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杀人凶手,在“死者”面前没有半点愧疚自责就算了,还因为人家第一个看的不是你,还不高兴了?又不是爱你爱的彻心彻骨,死了多少年都还惦记着,就算是真爱,除非是脑残,才会在你亲手杀了之后还将你放在第一位,说实在的,就算是放在第一位,那也应该是仇恨,没在出现的第一时间,直接扑上去掐断他的脖子,可以说已经非常的给面子了。
皇贵妃侧了侧脸,静静的看着乐成帝,而原本抬着手的大概是想要触摸她的乐成帝,直接就被她看得僵住,越发的不自在,眼中的激动染上了别样的色彩,“琯、琯琯……”嘴唇蠕动,手再颤抖。
皇贵妃蹲了蹲身,“皇上。”仪态万千,那动作依旧像教科书一样的规范。
乐成帝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她,不过却落了空,手从皇贵妃的手臂中径直的穿过,乐成帝怔了怔,面上有一瞬间的空茫,看着皇贵妃,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在乐成帝如此反应的时候,靖婉分明看到皇贵妃被“触碰到”的手缩了缩,另外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拂了拂,可见,对于乐成帝的接近,便是没有实际的触感,也相当的嫌弃,想来,如果不是考虑到李鸿渊跟靖婉,她或许会做得很明显。
靖婉对皇贵妃的了解,都是基于别人口中,那是各种好,长得好,脾气好,修养好,心地好,总之是各种完美,只是现在瞧着,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说来也是,泥人都还有三分土性呢,脾气好不代表没脾气,皇贵妃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对自己强取豪夺并且杀害的仇人半点负面情绪都没有,在皇贵妃心中,恨不得剁了乐成帝都是再正常不过,厌恶什么的,实在是太轻了。
当然,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皇贵妃对于生死完全不看重,基于这一点,对于杀了她的乐成帝也没什么仇恨,然而,皇贵妃是在孩子未出生之前死的,所以,更多是的仇恨是来自这里,不管之后乐成帝有多偏宠李鸿渊,却也剥夺了他最重要的东西,女人自己可以没有野心,但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辱。
所以说,皇贵妃能保持现在的状态,绝对不会是心态平和,只能是已经达到了情绪不外露的境界,想来也是,皇贵妃虽然死的早,不管是曾经的裴家还是后来的乐成帝,可以说都将她保护得挺好,然而,该学的东西,她没少学,而且后面十年,与秦淑妃相处,定然会受到秦淑妃不小的影响,后宫中最厉害的女人是三个,而不是两个。
皇贵妃还能没点心机跟城府才叫奇怪了。
“琯琯……”
皇贵妃轻轻的笑了笑,“皇上,臣妾能现身时间并不长,待臣妾与渊儿跟他媳妇儿说两句话,再与皇上叙话。”随后就直接看向靖婉与李鸿渊,显然,只是与乐成帝知会一声,并不是要取得他的同意,就算是要惹恼乐成帝,皇贵妃显然也不会在意,死都死了,哪还有那么多的顾忌。然而,原本有千言万语的皇贵妃,这会儿又不知道要与儿子说什么,目光落到了靖婉身上,“我知道婉婉是个好孩子,渊儿能娶了你,是他的福气,唯愿你们能携手同进,不离不弃。”随后又看向李鸿渊,“母妃没尽到一天应有的责任,是母妃对不起你,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所以,母妃唯愿你一切都好。”皇贵妃顿了顿,笑道,“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与你们父皇说说话。”
李鸿渊倒是没说什么,瞧着皇贵妃一眼,“儿臣告退。”随后直接带着来不及见礼的靖婉径直的离去。
而靖婉出去之后,看到捻动佛珠,仰望天空的了尘大师,都不知道这位“大神棍”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不过,人家“一家人”团聚,的确是没他啥事儿。
不过这会儿靖婉也没有开口的欲望,时不时的往屋子里瞄两眼。
这个地方,此时此刻显得很安静,就算是御林军护卫以及乐成帝身边的太监,都离得比较的远。
李鸿渊伸手,掌心贴在靖婉脸侧,稍微的用力,让她看向自己,“就这么好奇?”
