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只有傅子琛一个孙子,傅子琛却连他生日也不回来。
“不回。”
傅子琛闭上靠在了沙发背上,脖子上隆起的喉结在上下滑动着,“你那天要去研讨会,我正好在家里看着孩子。”
洛然见他连借口也安排好了,多说无益。
明天早上,傅母又打电话催促她,洛然含糊了过来,没有把傅子琛的打算告诉傅母。
如果让傅母知道傅子琛不打算回去,肯定会亲自找上门,还不如过几天再说。
“洛然,我下午还去给爷爷买礼物,你记得提醒子琛月底一定要回家一趟。”傅母语重心长的跟她说着,一口一个“洛然”叫得很亲切。
“好的。”
洛然听着就觉得膈应,聊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随手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发出了“啪”的一声。
“唐医生,你没事吧?”
惊愕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洛然抬起头,一个穿着病人服的纤瘦女子扶着腰站在门口,惴惴不安的看着她。
她扔手机的时候,被病人听见了。
“没事,请进来吧。”
洛然露出了微笑。她在诊所里很少会发脾气,因为傅母的一通电话,她差点儿就破戒了。
傅母最近对她的态度的确是挺友善的,但傅母从来没有为当年的事跟她道歉,说到底,傅母不是真心对她好的。
解决了病人的问题后,洛然拉开办公椅,捧着水杯走到了窗户前,望着对面的高楼大厦,放空心思,让自己恢复冷静,重新投入了忙碌工作。
随着研讨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傅母给她打电话的次数也就越来越频繁,每次都想办法让她出席傅老爷子的生日宴,还提醒她要记得带上两个孩子。
把孩子带上?洛然抿紧了娇唇,傅母没法子让她把孩子带出来,就想让傅老爷子出面处理。
过了这么久了,傅母的处事手段跟以前差不多!
洛然转手给傅子琛打了电话,让他去处理傅母,她真的没有这多时间和傅母聊天。
下个星期一就是研讨会了,她得尽快安排诊所的值班。
那三天,她和郑小颖都会过去,诊所里没有医生坐诊,可能要休息,安排好护士看着住院的病人。
嗡!
洛然正低头写着值班表,放在一旁充电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望过去,看见屏幕上显示着傅母的电话。
洛然烦躁的搁下了笔。她不是让傅子琛和傅母聊了吗?傅母怎么又给她打电话了。
手机一直在响,她想安静的把事情处理好也不行。
洛然站起来,椅子的轮子“咕噜噜”的滚动着,被推到了后面。她穿着米白色的低跟鞋,“咯咯”的走到了手机前,扒掉充电器,接了傅母的电话。
“傅夫人,你又有什么事情吗?”
她单手抱胸,眯眼看着窗外的太阳,只觉得好刺眼。
“是你让子琛不回去给爷爷过生日的吗?”
傅母开口就骂!
洛然听着更加烦,侧身靠在了桌子上,任由清凉的空调风迎面吹来,稍微抚平了心里的微怒。
她清冷道,“傅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还装?”傅夫人咬牙切齿,“刚才子琛给我打电话,说他那天不会回去,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肯定是你给子琛吹的枕边风,让他连妈妈和爷爷都不管了!”
“唐洛然,你真厉害啊!我前几天还客客气气的跟你说话,你嘴上说着会让子琛回去,其实是让拖着我,找机会在子琛面前说我的坏话,你这女人的心肠怎么这么恶毒?”
傅母骂她连气都不用喘。
洛然听着她的话,只想把电话给挂了。
“唐洛然,你给我听着!子琛和孩子都是姓傅的,他们是傅家的子孙,你凭什么不让他们回去给爸过生日了,你是想拆散傅家吗,你——”
傅母说这里,怒喝猛地戛然而止,只听见了“砰”的一声,似乎有重物倒在了地上。
“傅夫人?”
洛然站直了身子,意识到不对劲。
“哎呀,夫人你怎么了?”
就在此时,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一把惊呼声,不停的喊着傅母,但是洛然始终听不见傅母的回应。
傅母忽然晕过去了?洛然脸色大变,顾不上换掉白大褂,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和前台的值班护士说了一句,匆忙的离开了。
傅母毕竟是年纪大了,又发那么大的脾气,身体可能会受不了。
“喂,听见我说话吗?”
