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台那里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传话下去,楼榭舫的人谁都不准谈及此事,让我知晓了,当心你们的皮。”媚姨厉声说道。这事儿明显是晋亲王手下人的手笔,而死的那些人也分明就画舫里的那两个一样,刺杀当朝亲王,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死有余辜。
然而,百舫渡到底是她楼榭舫牵的头,晋亲王不迁怒,就更该低调收敛,不然到时候横生枝节,也是自己作的。
处理完这事儿,媚姨虽然觉得疲乏,却没有丝毫睡意,想了想,决定去瞧瞧拂晓。
楼榭舫的其姑娘都下得不轻,但是拂晓却很平静,吩咐人准备温水,沐浴更衣,跟以往似乎没什么两样。
拂晓以往本来就显得特殊些,但是那种特殊却在人的承受范围内,谁让她是头牌,那些特殊是该她享有的,可现在的特殊却不一样,那样的事情都能面不改色,难免会让人觉得诡异,回来的时候,明知道她可能要飞黄腾达了,依旧有人绕着她走。
屋里的灯还亮着,媚姨敲了敲门,等了片刻,却是拂晓亲自开的门,媚姨皱眉,“你身边的人呢?”
“吓着呢,倒杯水都手脚僵硬,就让她们回去歇着了。”拂晓亲自给媚姨倒了茶,“媚姨这会儿回来,还有事?”
“没事,就看看你。”媚姨仔细的将她打量一番,眉目一如往昔清和宁静,神态也自然,仿似半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媚姨心里都止不住怪异。“万花台前发生的事情,拂晓你不知道?”
拂晓自然明白媚姨说的是什么,“知道。”何止知道,她在放小花灯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河水的异常,血液混合在水中,虽然味道被冲淡了许多,却还是没逃过她的鼻子,“血潭泥浆,哀鸿遍野,饿殍满山,什么没见过,只是听说死了人,河水都染红了,那又如何呢,连尸体都没见着,有什么可害怕的。”拂晓声音清淡。
媚姨动容,她知道拂晓曾经坎坷,实际上,她们这一行的人,很多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可是拂晓曾经经历的,还是让人有些心惊,以前却从来没听她说过,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媚姨无需担忧我,倒是媚姨从昨儿开始就一直忙碌,片刻不得歇息,今日又一直伴在贵人身边,想必是累坏了,早些回去歇着吧,这楼里楼外诸多事情都需要媚姨打点,更该保重才是。”
媚姨却没有就此离开,“我自个儿的情况子个人知道。你今儿出尽风头,……只是不知道一切都出自晋亲王妃的意愿,昨日我就该听你的,不然……”
“无碍的,媚姨是为了我,我都知道。——晋亲王是天潢贵胄,却对晋亲王妃情深义重,晋亲王妃眉目清正,内里良善,对晋亲王亦是痴心一片,这样鹣鲽情深的夫妻,难能可贵,更不该被旁人毁了。”
拂晓平日里少有情绪波动,即便是需要迎来送往,也是自是面上带笑而已,内里始终平静,此时此刻,媚姨难得的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丝的羡慕,却没有嫉妒,大概也不会向往,因为知道不可能,更加不会想要掺和到这样的夫妻之间去。对她们这一行人来说,拂晓绝对是另类,或许有人不屑,认为她装模作样,或许更有人骂她当了裱子还立牌坊,嫉妒憎恨的亦不会少,做所谓大家都里里外外脏透了,独独你保持着干净的内里,让人想要毁掉,弄脏,拉着一起堕落。
媚姨就有后面的那种心思,可是又想要保护她,及其的矛盾。这会儿却没讽刺她。“你……歇着吧。”
“嗯,媚姨回去后也早些歇着。”
媚姨点点头而后离开,最后她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是想告诉她出阁礼拖不了几日,只要三日内没有将她送去晋亲王那里的动作,就会有人上门。只是说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虽然前些天心情有些欠佳,实际上,她心里早有准备。
媚姨不是没见过坦然以对的,但是,她很清楚,拂晓坦然的原因跟其他人不一样,而且,这原因,问不出来。
与此同时,川周府的大小官员也统统被惊动了,相关人员自然是从被窝里爬起来,衣服没穿好就火急火燎的赶往现场,而不相干的人也彻夜未眠,急急的派打探具体消息。都知道晋亲王今儿在包了画舫,在临川河上,他们是没胆儿去凑热闹,就怕让晋亲王看不过眼了,又要遭殃,结果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官差举着火把,封锁了现场,府台大人也亲自到了现场,抖抖索索的看着人打捞尸体。
临川河的流速很小,这么会儿功夫,尸体基本上都还待在原地,一具一具的打捞上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的密集,一会儿一具,一会儿一具,看得人心肝直抖,怎么会这么多,这么多啊,还没捞完,还没捞完吗?