靖婉讪讪的笑,“挺想知道他们说什么的。”好吧,人家“夫妻”,尽管还带着一层仇人的身份,但是,乐成帝不这么认为呢。
“还能说什么,不过是互诉衷肠,再许诺来世相守,不外如此。”
前面一般,靖婉还想反驳,但是他说完,靖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皇贵妃而言,是诉衷肠是假,让乐成帝愧疚痛苦是真,而本质目的还是为她的儿子争取更多的砝码,这时候跟乐成帝大吵大闹追究乐成帝的各种错误,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为了儿子,皇贵妃愿意跟乐成帝虚与委蛇,装腔做戏。
第537章:心机,莫强求
不得不说,李鸿渊对于亲娘的了解非常的有限,但是,仅仅是这有限的了解,也抓住了皇贵妃某些本质的东西,或者说,那是很多母亲共同的本质。
“大师,母妃她能现身多长时间?”
“最多一刻钟。”了尘大师如实相告。
靖婉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倒是不执著什么,皇贵妃终归是已经过世,这种情况下,能见一面已经万幸,这世上,有这份幸运的人,说不得也就这一例。“那么依照皇贵妃现在的情况,她能存在多久的时间?”八十一座法坛,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中间还诸多波折,为了不就是皇贵妃能不那么早消散吗?!
了尘大师对于靖婉了解这件事情倒也不觉得什么,淡定得很,“原本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状况,皇贵妃娘娘会在王爷过世的时候消散,只是到底不是那么顺利,所以,皇贵妃娘娘存在的时间会打折扣,具体的时间并不确定,不过,数年时间还是够的。”
靖婉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最有发言权,从感情上来将,靖婉对皇贵妃颇为惋惜,但是更多的没有了,而李鸿渊本人,所做的一切,也不是基于感情,而是“交换”,他们做的事情倒是不少,但实际上也不是多费神,如此这般,存在还是不存在,想要存在多长时间,皇贵妃的想法才是最紧要的。
李鸿渊伸手,握住靖婉的手,“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
“阿弥陀佛。”了尘大师道了一声佛。
靖婉总觉得他这一声佛好似别有深意,又好似那就纯然是一句“口头禅”。
而皇贵妃呢,正如李鸿渊所言,她刻意迎合的乐成帝的时候,乐成帝轻而易举就被她掌握在股掌之间,当然,曾经的态度摆在那里,皇贵妃就算是要做什么,也不会太过,反正现在也是魂体,乐成帝根本就碰不到她,左不过就是两句软语。
皇贵妃察觉到自己现身的时间差不多了,“……皇上,臣妾的现身时间差不多了,万望皇上保重龙体。”
“琯琯,朕,朕还能再见到你吗?”乐成帝一次一次的想要去碰触皇贵妃,却是一次一次的失败,可是,乐成帝就是不肯死心,明明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跟大活人没有区别,跟记忆中的也是一样的,可为什么就是碰不到,好不甘心!
所以说,这人心就是这般贪婪,不知道她还在的时候,对着几幅破画像装情圣,知道她“尚在人世”,就想要见一见,如此死也瞑目了,可是见到的时候,又想碰到,有想要将她留下来。总之,恨不得抹掉曾经所有的不愉快,就此跟她和和美美。
皇贵妃摇了摇头,“能见皇上一面,能见一见渊儿,臣妾已经无憾了,臣妾已经比太多太多的人幸运,不能再奢望下一次了,如果有来生……”也必定是生死仇人,不喜不休的那种。
皇贵妃未尽之言,但是,面上的表情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带着几分哀戚,几分不舍,分寸拿捏得异常的好,乐成帝自然而然的就脑补了一大堆,瞧着恨不得立马与皇贵妃共赴黄泉,再一起去投胎转世,来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后水到渠成喜结连理……越想,乐成帝甚至止不住的激动得颤抖起来,似乎连自己现在的身份都给忘记了,“琯琯……”
“若有来生,皇上不要再生长在帝王家才好。”
乐成帝原本那诡异的兴奋,在这时候一滞。
