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发子弹把敌人的腿干瘸了,上去补上一刀了事。
不过也避免不了刺刀对刺刀的接战。
沈泉拼过的刺刀大小也有几十回了,深谙其中精髓:快准小狠。
快,指出枪要快;准,指刺击要准;
小,指动作幅度要小;狠,指气势要狠。
即使是号称鬼子王牌中的王牌,拼起刺刀来,沈泉仍然不落下风。
一个人再能打,也打不了几斤钉。
五连一共百来号人,能活到拼刺刀的,就大几十号人。
而敌人呢?
视野可及,源源不断。
一整个步兵大队千余号人,即使伤亡过半了,也有五百人左右。
给人的感觉就是源源不断。
不到半刻钟,就有大量的战士倒在了刺刀下,阵地丧失了大半。
沈泉带着二三十号人不断后退,他是心急如焚,难道头一战就把阵地给丢了?
换别人来不知是怎样,反正他是没脸见人。
“操,六连怎么还不上来?再不来,老子就死在阵地上了。”
就在沈泉内心咒骂不已。
有战士发现身后来人了,兴奋的高呼:“援军来了,咱们有希望了。”
六连和七连,二百多号人带着防毒面具,身前端着的步枪插着明晃晃的刺刀,大踏步的支援了上来。
沈泉的心情就像久旱逢甘霖,他知道阵地算是保住了。
自己的脸面,不用丢到臭水沟里。
生力军的加入,挽回了颓势。
日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他们进攻的时候,就没准备活着退下去。
八路军战士也不可能做谦谦公子,把重要的阵地让给敌人。
双方都抱着你死我亡的决心,拼刺刀的战斗变得愈发激烈,比起热战惨烈多了。
整整半个小时。
期间,双方都有继续投入兵力的想法。
但都被对方的炮火所压制,无法再次进入战场。
只能任由阵地上的部队,战斗到最后一刻,流干最后一滴血。
一定要分个胜负。
凭借着连发突击步枪的优势,用子弹射腿的歪招。
八路军战士取得了优势。
对战的鬼子一定在大骂不讲武德,但辱骂不能改变战场上的形势。
对于日军来说,局势仍然在恶化。
当剩下的鬼子只有几十个,已经完全不足以扳回局势时,被保护在中间的少佐,决心同归于尽。
他用电台对后方喊道:“局势已不可挽回,我步兵大队一千零八人决心玉碎以报天皇。”
“请向我开炮!”
一次次的汇报,阵地上的情况愈发恶劣。
终于等到了糟糕的答案,谷寿夫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极为难看。
他是个心足够狠的人,一点挫折并不会击倒他。
听闻前线的请求,他竟毫不犹豫的下令:“开炮!”
五十多门大炮,再次齐齐怒吼,对那一片饱经蹂躏的阵地发射炮弹。
阵地上堆积了太多的尸体,炮弹将他们炸飞开来,撕的粉碎。
天空中就像下起了血雨,伴随着碎裂的尸块。
对于还活着的士兵来说,这是一场彻底的噩梦。
后来活下来的,也常常梦见那一天,他们有时在想,牺牲在那一天的同袍战友,某种意义上比他们幸运。
第195章 ,惨烈的胜利之后
弥漫在天空中的硝烟,遮住了升起不久的朝阳。
毒气被爆炸掀起的气浪吹散了大半,阵地上的惨烈,让交战双方看的都心惊胆战。
尸横遍野不是虚幻的形容词,是摆在人前的现实。
“一千人,总共不到两个小时就没了。”
圾井德太郎背在身后的手掌不住的颤抖,情绪低沉的发出感叹。
他们第六师团打过的恶战数不过来,可是再惨烈的战斗,都不及眼前的一半……不,甚至三分之一。
谷寿夫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不怒,不惊,不忧。
谷寿夫的内心一样是翻江倒海,对手的强大,尤其那股子决死一战的韧劲儿。
都是他从军几十年来,极为罕见的。
有决死一战的韧劲儿不可怕。
有好的武器也不是无敌。
两者夹杂在一起,就是举世罕见的强军。
从前的第六师团就是,所谓的中央军被他们碾压到溃不成军,之后提起来便是仇恨,夹杂着深深的胆寒。
那是被打怕了。
今天,他们是遇到更胜一筹的对手了。
退却是不可能的,谷寿夫带领着第六师团还没有怕过谁。
强大的敌人,只会激发他的斗志。
“休整一小时,研究下一套进攻方案。”
撂下一句话,谷寿夫转身往师团指挥部走去。
众多高级军官急忙跟上,一个个面色难堪忧心忡忡。
对手强大是他们从未遇见过的,研究怎样才能打得过,杀死一堆脑细胞是必须的。
关键杀死脑细胞得出的方案,能不能落实取得胜利?