仵作从一开始就在查验,结果基本相同,那便是要害被利刃所伤,多数都是一击致命,身上超过三道伤口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打捞到最后,确定河里已经干净了,细数之下,一百九十二具,再瞧瞧这些人的装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知道是怎么回事。完了,这么多人刺杀晋亲王,就算先头逃过一劫,这事儿也注定他乌纱不保。
这边数据刚刚统计完,没多久,其他官员基本上都知道了结果,几乎还是那两个字:完了!
而这些人确实要完,不仅仅是这件事。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渎职,什么都的不做,那些还缩在家里的,急急忙忙的出来,这时候也别管什么派系,更别管这事儿归不归他们负责,也不论是不是对手,共商大计,将眼前这件事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降到最低才是正经。
连夜找来十几个画师,将所有人的面容都是画下来,这么多人,不可能是全都是生面孔,通常情况下,也只有商人的流动性比较大,而比较大型的商队出入都有记录,只是单纯的生面孔入城,一两个还好,将近两百不可能完全没引起注意,要知道,长期守大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只要这些人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全城查询,总能找到认识他们的人,哪怕只是一部分,再顺藤摸瓜,最后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就要听天由命了。
靖婉他们回去之后,让后厨准备了清淡且简单的吃食,差不多七分饱,再坐了坐,沐浴休息,倒是一夜好眠。
比起多少人彻夜难眠,简直不要太舒服。
次日,才起身用完早膳,就听沐公公说外面诸位大人登门多时,欲求见主子。
“告诉他们,有结果再来找本王,查不出结果,就让他们将脖子给本王洗干净了。”
有李鸿渊这句话,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去办事。
画像复制了无数份,巡捕房的人全部拉了出来,城卫队的拉出来,这些依旧不够,还从军营拉了两千的府军,昨夜关闭的城门根本就没有打开,挨家挨户的询问,让所有人一张一张的瞧,不嫌麻烦的同时尽可能的加快效率。
因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整个府城的人都人心惶惶,同时也异常的配合,如此一来,居然没多久就有了消息,这找出一个人,后面基本上就能牵扯出一大串。而这些人少部分有家眷,毫无疑问,这些人不管知不知道实情,都毕竟不会又好结果,老老少少都是一样的下场,但凡是牵扯到前朝余孽,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到了靖婉哪里,她都不会说一个字。
晋亲王在看百舫渡的时候遇刺,楼榭舫自然是第一个被严查的对象,而另外十一家肯定也落不了好,通常情况下,即便跟他们没关系,十有**都要折点什么进去,好在靖婉想到了这一茬,派人打过招呼,因此这些官差借机上门耍横的时候,搬出晋亲王的名头,一个个也只能按规矩行事,不敢放肆。
事情远比预计的顺利,虽然有一半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只是“走亲访友”,落脚在朋友家。
在傍晚时分,诸位官员就打起精神,再一起求见晋亲王。
李鸿渊倒是没有晾着他们,因为大致上知道,倒也没为难他们。“行,这件事本王不追究了……”
众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有一种活过来了的而感觉。既然晋亲王完好无损,而又不追究,加之刺客的特殊身份,圣上应该也不会惩罚得太狠。然而,这口气还没有完全的松完,晋亲王又开始放雷……
“……咱们来算算另外一件事,三年前岷山县地动之后调过来的人,可以滚了。”
不明所以的人,自然左右看了看,然后恭敬的退了出去,然而知情的,就算是再好的心态,也忍不住变了变脸。
什么叫从云端坠入尘埃,这就是!