皇贵妃笑了笑,却有点凄凉,“皇上,这人心都是肉做的,皇上曾经待臣妾极好,臣妾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这人吧,总也是贪心的。”顿了顿,“一生一世一双人,果然还是太贪心了呢。皇上,渊儿现在跟他媳妇的感情不错,臣妾不知道渊儿能做到哪一步,只是,自己得不到的,还是希望有人能得到,至少,让臣妾相信,这世上有些事情还是有可能的。渊儿日后如何,臣妾管不着,只是希望皇上不要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臣妾,告退。”
皇贵妃说完,身形迅速的淡下去,很快消失无踪。
“琯琯,”乐成帝下意识的伸手去抓,“琯琯你等我,朕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皇贵妃停在耳中,不置可否,因为别人看不见了,面上的表情也变成了默然,就站在乐成帝身前,她很清楚,这个男人也不过是一时冲动,他说的话,皇贵妃压根就不相信。皇贵妃并非是自视甚高的人,然而,她骨子里其实对乐成帝很是不屑的,应该说,对于乐成帝这一类男人,她都看不起。
身上有着无形的牵引力,皇贵妃知道,这是源自于秦淑妃,曾经,她还能离开她身体的时候,这种牵引力就是存在的,皇贵妃对于这种“受制于人”的处境倒是没什么排斥心理,转身,径直的离去。
对于跟乐成帝的许诺,即便是骗他的,皇贵妃也同样心安理得,也半点不担心会“出口成真”,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再有轮回了,尽管李鸿渊一开始就没提过这个问题,秦淑妃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但是,关乎本身,皇贵妃总是有着强烈的直觉。
或许是听到乐成帝徒然拔高的声音,靖婉跟李鸿渊对视一眼,相携走向屋内。只是,还没到门口,李鸿渊就顿住脚,连带着靖婉也停了下来。“她走了。”
靖婉也猜到皇贵妃可能是走了,只是,自家夫君的反应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刚刚,我们应该从她的身体里穿过来了。”
靖婉微顿,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是,想到从一个“鬼魂”身体里穿过,好像还是有点起鸡皮疙瘩啊。
李鸿渊拉着靖婉,转身,瞧着是准备离宫。
他会出现,可不是为了自己那所谓的父皇,现在正主儿已经看不见了,还留着作甚。至于给乐成帝请辞,别开玩笑了,他的好父皇正在缅怀他的母亲呢,他是个“体贴”“孝顺”的好儿子,不该打扰的时候,他会百分百的贴心。
等到乐成帝一副失魂落魄的出来后,见到高人十足范儿的了尘大师,似乎才稍微的清醒了一些,只是除了了尘大师,再无别人,就算如此,乐成帝对了尘大师也不敢拿出帝王的架子,第一是了尘大师神鬼莫测的手段,其次是有求于了尘大师。
“大师……”乐成帝有些踌躇的唤了一声。
了尘大师回身,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皇上,有些还是看开一些比较好。”
乐成帝嘴唇嗫嚅,“按照大师的意思,朕真的不能再见琯琯了吗?”
“皇上,有些事情,一次已经是强求了。”了尘大师这话说得很直白。
乐成帝转瞬间就变得颓丧。
事情已经结束,了尘大师自是不准备多留,与乐成帝告辞,准备明日离宫出京回白龙寺。
而这一个晚上,很多人都没有睡好,关于皇贵妃“尚在人世”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法事的时候也百般的阻拦,可惜都没能成功,而今晚的事情,该知道的人也知道,一个他们谁都看不到的“人”,不知道手中掌握了别人多少把柄,不仅如此,她还深得乐成帝的心,便是没有把柄,随便编造点什么,都够他们这些人喝一壶。
但是,就算是知道,也无力阻止,所以只能焦躁的等待。
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等到天明,因为上火,眼中都充满了血丝。
今日本来有早朝,只是临朝的时候,传出皇上龙体略有不适,早朝取消。
这,似乎也在预料之中,朝臣们无人有意见,都各自的离开,去往各自的衙门,处理今日的公务,乐成帝那里,同样无人要去求见。
第538章:定国公夫人死了
这,似乎也在预料之中,朝臣们无人有意见,都各自的离开,去往各自的衙门,处理今日的公务,乐成帝那里,同样无人要去求见。——身为臣子,该识相的时候还是要识相,这时候上去,不是讨好,是讨嫌。
然而,就便是在各自的地头做事,心也不怎么平静。
乐成帝连续罢朝三次,前前后后,总共有超过十天的时间,臣子们没能见到他,计算是缅怀挚爱,这个时间未免也太长了点,臣子们是不会允许的,于是,联名请见乐成帝。好在乐成帝这个时候也似乎已经走了出来,倒是没怎么让人忧心。