谁的心里面都没有底。
三营长王怀宝带着一个连的人来接手阵地,他被战斗的惨烈所震撼。
目光所及的阵地上,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到处都是炮弹留下的弹坑,随便一脚踩下去,就能踩到点尸体零件。
王怀宝脚下就踩着一截穿着黄色军裤的断腿,是冲上阵地的小鬼子留下的。
不知道怎么死的,可以肯定的是被他们日本人的炮弹炸的分了尸。
八连一百多号人当中,没有刚入伍的新兵,不然一脚下去踩出个断手来,非得当场吓疯了不可。
“快,先救人,把能喘气儿的挖出来。”
胳膊上戴着白底红十字袖箍的医护班长,带着药箱冲上了阵地。
卫生班的战士顾不得感叹战斗的惨烈。
他们需要先紧着救人,动作快一分,就有可能救回一条生命。
把战士从土里挖出来,打开防毒面罩探探鼻息。
十个里有八个已经没气了,剩下的两个不是带伤就是残。
简单的包扎,需要立即抬上担架送到后方的野战医院救治。
卫生班的那十几个人根本不够,王怀宝留下一个排监视敌人,带着剩下的人帮着抬担架救人。
“班长,发现二营的教导员。”
有过系统学习急救知识的卫生班长赶紧上前查看,确认了此战中独立团第一个阵亡的营级干部。
死因是被爆炸的碎片穿透胸腔,简而言之是被炮炸死的。
“正纠缠在一块拼刺刀,鬼子的炮弹就轰下来了,几十门大炮一起开炮。”
后方观战预备加入战场的王怀宝,对那一幕印象极为深刻,他叹息道:“没有防炮洞,大概率是躲不过的。”
没多久,有个战士像刨山药蛋一样,从尸体堆里,挖出了还喘气的二营长沈泉。
大概是被落在身上的尸体挡住了致命的破片。
沈泉受伤的并不严重,只有几处伤口,人被震晕了过去。
战士们把他抬到担架上,人悠悠的转醒了。
“沈营长,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尤其胸腹部的地方。”
卫生班长关心的询问,他担心对方被炮弹震伤内脏,表面看起来没事,实则非常要命。
“没有,只是感觉腿疼。”
沈泉没有过多关注自身,一把抓住卫生班长的衣袖:“二营的情况怎么样,战士们呢?”
闻讯赶来的王怀宝,都不忍心如实相告。
但他更清楚,瞒是瞒不过的,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心里还能没点数吗?
王怀宝耍了个心眼,对二营的情况一笔带过,只说已经救出来四十几个,着重说了敌人付出的代价。
大几百号鬼子冲上阵地,就没有活着退下去的。
那少说是一个步兵大队。
兵力是一比三,还战而胜之了。
关键对手是日军甲等师团,王牌中的王牌。
二营直接打出了独立团的威风,让敌人知道他们八路军不是好惹的。
王怀宝由衷的赞叹:“老沈,你们二营是好样的,我打心眼里敬佩你们,厉害。”
“惨胜,这是一场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