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透过喜娃发现一个自己极为熟悉的人,那就是自己的班长老赵,因为老赵文化不够,即使有立功表现也不够提干的分量,也没有通过军校的考试,走上一个新的起点。
临走时,喜娃趁着大家在训练时,偷偷给小庄写了一封信,上面大多是鼓励众人的话。
喜娃的字写的极好,一笔一划板板正正,绝不是那种敷衍学习的人。
“阿南。”小庄将信封藏在被子下。
“嗯?”
小庄郁闷地说:“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反正我是没感觉到有芝麻大点的意义。”
这时,老炮和陈排并肩走进来,陆南放下手中的小说,站起身向两人敬礼。
“排长好,班长好!”
陈排点头挥手示意陆南放下手臂:“又打退堂鼓了?”
“陈排。”
小庄不解道:“我们来这里有什么意义,现在连最有志向成为特种兵的喜娃都走了,我们这群抱着试一试心理的人还留在这里,简直是笑话。”
“陆南。”陈排说。
陆南立正挺直身子:“到!”
陈排拍了拍陆南的肩膀:“小庄,这位是你的好兄弟。陆南,你好像是跟小庄、喜娃是一起来参军的,是吧?”
“是!”
陈排耐心的帮助小庄解开心结:“对于无奈退出集训选拔这件事,小陆不会比你难受太少,和他一同参加集训选拔的班长、战友,还有喜娃都无奈离开。你觉得自己比小陆更有发牢骚的资格,他一直都在坚持,为了他的连队、他的班长、他的荣誉而坚持。”
“难道那些离开的人,他们就没有荣誉吗?”
“小庄!”陈排严肃的说:“你还像一个小孩子似的,现在的你或许不明白为什么,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小庄黯然道:“为什么淘汰的不是我,偏偏是喜娃?”
“陆南。”
“到!”
陈排看向陆南问:“为什么你被老鸟们如此针对,还依然留在这里?”
“报告!”
陆南大声的说:“我想证明一件事,作为他们带出来的兵,理应就是全军区最好的兵。老赵班长的失落、徐平班长的无奈,刘昀班长的惋惜。从连队到这里,我看见过太多的意难平。
这并不代表我已经麻木,而是觉得越要珍惜眼前。在班级里,我是被他们保护的新兵,但是我明白一件事,即使现在我回到原来的连队,熟悉的人也不会留在原地,记忆中的班长们早已经离开。”
听完后,小庄靠在铁架床旁久久无言。
是的,即使现在回去,可熟悉的陈排和老炮班长在这里,待自己如同弟弟般的苗连会如何失望透顶。这些都是小庄难以接受的现实,他还沉醉于往日的欢愉记忆中。
比起难以接受战友的淘汰,更让小庄难以接受的是特种部队对于参训人员的侮辱,那是对于生命的侮辱,对于每一位普通战士自尊的侮辱。
在小庄沉默时,陈排和老炮从床上拿走自己的军帽。
临走时陈排将陆南拉出宿舍,悄悄说上几句话:
“小陆,你是念头豁达的人,要帮助小庄开解开解。我们都是站在小庄兄长的视线下看待他,你和他是同龄人,也有共同语言。”
陆南立正点头:“是,我会开解他。”
“麻烦你了。”
“帮助战友是应该的。”
陈排拍了拍陆南的手臂,点了点头十分认可陆南。
“对了排长,您这腰没事吧?”
陆南迟疑地说:“好几次看你捂着腰,您腰没病吧?”
“啊?”陈排笑着宽慰:“好的很,谢谢关心。”
“有病就去看看,别拖成大病。”
“好。”陈排转身挥着手。
片刻后,陆南走进宿舍,发现小庄拿着喜娃送给自己的小说发呆。
“思春呢?”陆南没好气的拿过小说。
没有陈排和老炮,在面对陆南时,小庄表现的很随意。
“阿南,你自己没觉得被他们过分践踏自尊吗?”
陆南一挑眉:“过分?等你遇见有人想拿五百块钱买下自己的亲姐姐,送去跟一个三十多岁唐氏病傻子结婚,你就知道什么是践踏自尊了。”
“阿南”小庄愣住,痴呆呆看着陆南。
坐在小马扎上的陆南随意翻阅着小说,嘴里自顾自说:“乡下人没什么文化,我姐聪明又漂亮,人家觉得这样一个女子生下来的小孩,肯定能中和一下基因,至少不会生下一个傻子。
从我姐上小学六年级开始,就有人提亲,时不时在放学后骚扰我姐姐。二叔说必须让我姐上学读书,包下我姐的学费。我就让二叔教我武术,就是怕有人欺负我姐。再然后我二叔生病了,没钱供我姐上学,还是他战友凑钱资助我姐读书。
庄啊!自尊对于我来说值几个钱,我打包卖给你。”
小庄吃惊的看着陆南,他从未听过陆南对自己说起家事,只知道陆南家里困难,送他读完高中已经是强弩之末。
“现在你姐姐怎么样?”