不过,这并不代表就能高枕无忧了,一个个都等着乐成帝的动作,或者说,等着悬在头上的东西落下来,看看到底是要人命的利器,还是一个根本就不用在意的东西。
乐成帝的确是有动作,不过仅仅是给了晋亲王一大堆的赏赐,再没有其他表示。
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显然,这些人,那都是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就算是松口气,并不代表就将心脏完全的放回原处,毕竟,谁也不知道乐成帝会不会是隐忍不发,在暗中动手,毕竟,现在朝堂势力,被几个皇子瓜分,盘根错节,不管动谁,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是看上去依旧废了的睿亲王,就能保证他真的已经无害?不过是因为被乐成帝拿到确凿的证据。
不管这些人怎么想,都影响不到靖婉跟李鸿渊,毕竟,皇贵妃现身一次,可是给他们狠狠的加了一道护身符,尽管看上去可能只是锦上添花,但是,也能省了不少的小麻烦不是——小麻烦不断,也是会让人很是恼怒的。
事实上,各方也知道现在晋亲王处在一个什么位置,因此,也不会有人傻傻的在这个时候再去找麻烦,不然,铁定会引得皇上暴怒。就算朝中的臣子站队,但是,又有谁能跟乐成帝正面怼,他再平庸,那也是大权在握,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如此这般,倒是给了靖婉一个安心养胎的环境,靖婉一度怀疑,自己夫君压着让皇上见皇贵妃的时间,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一目的?是不是就意味着,怀孩子一事,他早有计划?
那么,自家夫君对那个孩子的感情,好像比预想中更为复杂。
七月流火,八月至,这时候,靖婉却得到消息,定国公夫人没了。
靖婉当即怔了怔,心里边有点复杂,说实在的,定国公夫人并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人,但是,她到底是孙宜嘉的亲娘,孙宜嘉就算是与她关系恶劣,但也主要是后来,孙宜嘉对她肯定是有感情。而且,到底是因为孙宜霖的事情才一病不起的,不能否认她对孙宜霖的疼爱,但是,这种疼爱显然是太过了,过强的控制欲,让母子间的感情越发的糟糕,以至于没了挽回的余地。
到底是定国公夫人,亲王府也理当去吊唁。
靖婉一面担心孙宜嘉,一面难免想起孙宜霖,那也是光风霁月公子如玉的一个人,上次见的时候还在江南行的路上,为官几年,想来肯定是有所改变的,就是不知道变化大不大。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好奇,很快又抛到脑后,他如何,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加上有个超级醋坛子,所以就算是纯粹的好奇,也最好不要问。
靖婉先派人去看了看孙宜嘉,得知孙宜嘉虽然精神不太好,却也不算太糟糕,到底是孕妇,身边的人肯定都会千方百计的宽慰她。
这也不是一日两日就会下葬的,而且,就算是登门吊唁,也是分批次的。
靖婉跟李鸿渊去的时间,不算靠前也不算靠后,事实上,也就走走过场,上了一炷香,也就罢了,靖婉现在的情况,李鸿渊自然是不允许在定国公府多待。
然而,那么巧合的,在离开定国公府的时候,恰好碰到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孙宜嘉。
这正面一撞上,气氛稍微有点沉凝。
活阎王的情绪几乎控制不住,瞧着孙宜霖的目光,仿佛带着刀子。
靖婉只是瞧了孙宜霖一眼,说实话,若不是听到定国公府下人的话,根本就没认出来,因为孙宜霖脸上明显被层层白布包裹着,显而易见是受了伤,而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温润的气息没了,显得更为冷冽,甚至带着一丝丝的阴郁,连同身形都有一些变化,当然,这一点倒是并不奇怪,毕竟他也不过是弱冠之龄,两三年的时间有些变化也很正常。
靖婉有些心惊,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她的注意力第一时间放在了自己身边这个男人身上,就怕他一言不合有闹幺蛾子。
靖婉主动牵了他的手,只是对孙宜霖点了点头,整个过程,就好像只是向迎面而来的人打个招呼,如此而已。
第539章:孙宜霖的改变
