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困在废弃工厂中,并在那里发现了已经浑身是血的父亲,父亲看起来像是奄奄一息,却好像还有意识,嘴里喃喃着,“子琛,你快跑……”
傅子琛根本跑不了,他早已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歹徒是一群中年男人,面色凶恶,对傅子琛不断打骂,但打的最厉害的还是对他父亲,根本就是故意抽给傅子琛看,好让他永远记住这残忍的画面。
那个时候傅子琛就是再冷静,也知道自己完蛋了,他只能等死。
可他没想到,会有一个女孩子在发现他被带上车之后,第一时间偷偷跟着上了后备箱,一直在里头闷着,等到歹徒出去外面,她才跑出来,悄悄躲进工厂中。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我已经报警了,可是警察他们好像不相信我的话,所以我只能跟过来了。”女孩一边跟他解释,一边替他解开身上的绳子。
傅子琛第一反应是让她去救父亲,可是谁知傅父会抢先一步开口,“孩子,我儿子就交给你了,拜托你一定要将他带出去,我的话无所谓了。”
不可以!
“不可以!要走当然一起走。”女孩转头反驳,但是她也不冲动,后又补充道,“当然,除非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将傅子琛身上用来束缚他的绳子都解开,女孩拉着他就想离开,却不想工厂的门还是被打开了……
傅子琛第一反应就是将手背到身后,装作还被绑着的样子,又让女孩躲到那些大油罐后面,尽可能不要发出声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
歹徒并没有发现端倪,因为他们要对付的是傅父——没错,他们当着傅子琛的面杀了他父亲。
实际上傅子琛并没有看到,因为他的眼睛被捂住了,女孩贴在他耳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停喃喃,“不要看,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趁着歹徒不注意,女孩拉着他的手狂奔,他走不动了,她就搀扶着他走,直到走到工厂门口,歹徒才发觉他们跑了。
傅子琛没有力气反抗,可是女孩有,她直接将工厂的门关上,并锁上,就拉着傅子琛往远处的空地跑,显然,女孩已经闻到了很浓重的汽油味。
不出所料,在他们跑到空地上时,远处的工厂已经变成一片火海。
而傅子琛枕在女孩的膝头上,她捂着他的眼睛,不停喃喃,“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傅子琛难得回应,他伸手抚了一下的脸颊,然后就晕过去了,醒来之后的故事,相信唐洛然自己也记得一清二楚。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那个女孩的真实身份,就是你。”傅子琛一说完故事,就扭头看向唐洛然,她似乎有些窘迫,并不知道他已经想起一切。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再迷茫了。
伸手重又抱住她,傅子琛一字一顿地喃喃,“一直以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活着。”
往后没有她,他也活不下去。
第一百七十章 被注射了不明药物
即便傅子琛花多大力气压下他又进了手术室接受抢救的消息,风声还是传到了唐一闰的耳中,而收到消息的时候,他还在自己的公寓里,穿戴整齐,准备去酒吧跟兄弟们鬼混。
“我知道了,这就过来。”对电话那头说道,唐一闰挂断电话,将兜里,笑得别提有多得意,他知道现在又是一个时机。
离开公寓,他临时约了在医院里打下手的朋友,拜托他从医院里带出一套白大褂还有工作牌,以及大量乙醚跟纱布。
“你需要这些做什么?别跟我说你又要去做坏事。”朋友虽然清楚他的为人,知道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法律二字,但还是没办法对他置之不理。
毫无疑问,唐一闰的反应就是摇头,他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痞痞的样子让人根本联想不到他曾经是个乖学生。
“我需要这些东西来改变我的人生,还有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都抢回来。”
……
与此同时,远在医院病房休息的傅子琛还一无所知,他只在某一刻突然觉得有一股寒流侵袭身体,下一秒就恢复正常。
奇怪,那种感觉是……
没有多想,傅子琛脑海里全是唐洛然的身影,往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来陪他,今天却迟迟不见踪影,让他有些担心,便尝试着给她打了电话,得到的却是一阵忙音。
既然如此,他索性装睡,等着唐洛然来的时候能够给她一个惊喜。
忘了过去多久,朦朦胧胧中空气渐渐变得寒冷,冷风灌进来发出呼呼的声响,紧接着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很轻,混在呼呼风声中,傅子琛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端倪,因为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实在难以忽略。
眼睛撑开一条细缝,原以为会看到唐洛然或是干脆就只是他的幻觉,却不想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对方戴着口罩跟头套,额头上有细细碎碎的额发,他穿着白大褂,胸前也挂了工作牌,可是光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不会是医生。
那种阴鸷的眼神分明就是刽子手的眼神!