洛然走进了电梯里,拿着手机喊了好几遍,始终没有人理会她,她只听见了有人在不停的喊着傅母。
可能是傅母的保姆。
洛然咬了咬牙,挂断了电话,随后又重拨回去,这才引起了保姆的注意。
“你是哪位?”保姆的声音有些瑟瑟发抖的,估计是被吓到了。
“傅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洛然绷着脸,来不及多说,得马上把傅母的情况稳定下来。
“我……”保姆愣了愣,差点就哭了,“夫人她晕倒了,我喊了好多声都没有反应,她的脸好白啊。”
洛然根据保姆说的情况,做出了判断,同时让保姆喊救护车过来,她现在就过去。
为了谨慎起见,她让保姆不要把电话挂断,方便及时了解傅母的情况。
从诊所去到傅母那边,她在途中碰见了救护车,和救护人员合力把傅母送去了附近了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后,傅母只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一时缓不过来,气上心头才会晕倒。
“好的,我知道了。”
洛然跟医生聊了几句,回头望着不停地打量着她的保姆。
“傅,傅少奶。”
保姆见她转过身,脸上一白,随即低下了头。
洛然垂下视线,看见保姆不安的捏着双手,衣服都快被揉皱了。
傅母晕倒前是跟她在聊电话的,她得把事情解释清楚。
第三百二十六章 你在那里等我
“你先过去帮傅夫人买些水过来。”
洛然跟保姆说道,“我刚才和傅夫人在商量老太爷的生日宴会,我和夫人的意见不一样,导致夫人的情绪起伏太大,这个时候要多注意休息。”
“原来是这样。”
保姆听见洛然的话,松了口气,“难怪我在楼上打扫卫生的时候,听见夫人在大厅里很凶的聊着电话,我刚提着水桶下楼就看见夫人晕倒了,当时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保姆担心的看着还在昏迷在病床上的傅母。
傅母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紧皱着眉头躺在了病床上,不时会张合着双唇念叨几句。
她的声音太小了,旁人根本听不见。
保姆知道洛然是医生,有她在这里照顾着傅母也放心,交代几句就走了。
洛然拉开椅子坐在了床边,一路赶过来,她也累了。
“……离婚,一定要离婚。”
坐下来后,她听见了傅母口中的碎碎念,不由抿紧了唇,抬眸看着傅母难受的样子。
即使在昏迷的时候,傅母还是不喜欢她。
洛然忍着微怒把手机拿出来,先是和诊所那边交代,她下午可能赶不回来,然后又打了电话给傅子琛。
“嘟嘟……怎么了?”
电话嘟了几下,傅子琛低沉的声音就传来了。
“子琛,我在医院。”洛然望向病床上的傅母,她还在念叨着那句离婚,听在心里很不舒服。
洛然站起身走到了一旁,空调的凉风迎面吹来,抚平了身上的燥热。洛然松开了捏着手机的手,和子琛说道。
“傅夫人刚才晕倒了,医生检查后没有大碍,但是她还没有醒过来。”
“你在那里等我。”
傅子琛随即接了她的话。
洛然听见了一些细碎的声音,应该是傅子琛在收拾东西。
她“恩”了声,放松了绷紧的身子挨在了墙壁上,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傅母。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和傅母待在一起。
可是,傅母是因为她才气晕的,如果她一走了之,傅母出了什么事,她就要承担这个责任。
等到保姆拿着几袋水果回来后,洛然走到了走廊上透气。四周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不时会有病人和护士走过,环境有点儿吵。
她却觉得待在这里,比和傅母同处一室更加舒服。
趁着还有时间,洛然掏出手机给容心打电话。
她下午还有病人,现在不得不重新安排,把急诊放在前面,尽快赶回去。
“容心,大概就这样安排,如果我能在午休结束之前赶回去,一切照旧。”洛然站起身,白色的衬衫和高腰黑色裙子让她的身姿更加纤细。
三言两语就把诊所的事处理好,她揉了揉太阳穴,因为没有午休,脑袋有点儿痛。
“好的,唐医生,我知道了。”容心应了她的话。
没有其他交代,洛然挂了电话,去到了洗手间里,拧开水龙头任由微凉的流水沿着纤细的手指流淌。抬起头,她看见了自己的头发有点儿乱,眼底下泛起了一圈暗影。
这段时间太累了,还要应付傅母。
洛然用手在眼睑下方擦拭过去,指尖上的凉水舒缓了眼睛的疲劳。
关掉水龙头后,她回到了傅母的病房。
“……子琛,妈知道你和唐洛然已经结婚了,但你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啊。”
刚走房门口,里面传来了傅母的苦口婆心,洛然下意识的收住了步伐,借着门缝望进了房间里面,看见一道清俊的人影背对着她站在了病床前。
裁剪得恰到好处的黑西转穿在他身上,浑身都透着一股冷酷的上位者气势,哪怕只是站在那儿不动,也让人敬畏。
洛然把视线往旁边移过去,看见傅母背靠在墙壁上,嘴唇还有些苍白,嘴巴像机关枪似的和傅子琛说道。
“儿子啊,妈这样说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做什么事都按照唐洛然的话,她让你不要去爷爷的生日宴,你就真的不去了?你也知道唐洛然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态度有多恶劣。我这次是被她气晕了,下次可能就被她气死了!”
傅母越来越激动,坐起身看着傅子琛,“子琛,你是不是觉得你以前亏欠了唐洛然,所以处处听着洛然的话?你这样做,只会让唐洛然更加嚣张。”
傅母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在傅子琛面前告她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