，陆南抬头看向天空：“我该走了。”
徐平举手敬礼：“慢走。”
登上运输直升机，陆南坐在舷窗旁。直升机的噪音将外面的声音盖住，徐平在下面挥手送别，摘下自己的军帽追赶着，直至直升机成为天空中的小黑点，在视野中消失。
直升机盘旋于天空，将机舱内的人带到一个绝不属于他们的高度领域。
陆南脸色铁青，对面坐着苏志伟四人，他们低着头随时等候来自陆南的训斥。在战场上违反命令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他们或许会因此失去特战队员的身份，只要陆南愿意，他们绝对会被调离孤狼B组。
一路上陆南没有说话，而老炮则暗戳戳表示四人之后的生活一定会很惨，至于如何惨烈，他们四人已经开始在脑海中补脑出画面。
陆南在用电台收听公共频道的导演部通知，这时候演习已经进入尾声，蓝军未在有效时间内攻破红军防御阵线，而红军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扑，两边一直再纠缠。
大概率是平局，双方都没有力量组织起攻势，人员损失的差不多。战况惨烈，对于双方来说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没空问他们四个人是因为什么原因退出演习，直到直升机落地。陆南跳下飞机，接住从机舱内丢下的装备，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老炮见状恨铁不成钢的踢了他们四人几脚：“违反命令，如果是实战，你们等着接受军事审判！”
四人一言不发，似乎已经预料到之后的结局。
坐上突击车回到位于026仓库中的综合指挥中心，陆南前往军械保管室上交武器弹药，从里面刚刚出来就遇到吴哲。他带着移动耳麦，靠在走廊上饶有兴致打量陆南。
“你的小队配合度很差。”
陆南自顾自往外走：“我知道。”
“接应人员没有在预定地点等到他们，你说过他们已经安全突围。”
“我知道。”
吴哲追上去：“他们想证明自己，想获得你的肯定。他们视你们为偶像，因为孤狼B在他们眼里是一支传奇般的小组，他们想跟随你们的脚步，想证明自己是可以属于孤狼B。”
“我知道。”陆南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理想很重要，他们的理想就是能继承孤狼B的荣耀。”
停下脚步，陆南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多功能手表：“还有两个小时演习即将结束，现在我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向森林狼解释，向高副大队长如何汇报，向大队常委做书面说明，为什么孤狼B在我手里成为这样。
给我一点时间，我似乎要好好缓一缓。”
吴哲点点头：“应该的，平常心对待这次演习。孤狼B的失败有我的责任，因为我的技术判断失误，才导致你们失败。”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我们短时间无法适应高度信息化的作战模式。”
吴哲解释道：“这将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路程，你不可能指望一口气补足A大队从组建之初，直到现在才演练出的作战模型。问题是时间，两个月的磨合时间根本不充足，在之前他们甚至不了解什么是高度信息化战术小队。”
陆南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接过下一句话。
是的，吴哲的话很有道理。自己不可能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演练出高度信息化战术小队的作战模型，这是强求的，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进行这样一种作战模式。
“谢谢你的忠告，什么时候走？”陆南问。
吴哲：“明天上午，机场会有运输机过来。”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晚上请你吃饭，不过没有酒水，希望见谅。”
“能帮助到你们就很好了。”
来到综合指挥中心，看着满屋子的技术仪器和显示屏，以及正在聚精会神分析侦查无人机传输回情报的耿继辉，还有十几位正在工作的人员，陆南的心情低到谷底。
看了一眼，陆南一个人走出026仓库，选择自己独自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安静安静。
坐在后山小溪的岩石上，陆南从兜里摸索出一包烟，一个人孤独的消遣时光。
没多久，盒中残余的香烟被燃烧殆尽。
这时，一支香烟从身后伸出来。
耿继辉拍打着陆南的肩膀，与他并肩而坐。
“不甘心？”
陆南点点头。
“抱歉，我没有能帮上你什么，在你深入敌后作战的时候，而我在舒适的指挥部里下达命令。以前你帮助过我很多次，而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陆南释然一笑：“提这个有意思吗？”
耿继辉语气坚决：“很重要，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改变、想提升战斗力、想任何能有助于战斗的事情。你在思考，在行动，这些我都看见了。”
“或许我不会是一名合格的特战军官，我想退役了。”
“真心的？”
陆南翻了个白眼：“丧气话听不懂？”
第199章 收到风声
演习结束。
陆南对于演习的胜负并不太关心，迫在眉睫的是关于孤狼B的事情。有时候他真的恨不得将这四个王八蛋丢坦克履带下面来回撵，也明白当初狗头老高对于极度跳脱的老B组头疼至极。
回到驻地两天，狗头老高依旧没有等来关于陆南的演习报告，实在等不下去的狗头老高让人将陆南提溜过来。