“你是谁?!”傅子琛反应迅速,他伸手就想抓住对方抬起来的手,但还是晚了一步,对方早就将针管带针头的那一端刺入他的输液管中,并将针管里的透明液体注射进输液管里。
抓住对方手的时候,他已经将针头拔了出来,傅子琛第一反应就是赶紧低头,抬起输液的左手,伸手正欲将针头拔下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傅子琛突然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自然而然地垂了下来,眼前的人也越来越模糊。
完蛋了!
刚这么想,傅子琛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在他晕倒之后,男人就立即揭开口罩,如傅子琛所想,他一脸凶相,看上去就不是个好人,实际上也不可能是。
给指派他做事的人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性急地跟对方汇报,“唐哥,事情已经完成大半了。”
“很好,我就知道把事情交给你没有错,你不会让我失望的。”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三言两语就让他的手下为他而痴迷,这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崇拜,像是吸了毒品又像是受了蛊惑。
得到上司的赞赏,男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不小心说话大声了些,“唐哥你放心,等我到手之后绝对不会让他好过,像傅子琛这样的人留口气就够了。”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赶紧做事吧,我期待你给我带来好消息。”话音刚落,对方就立即挂了电话,而男人将收回兜里,就立即将躺在床上已经昏迷的傅子琛抬到抢救车上,并帮他把针头给拔了,反正他也已经晕倒了,剩下的带乙醚的针水有没有流进血液中早就不重要。
将傅子琛推到病房门口,抢救车的滚轮在地板上快速滚动着,发出旮旯的声响,男人带上口罩,将凶相遮住,然后伸手拉开病房门,挡在眼前的两个保镖旋即警惕地转过头来,怒瞪着他,“你带傅先生出来干嘛?”
“是这样的,由于傅先生刚刚结束手术,病情还不稳定,刚刚又出现心律不齐的症状,我打电话跟主治医师汇报了这些情况之后,他就让我把病人带到cuu去,还叫你们在半个小时之后再到cuu集合。”他一早就想好了措辞,因此才能轻而易举地进来。
也不排除那些保镖在这里守候了快半个月,渐渐有了懈怠情绪的原因,反正男人成功地将傅子琛带出病房,沿着走廊往尽头的电梯进发,此时突然钟响,在深夜十二点的医院长廊里回荡着沉重的钟声……
原本计划是那么完美,却不想会在等待电梯的时候,与身着白大褂的医生面对面碰上——电梯的门一打开,发现里头有人,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对方的工作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副院长兼外科医师,江瀚臣。”
电梯里就只有江瀚臣一个人,男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为了不被发现,他还是硬着头皮跟对方搭话,“副院长好,您这么晚还来巡房啊,还真是勤奋。”
江瀚臣点了点头示意,他扫了一眼躺在急救车上的病人,在确定那个人就是傅子琛之后,惊讶的神情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不过下一秒又恢复平静,抬眸,看向带着口罩的男人,沉声说道,“你这么晚带病人去干嘛?”