李鸿渊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然后神情散漫的看着他们,眼神也不见得多锐利,却叫他们有些扛不住。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李鸿渊再次开口,“自己说,你们家眷最多流放,情况好点左不过是没了家产,人却能全须全尾的返回原籍,三代之后还有起复的机会;等本王来说,轻的,女子贬为奴籍充入教坊司,男子全数净身做最低贱的内侍,重的,满门抄斩。别跟本王喊冤,更别跟本王说不知道。当然,如果你们心怀侥幸,想试一试本王手上有没有证据,尽管信口开河。——来人,将诸位大人请下去,让他们好好的想清楚了,本王倒不介意多等一晚。”
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全部带下去,人手一间屋子,他们只有一个晚上。
靖婉的得知这事儿的时候,也不得佩服,这心理战,玩得还真不是一般的溜。
事实上,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证据,当初参与这件事的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尾巴都扫得很干净,当然,要查也不是不可以,比如去清查那几万人的去向,可是太麻烦,李鸿渊没那闲工夫。就算是怀疑他使诈,却也不敢去赌。
这一夜,有人过得比前一夜还痛苦无数倍数。
早上,李鸿渊心情甚好的晨练,看媳妇儿晨练,只穿了肚兜跟亵裤,欺霜赛雪的莹润肌肤,再出了一身汗,加之靖婉这段时间长得快,那模样别提有多勾人了,可是靖婉却无知无觉,却专注的练瑜伽,更是将那身段绷到了极致,李鸿渊的眼神越发的幽深,甚至毫不掩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倒也没有去打扰靖婉,而是一直等着。
等到练完,靖婉起身,调整呼吸,然后扬起笑看向李鸿渊,下一瞬,笑容却有点僵,这混蛋大马金刀的坐着,那处简直不要太明显,还要那眼神,几个意思,就跟要吃人似的。靖婉左右瞄了瞄,伺候的人什么时候出去的?太没有主仆情谊了。“呃,那个,阿渊,你坐会儿,我去洗洗,然后一起用早膳。”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可惜李鸿渊是谁,眼睛都饿绿了的狼,能让到嘴的肥美小嫩羊给跑了?
像是知道靖婉逃跑的路线一样,半路拦截,不是温温柔柔的公主抱,颇为粗鲁的一把抗了起来。
靖婉惊叫一声,“混蛋。”
换来的却是屁股上不轻不重的两巴掌,不会痛,却是染上了极浓的颜色,还恶劣的揉弄了两把。
靖婉磨牙,想要咬人,可是,她肯定,这一口咬下去,某人的气焰铁定更高涨,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阿渊,阿渊,我一身臭汗……”
李鸿渊将靖婉放床上,俯身上去,“怎么是臭汗,我小心肝最香了。”
“我,我肚子饿了。”
“好,为夫马上喂饱你。”李鸿渊已经不客气的下嘴开啃。
于是,被关起来反省的大人们,握紧了拳头,做好了决定,可是,左等右等都没见到晋亲王的影儿,使得内心越发的惴惴不安,日上三竿,晋亲王终于提审他们,一个个的眼睛,已经全部布满了血丝。
李鸿渊一个一个的提审,不用他询问,就已经噼里啪啦的倒了个干净。
后面的也不敢隐瞒,不敢赌,更何况,谁知道前面的人是不是已经将自己给抖了出来。
靖婉虽然之前就听李鸿渊提过,然而看到那些供词,却依旧让人火冒三丈,这些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他们难道就少那么一口吃的,少那么件穿的,干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怕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第336章:终于要出手了
对于此,李鸿渊倒是神情淡然,先安抚自己媳妇儿,其他的统统靠边站。移动网
靖婉倒也很快的冷静下来,闭着眼睛深深的呼了两口气,恢复了镇定,只是眼中是说不出道不尽的冷意,“怎么处理的?”
“川周府参与的官员已经全部下狱,其他人,也去捉拿了。你放心,便是调走的,哪怕是在京中为官,也绝对逃不掉。”
“那就好。”让这些丧尽天良的人逃了,才真真的是苍天无眼。靖婉却不知道,她家夫君曾经经历的那一世,这桩因为贪婪引起灭绝人性的大案,从始至终都没被抖出来,老天的确无眼得很,几万的人命啊,就死得那么无声无息。
黑衣卫出动,涉案人员的家眷不管是主是奴,一个不落全部被抓,而主的宅子也贴上了封条。
这个过程中自然有人反抗,但是黑衣卫是什么人,那就是一群冷面杀神,便是老弱妇孺都不会心慈手软,等到头破血流了,一个个也就不敢撒泼耍赖,嚎啕大哭了,抖抖索索的,相互搀着,“老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点音信都没有,说抓人就抓人,晋亲王妃明明……”“闭嘴。”黑衣卫冷眼拔刀。
类似的话,几乎在各个被抓的官员的官宅里上演,因为不知道确切的缘由,只当还是盐政上的事情,于是,靖婉成了拿钱不办事的典型,有黑衣卫在,不敢骂出声,这心里边,却是将靖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祖宗八辈的咒骂了一个遍。
直到全数押入府衙大牢,与摘了官帽,扒了官服的当家人见了面,再也忍不住的崩溃,那泪水就跟断线的珠子,“老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奋力的向前扒牢房的贴条,想要问问清楚,其他人也跟着嚎啕大哭。
“嚎什么嚎,快走。”那刀柄落下,可不怎么认人。
看到养尊处优的夫人,或优秀俊逸或聪明伶俐的儿女,甚至还在襁褓中的孙儿,这一刻,也忍不住眼泪决堤,试图去抓住亲人们的手,亲人们却被无情的推走,或许会关到更潮湿,更阴暗,虫子鼠蚁横行的地方,他们怎么受得了,怎么受得了!