走进狗头老高的办公室，陆南眼眶上顶着黑眼圈，似乎好几天都没有休息过。
一进去，狗头老高手指关节敲击办公桌。
“你的行动报告为什么还没有交过来，耿继辉说你整宿整宿不休息。”
陆南诚实的回答：“写了，但不想交，这里面关乎我的队员。他们很好，是我作为领导不称职，没有协调好他们进行特种作战，也没有打出该有的效果，我接受批评。”
“原因我已经了解，你要为他们推脱责任，但是身为领导干部，责任最大的是你。”狗头老高毫不客气。
“是。”
“别一直是是是，我不想看见你如同丧家之犬那样。”
“是！”
狗头老高双眼如炬：“回去好好训练他们，你相信他们，不是吗？”
陆南如同泄气的皮球一样松松垮垮站在他面前：“士气很低落，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挽回。副大队长，对于人事管理我的经验为零，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协调好队内环境。”
“丧气了？”
“不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他们很了不起，只是危机感太重。”
闭眼沉思片刻，狗头老高出声说道：“下午之前将报告交上来，几个人都带不好，你干什么吃的？这还只是让你带几个老兵，如果让你带几个新兵，你是不是要在我面前吊丧？”
“报告！我会处理好。”陆南打起精神立正。
“你脑子里面灌的是脑浆子还是豆腐渣，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小子自己打报告申请，全铺盖卷直接滚蛋。”
“是！”
026仓库，战情研究室。
陆南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讲台前，台下则是苏志伟等人。房间里只有五人，安静的掉下一根头发丝都能听见，他们端正坐在课桌上，等待陆南进行审判。
看着相处一年之久的队员，陆南拿起讲台上写好的报告文件。
“这上面是你们本次演习的报告，是我耗费两个通宵修修改改，将你们做的蠢事尽可能委婉、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可你们值得我这样做吗，诸位同志扪心自问一下。”
熊贵川举手起立：“报告，我接受处分，不需要组长你替我们开脱。”
“开脱？”陆南冷哼一笑：“想多了，我自己脑袋上的处分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我可没能力帮你们开脱，违反纪律就是要受到处分，在别的部队我不知道，但在狼牙没人敢用私情。”
李艾弱弱的举手问道：“我们会被调离突击队吗？”
“谁知道。”
纠结片刻，苏志伟挺身而出：“报告！是我提出更改作战计划，选择营救。”
陆南拿起塑料纸杯喝了口水，看都不带看他：“你们是我带领的第一批新队员，也是我推迟向你们发布个人代号，直到现在你们依旧没有个人代号。
以前我励志做一位最好的士兵，因为我不想给自己的班长、部队丢脸。期间我做过很多事，完成很多任务，立过很多功劳，于是我自认为是一名最好的士兵，已经做的够好了。
现在我是一个军官，所以我励志做一名最好的特战军官，能指挥队伍获得胜利。但很不幸的是我失败了，失败并不可怕，在入伍后参加的第一次大型军事演习，我的连队共存活不到五个小时，几乎是抵达预定阵地就被宣布阵亡。干掉我的人是谷狼和荒狼，他们两个王八蛋。”
一直沉默的卓涣立正说：“我们还会组成战术小队吗？”
“这得看大队常委。”
“组长。”卓涣忍不住流下泪水敬礼：“对不起，你是一位很好的特战小队指挥官，是我们辜负你。”
“你们很好，是我没能力。”陆南自嘲道。
卓涣低下头：“以后我们也一定会记得您。”
“别惦记着我，多惦记你们自己。”
从退出演习直到现在，陆南都没有训斥他们一句话，选择用冷暴力处罚他们。这群人都是老兵油子，踹两脚根本不当回事，陆南只好另辟蹊径用冷暴力、冷对待。
不给他们长长记性，以后真到实战，死的是他们自己。违反指挥命令，陆南头一次遇见这事，一个个不狠狠治上，都成精了。
‘咚咚咚。’
战情研究室的房门被敲响，耿继辉从门外探出头，神神秘秘挥手叫来陆南。
拿起桌上的报告文件，陆南叮嘱几人：“你们四个，三千字自我检讨。不允许有涂抹错别字，态度要诚恳，晚饭前交给我。”
“是！”
走出战情研究室，两人站在走廊上窃窃私语。
耿继辉眼神瞥向房内：“怎么样？”
“估计羞愧到恨不得自杀。”陆南说。
“别太过，长长记性就好了。”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
只见耿继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陆南一头雾水的接过照片，当看清楚上面的人是谁后，顿时紧张起来。
耿继辉严肃道：“猫头鹰发来的，他在远山镇发现马云飞的踪迹，有情报显示他已经秘密回国，并且背后有他国割据势力资助支持。这次他回来肯定是图谋东山再起，并且会找上门。”
“具体情况。”
“他已经开始组织人员争夺地盘，并且正在搜寻我们的资料，他在找我们。”
陆南双眼中闪过杀意：“上面怎么说，依然是我们进行行动，还是随时等候调遣？”
耿继辉说：“开始行动，或许要进行前期侦察活动，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些只能我们动手处理。这次行动我们在暗处进行跟踪监视，务必要将他彻底消灭。”
“让我执行侦察任务，我有经验。”
“不行，你的脸已经暴露，目标会狗急跳墙的。如果他知道你在，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挟持人质逼我们现身自杀也说不定，他现在是一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