显然,江瀚臣在怀疑他。
“是这样的,病人的主治医师让我给他做检查,检查结果不是很理想,医师便让我把他带到楼下手术室,我想您应该也知道楼下位于走廊尽头的手术室隶属于外科部门的吧。”胸有成竹地解释,男人毫不慌乱,唯一的动作就是在把话说完之后,抬起手将口罩往上提了提,只露出一双锐利浑浊的眼睛。
毕竟事先做过功课,他会以为自己撒的谎天衣无缝也实属正常,然而实际的情况是,江瀚臣突然变了脸色,棱角分明的脸上神情严肃,跟刚刚温和亲切的他判若两人,他绷着脸沉声说道,“你撒谎,我就是傅子琛的主治医师,这样的消息我从来没听说过,也不曾叫人在这个时间点去给傅子琛做检查。”
他是傅子琛的主治医师?!
戴口罩的男人知道自己暴露了,他当下就立即决定将傅子琛撇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只带有大量乙醚的针管,将针头对准江瀚臣,大喊一声,“你不要过来!”
“疯了你……”江瀚臣一看到那支针管,就知道里头的内容物可能是什么药品,他想没错的话针管里装着的应该就是乙醚,若真是那样,那么大量的乙醚打进人体中造成的后果决不是晕倒几个小时那么简单!
伸手想去抢那支针管,却因此激怒了对方,歹徒也不再跟江瀚臣,拔了针头上的保护套,抓着针管就往躺在抢救车上的傅子琛身上刺,但他没有得手,因为江瀚臣及时地将傅子琛推开了。
愣了一下,男人知道自己已经待不下去了,索性抓着针管转身就往走廊另一头狂奔,而江瀚臣也紧跟其后,他打电话报警,又转给楼下妇产科部门的科室,让护士赶紧进走廊另一头的电梯里,然后堵住电梯口,别让歹徒进电梯。
他把能想到的都做了,然而还是算错了——电梯里一早就有了人,歹徒赶到走廊另一头的电梯门前时,电梯门正好向两边敞开,而里头的人想都没想就冲了出来。
江瀚臣没想过会是唐洛然。
傅子琛出事的这天晚上,碰上唐洛然加班,她临时接到一个送来抢救的待产孕妇,毕竟人命关天,她也只能撇下手头上的工作,全心全意投入抢救的工作,而手术结束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母子平安。
顾不得疲倦,唐洛然立即回办公室把白大褂换下来,然后换上黑色皮夹克,她将披肩长发扎起来,帅气的装扮让她看上去带点痞气,跟平时的温婉形象判若两人,与她平素的冷漠契合。
她这么匆忙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去见傅子琛——也不确定这么晚了他睡着了没有,但就是能够看一看他,那也是好的。
抓着帽子没有戴上,唐洛然转身就离开办公室,在走廊尽头进了电梯,并摁下上一楼的按键,电梯缓缓上升,她能感觉到身体越发沉重。
为了不被看出来,她每天都要换个风格穿衣服,伪装成各个职业的所谓“傅子琛的朋友”看望傅子琛,不然就会被保镖挡在门外,根本不可能进去。
虽然心酸,但她未曾想过要放弃,也不知道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电梯突然停住,门毫无征兆地向两边敞开,出于心急唐洛然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却不想她迎面撞上的,竟然是个戴着刻着“t.r.y”的戒指的戴口罩男人——她永远记得这个戒指,每次受伤都跟这个戒指的主人有关。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来不及逃了,身后电梯门已经关上,眼前的男人一发现是她,就立即迎上来将她抓进怀里,一手揽住她的脖颈,强行钳制住她。
“你是谁?为什么——”唐洛然在慌乱中,惊叫出声,她原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却不想会看到江瀚臣的身影,而且就站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惊恐的神情,“洛然!”