李素言握着腰刀,背脊挺得笔直,满脸冷厉,“现在知道后悔了?这三年来,在睡梦中可曾被数万冤魂缠身?现在知道哭了?当初你们将那么多活人生生推入火海的时候,可曾听过他们的哭泣?几万人的命,就因为你们贪得无厌,生生葬送,他们何其无辜?哪怕你们只是留下一成的银两,他们就能活下来,甚至会对你们感恩戴德,你们却偏要赶尽杀绝?但凡有一点点良知,就不会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王爷还想着从轻发落,叫我说,夷十族都不足以平民愤。”
这话是说给他们听的,何尝不是说给那些家眷听的,几万人的命,还想喊冤?
这种事情,作为家人,知道的也少之又少,看到他们错愕不敢置信的目光,竟是无颜面对,双手蒙面,伏跪在地上,哭泣不止,人仿佛傻了一般,口中只剩下模模糊糊的“我错了”“对不起”之类的词儿。
李素言不为所动,“愣着做什么,带下去,看押起来,等候发落。”
或许是知道的原因,倒是无人再说什么,只是一下子沉默下来,失去了生气,原本或许还有一丝丝的希望,现在全部都变成了绝望,几万人的命啊,岂能容忍他们还活着。
李素言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受不了牢房里的环境,就会爆发,到时候,才不管是不是至亲,他们会怨恨,会咒骂,不会管那些钱很大一部分其实是用在了他们身上。到时候这些罪魁祸首们才会真正的饱尝切肤之痛。处理好之后,回去复命。
李鸿渊颔首,然后让他跟于仲擎分别上书,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然后他自己也意思意思的写了关于贪墨一事他自己的处理意见,将靖婉“贪墨”东西截留下还算看得上眼的,剩下的全部罗列了一份清单,再有这些官员们到底贪墨了多少也一一写明,最后:恭请圣裁。别的不说,就后面这两份附加的东西,绝对能让成帝心肌梗塞。
心肌梗塞完了,他还要夸一句做得好,而且百分百会接纳李鸿渊的处理意见——这儿子好啊,真贴心啊,保存了他的颜面的同时,国库的损失也追了回来,以前虽然老是顶撞他,其实还是将他这个老子放在心里的,就是有点口是心非。
虽然一两天之内不可能得到成帝的回复,但是他会什么反应,李鸿渊完全预料得到,唯一的表示:呵呵呵……
至于于仲擎与李素言呈上去的折子会不会让他血压飙升,更不在李鸿渊的考虑范围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还不至于就此一命呜呼,那个人,惜命的很,还不至于因为这些人而将自己折进去。
“这么多官员被拿下,那么山南郡以及川周府的政务呢,要如何处理?”靖婉略有些担心,这上头无人主持,下面就可能出乱子,乱子一处,直接影响到的就平民百姓。
“准备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让人将分布在其他各处的随行官员聚集川周府,最迟明日就会抵达,放心,不会出问题的。下狱的那些人是绝无可能活着出来,这时候板上钉钉的事情,京城接到折子,也会尽快择选官员,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赴任,如果是从地方调,最迟也就一个月,如果是从京中调,速度会更快。”
靖婉点点头,“山南郡富泽,看看现在这些人官员就知道,这油水有多丰厚,现在一下子空出好几个重要职位,京城里得人怕是又要扯皮了,这官员择选能快得起来?”表示很怀疑。
“现在的吏部尚书可是你祖父,虽然涉及到二三品的大员,吏部没有直接的任命权,但是,骆尚书前面几次举荐,都深得那位的心意,而且现在江南这场烂摊子跟我那些兄弟们可逃不开关系,现在还是‘戴罪之身’,这个时候上蹿下跳,铁定会引得那位不喜,他们不是傻子,不过利益当前,也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就是了,所以,十有**会往你祖父身上使力。”
靖婉笑了笑,“倒是我多虑了,祖父‘刚正不阿’,速度慢不了。”
“刚正不阿啊?”李鸿渊摩挲了一下下巴,那只老狐狸,骆家虽然不是多有钱,但是,也有一定的底蕴,至少也不缺钱,所以他从来不在乎钱财,他同样是个士大夫,然而比起其他的人,他倒是有人情味儿多了,他的野心有,也够大,但是,却不叫人反感,只是前世靖婉的遭遇,还是让他对骆家心怀芥蒂,当然,有些事情理一理,倒也没曾经那么重。