孙宜霖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般猝不及防之下见到靖婉,他风尘仆仆,如此狼狈。
靖婉能第一时间选择顾忌自家夫君,将他当成路人,他显然做不到坦然的面对靖婉,只能说,从一开始,靖婉就成为他心尖上那一点朱砂,就算是生生的剜掉,也能留下一个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伤疤,更何况对于他而言,根本就剜不掉,至少几年都没有成功,越发的根深蒂固。
要说孙宜霖现在这样,有李鸿渊算计的结果,但是别忘了,一开始的时候,李鸿渊是看好他的,是准备像前世一样重用他,甚至了却他心中的憾事——保住他疼爱的妹妹,如今孙宜霖生活美满,夫家长辈待她好,丈夫上进名利加身却只她一人,多少人羡慕嫉妒——只是孙宜霖自己先喜欢上了靖婉,有些事情李鸿渊也只是顺水推舟了一把,说实在的,就算没有李鸿渊存在,他与靖婉走到了一起,也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他有那么一个娘,存了心从中作梗,那么,孙宜霖能不被“算计”的可能性为零,而靖婉外柔内刚,是个眼中不揉沙子的,一旦孙宜霖有了别的女人,那么他们两个之间肯定就完了。
说到底,孙宜霖还是受到了太多的桎梏,就算是什么京城第一公子,也依旧是被别人捏在手心,身不由己,这一点甚至于年龄无关,如果换成是现在,或许会不一样,毕竟他现在算是勉强能够掌握自己的人生,但是,这一假设显然是不存在的,靖婉又不是对他死心塌地,或者嫁不出去,没有那个企图改变很多事的活阎王,也会是别人,在爱上李鸿渊之前,靖婉始终是理智的——知道不可避免,到了年纪她会嫁人。
李鸿渊就是将这些看得很透彻,所以能轻而易举的“解决掉”孙宜霖这个本来颇具威胁性的情敌。——在陈正敏身上花费的功夫其实还多点。
孙宜霖虽然改变很多,但是,骨子里的教养还是存在的,而且在官场上混了几年的人,还是独身在异地,有些东西也该磨灭了,有些东西也该染上了,能够始终保持本心的,可以说,根本就找不到几个,从孙宜霖的改变就能看得出来,至少他不在这个范畴内,所以说,不管多急躁,遇到晋亲王的时候,站在原地发怔就很不对劲了。
孙宜霖伸手覆上自己的脸,眼神中倒是没什么情绪,满是漠然,只是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有些僵,而看着他的人也不算少数,讲真,如果不是跟在他身边的小厮还是那个人,以及多少有些熟悉感,这些人真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曾经他们这些下人谈起来都都抬头挺胸倍感骄傲的人,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改变已经不是叫人吃惊,而是山崩地裂的不敢置信了。
“大人……”孙宜霖的小厮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孙宜霖回过神,放下手,对于周围的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的往府里走去。
越深入,遇到的人就越多,而那些人,不管是仆人,还是客人,甚至定国公府的主子,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谁啊。不过,因为进了定国公府的大门,想来也该是客人。
只是最初的时候问了一下灵堂的位置,这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自然不需要有人领路。
灵堂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而孙宜嘉跟骆靖博都在。
很快,便有人陆续的注意到孙宜霖,至于他的小厮,显然,这不是他能进来的地方,因此,愣是没有一个人第一时间认出,不对,应该哪怕是猜测到他是谁。
而孙宜霖定定的看着灵堂,现在只能看到一口棺材,如果孙宜霖还想见一面的话,就只能等到下葬的时候,面上依旧看出情绪,或者说,连同他的情绪,整个人,都僵硬麻木了,这一刻孙宜霖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好像对亲娘的死有着深深的愧疚自责,毕竟,当初定国公夫人病倒,确实有他很大的因素在里面,又好像完全与自己无关一般,站在立场之外冷漠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