“哟,你认识她呀,她可是傅子琛的妻子,也是我要杀的人。”男人怪笑一声,将手中针管带针头的那一端对准唐洛然的手臂就要扎下去。
唐洛然下意识地挣扎,耳边传来男人粗犷的喘息声还有江瀚臣满含惊恐的呼喊,“不可以!你不能对她下手。”
然而来不及了,唐洛然的挣扎没有任何作用,针头穿过厚厚的皮夹克,她的内衬就只是无袖背心,所以针头毫无压力地刺入她的手臂,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将针管里的透明液体压下,强行将液体打入她身体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彻骨的悲哀
一秒,两秒,三秒……她眼前的一切突然间变得很模糊,所有事物都也在摇晃,崩坏,由一个变成两个,三个,然后她就突然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晕倒之前,她耳边还不断传来江瀚臣慌张的呼唤,“洛然!”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唐洛然还是倒下了。
她晕倒之后,歹徒就将她松开,转头摁下电梯门的开关,门及时打开,里头塞满了穿着警服的男人,一窝蜂地冲出来将神情呆滞的歹徒逮捕。
而江瀚臣根本里的无暇顾及别人,他跪倒在地上,将躺倒在地的唐洛然抱在怀里,不停摇晃她的身体,一边不断唤她名字,“洛然,洛然,你绝对不能有事……”
他宁愿她这辈子都不属于自己,也不愿意这辈子都再也看不到她灵动的模样。
在唐洛然晕倒不久后,傅子琛就醒了,少量的乙醚的麻醉作用并不能持续很久。
他虽然头痛欲裂,但意识恢复得很快,一醒来就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躺在病床上,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
怎么回事?
挣扎着坐起身来,傅子琛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他这才发现傅家长辈都在房间里,看到他醒来,别提有多高兴,但又带着一丝顾虑,“你醒啦,医生说你只是被乙醚迷晕了,没什么大碍。”
“我知道。”傅子琛说着,低头抚了一下额头,虽然醒来,但他还是晕晕沉沉的,头跟灌了铅似的沉重。
不对,这个气氛实在太不对劲了。
恍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傅子琛瞪大双眼扫向四周,还是没有发现唐洛然的身影,他刚想要问,傅老先生就抢先一步开口,沉声反问,“你是不是在找唐洛然?”
“她都把你害成这样了!真不知道你那么在意她做什么!”傅母在旁搭话,难得没有说很难听的话,流露在脸上的神情也很不自然,让人无所适从。
不过好在明天就是周六了,无论如何,唐洛然都得滚出江城,离她的儿子远远的!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人心烦意乱,傅子琛想抬起双手抱住隐隐作痛的头,然而左手还扎着连接着输液管的针头,他只得作罢,垂下手搁在膝头上。
事实证明他的心慌并不是空穴来风,傅老先生很快就告诉他真相,“在你被歹徒用针头刺中之后,她也中招了,而且她被注入大量的乙醚,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她还是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窗外一眼,看到天空的颜色已经变得灰蒙蒙,东方渐白,傅子琛这才相信这一天已经过去,天就要亮了。
“刺啦——”脑海里有一根叫做理智的弦突然间绷断了,下一秒他就跟疯了似的将盖在腿上的被子掀开,又将左手背上的针头强行扯下来,转头下了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上,就发了疯似的狂跑出房间。
“子琛!你这是做什么!”
傅母还抬腿就想追出门去,傅老先生喝住她,“好了!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傅母顿在原地,不可思议的转身,“爸!”
傅老先生由人扶着在病床边的沙发上坐下,偏头问身侧的人,“离婚证办好了?”
“是的,老爷。”
傅母一听‘离婚证’三个字,原先担忧的眉目顿时亮起,“爸……你已经??”
“我说了,会让这孩子永远的离开江城,不许你再去找她的麻烦了!”沧桑有力的嗓音落下,傅老先生却是叹了一口气,深幽的望着空落落的病床,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我……”傅母咬了咬牙,不行,看这个架势,她还需要给唐洛然加一剂强心剂才行!
心思一转,傅母心里就生出了一个主意,不如……从唐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