“怎么,难道不是?”靖婉瞪他。
李鸿渊摸摸她的脸,“你说是就是。”笑得很真诚。
然而,真诚其实跟敷衍是成正比的,对她有多少真诚,本质上就有多敷衍。靖婉懒得计较,那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家祖父真不是刚正不阿的人。争下去,大概会越争越心虚。
“所有事情,到目前为止,算得上告一段落,后面的,基本上都只是收尾了,我们可以一路游玩,充盈婉婉的见闻录,一路收东西,充盈婉婉的小金库。是不是很轻松?”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如果其他郡及其府还不是识相的话,自然就别怪他不客气了,江南一行,带婉婉游玩才是重点,其他的都不过是顺带顺带。
靖婉无语,有这么说话的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靖婉倒是轻松了下来,当然,对李鸿渊而言,从始至终就没当成一回事。
他们轻松,其他人却如何都轻松不了,上至昨日滚回家的官员,下至全城百姓,昨儿封城,今儿倒是一早就又打了,然而,那么多重要官员同时下狱,如何能平静以对,不少豪商再也坐不住,想尽办法的找上门暂时安然无恙的那些官员。
有那么些还没资格站到李鸿渊跟前,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而当时在场的其他人员,不管是那之后才调来的,还是当时也在川周府却没涉及其中的,多多少少都能猜得出来,却不敢乱说,有晋亲王这尊大佛在,如此的狠辣不留情,也根本不在乎得罪多少人,所以,不想被清算,最好是乖乖的缩着,除了分内的事情,半点别沾手,完事了麻溜的回家,应酬什么的,宴饮什么的,统统没有,毕竟,他们身上也不干净。
从百舫渡之后的这两日,各个青楼画舫的生意倒是清淡得很,有人火急火燎,自然也有人不以为意,得清闲。
不过因为这么一乱,晋亲王带着小公子出游的事情倒是没引起丁点风浪。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至晚上,有人借道闵县,直奔裴县,匆匆忙忙的进入裴氏主宅。
裴族长听闻了李鸿渊被刺杀一时,一向“好修养”的人雷霆震怒,直接砸了手中的杯子,使得禀报的人头破血流。“混账,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没有及早禀报?”要知道那个外孙本来就难搞,并且还知道前朝皇室后裔就在他手上,就算与前朝余孽没关系,也能扯上关系,更何况本身就有关系,裴族长恨得想要将这些人全部剁碎了喂狗。
被砸的人甚至不敢用手去捂伤口,“因为刺杀失败,参与的人全军覆没,第二天全城封锁,来不及……”
“我说的是这个吗?”裴族长声音冷得掉冰渣子,“这么大的事情不禀报于我就擅作主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全军覆没?这不错,全部死光了才好。”不管这些人曾经做过些什么,对他或者对裴氏有着怎样的贡献,现在他们成了障碍,那么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抛弃,全部都死了是最好。
稍微的冷静一下之后,裴族长倒也不是特别的在意,毕竟,那些人压根就不知道到底是在为谁效命,知道他存在的人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而且,通常情况下,都是以他“儿子”的名义在行事。
而李鸿渊的安危,他更是半点不关心,李鸿渊对他而言虽然很重要,但是,如果就这么丧命,只能说明李鸿渊无能,如此,自然就不值得他花费精力,倾注心血,当然,如果见了面,肯定是另一番嘴脸。
所以,裴族长如此震怒,过半的原因是那些人擅作主张,挑衅了他的权威。
“立马滚回川周府去,随时注意晋亲王那边的动静,关于刺杀这件事,到此为止,让川周府的人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任何人出了任何问题,或者再有擅作主张的事情,别怪老夫辣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