陆南自豪的说:“大学读书,有空资助些钱粮吗?”
“可以,要多少?”小庄不假思索地说。
“切。”
陆南摆摆手:“谁要你的钱,兄弟我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征兵的首长知道困难后给申请贷款,用不着您掏腰包。就说你真有这心,有空出去请哥们儿搓一顿折现也成。”
小庄脸上露出笑容:“去你的,喂你还不如喂军犬。”
“唉~~~,所以说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刚才你那菩萨心肠哪儿去了?”
“喂狗了。”
陆南摇摇头:“算了,哥们儿我这辈子是别想从你手里捞上什么好处了。”
“哎哎哎!”
伸出手指小庄调侃道:“部队里面称兄道弟,阿南你思想工作要加深啊!”
“跟谁学的,伶牙俐嘴。”
“这么大一位老师站我前面,你没发现?”
“啊去你大爷的。”
第40章 因人而异
夜晚。
陆南打着哈欠起床,拿起自己的步枪穿戴整齐,耿继辉早已经在宿舍外等他。
凌晨两点,站岗换班。
两人静悄悄地离开宿舍,迈着整齐的步子朝外面走去。黑暗的大山里不断传来虫鸣鸟叫,更有各种动物穿行在营地里的草丛中。
走到岗哨,陈排和老炮在站岗,耿继辉和陆南向两人敬礼。
陈排:“站住!口令?”
“侦察兵,回令。”耿继辉。
“菜鸟。”
耿继辉:“队长同志,现在进行换岗,请返回。”
“收到。”
陈排:“稍息,立正!向右转,向前走!”
目送两人离开,陆南和耿继辉接替站岗。
在远处的森林中,高中队和土狼几人潜伏在灌木后,手里拿着夜视仪观察。
土狼放下夜视仪说:“菜鸟A队这岗哨做的蛮不错啊。”
“可惜。”高中队站起身道:“一群狼里混进来一只哈士奇,长的像狼,却又没有狼的思维。”
“谁?”
“还能是谁?”
土狼忍住笑意:“高中队,那个菜鸟我蛮看好他的。能混进狼群的哈奇士,能是简单的哈士奇吗?
如果他有一丝懦弱和缺陷,就算狼群会照顾弱者,也会被大自然给无情地淘汰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没有被淘汰并且走到这个地步,已经证明他有足够的能力,所以狼群才会接纳他。”
高中队低眉瞥向土狼:“我发现你们对这个菜鸟蛮有好感的,谷狼那么小心眼的人,连你这样很少对菜鸟进行评价的人,也看好他,有什么其他原因吗?”
“要说有,还真的有一些个人原因。”
“什么原因?”
土狼破天荒地说:“因为这个菜鸟敢当面反驳高中队你哑口无言,很让兄弟们开心。”
“什么?”
高中队难以置信的盯着土狼:“土狼,我记得你不开玩笑的,今天怎么开起玩笑了?”
土狼解释道:“乐观的人是会无意中改变周围环境,也会将问题倒向一个较为可以接受的地步。就像每天如此艰苦的训练,可当看见他引起大家开心后,身体的疲惫也会减少。”
“你认为他会通过选拔?”
“乐观的人除非遭遇无法抗拒的力量,不然会一直乐观的走下去。和他同样具备这样优点的人还有两个,伞兵和卫生员,都是很有机会的菜鸟。”
高中队惊讶道:“难得你今天晚上说出那么多话,我得回去睡觉好好消化消化。”
土狼摇头微笑:“兄弟们回去吧,今天晚上是没有机会了。”
翌日。
高中队轮流召集众人进行简单的情况采集,其他人的训练依旧。
被点名的人依次暂时离开队列,起先是陈排,然后是老炮、耿继辉、史大凡等人。
坐在办公桌前的高中队与陈排进行一场非常满意的交谈,对于这位老战友送来的基层军官,高中队是一百个满意,嘴里的夸赞从未停过。
谈话最后,高中队开始询问菜鸟A队里几个列兵。
“我想向你了解一下小庄和小陆这两个兵。他们两个都很能吃苦,小庄在文化素质很出色,但比起小陆,骨子里面却是桀骜不驯,眼神当中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叛逆。
但小陆总是让我很头痛,比起小庄是一条正在缓缓燃烧的导火索,而小陆的做法则是时不时爆炸的火药桶,不伤人,就是很烦,不知道他下一次爆炸是什么时候。”
陈排坐在小马扎上说:“对于小陆,我并不太了解,只知道他在原来的连队表现十分良好,甚至可以说是优秀。如果您想了解更多的话,可以去找郑三炮同志,他是小陆新兵营的班长,和小陆的班长也有深度的交流。
不过小庄这个兵我倒是很了解,他是戏剧学院导演系的高材生。可能是搞艺术的人个性过于张扬,还是个文艺青年,没有真正融入到这个团体当中。
他来特种部队参加集训选拔,完全是因为苗连的关系,因为苗连觉得他是一个好苗子,所以送到特种部队让他尽快成长,真正懂得军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