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形同陌路,若不是有尹姿作为中间纽带,他们说不定都不会有交集。
兜兜转转,他们在遇见之后错过,又再次因为偶然而结合,如今又要再次错过。
可能他们本来就有缘无分。
说完,唐洛然如释重负,可是早已经泪流满面,车子在此时也停了下来,窗外耀眼的灯光照射进来,让她不禁眯了眼睛。
傅子琛一路上极少言语,几乎都在听她在自说自话。
此刻他依旧面无表情,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深沉,轻启薄唇,淡然说道,“到家了,下车吧。”
坐起身来,唐洛然揉了揉惺忪的眼,她还是没反应过来,跟着傅子琛稀里糊涂地就下了车,还不忘把车门关上,一转身,她就突然眼前一黑,浑身无力,往地上倒去。
还好傅子琛反应迅速,及时抱住她,才使她没有摔倒在地。
不过这样一来,她也算是彻底粘在他身上了。迷迷糊糊中,唐洛然下意识抱紧他,还不安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奶声奶气地说道,“我要你送我上去,我也不想跟尹姿碰面。”
两句话前后根本不着调,说不定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你到底喝了多少?”剑眉微皱,傅子琛虽然心下不悦,但还是抱着她穿过院子,踏上大理石台阶,推开大门,室内温暖的灯光让人安心下来。
女佣知道他回来,匆忙赶过来迎接。
然而傅子琛第一件事就是问她们,“尹姿睡了没有?”
“刚刚我们上去查看情况,她已经睡着了,睡得很香。”女佣如实回答,她还以为他是在关心尹姿,心里不觉怜悯起唐洛然来。
可是眼前的画面却又叫她们疑惑——唐洛然怎么会在傅子琛怀里,还撒娇地蹭他的胸口。
无论如何,这都不关她们的事,在确定尹姿已经入睡之后,傅子琛才抱着唐洛然大步迈开长腿,穿过玄关,朝着楼梯口进发。
他带她上楼回房间,一推开门,那股玫瑰香水的馥郁香味还弥漫在空气中,他并不喜欢这种气味,下意识地皱了眉头。
将唐洛然抱到床上躺下,傅子琛抬头,床头柜上方的墙壁上已经没有那副他们唯一的合照,即便唐洛然的东西都已经换回来,还是没办法掩饰这些痕迹。
若她在车上说的话是真的,不知在他默认尹姿的行为时,她的心该有多痛?
但无论如何,傅子琛还不至于容易心软到连别人醉话都全盘相信的地步,该不该相信唐洛然,现在他还不确定。
替她盖上被子,他旋即起身准备离开,谁知一转身,手就被她拉住。
转头,只见唐洛然坐起身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子琛,是你吗?我刚刚一直在等你,可是我等不到你,所以我就自己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她语无伦次,全然忘了刚刚的事情。
“不知道。”淡然开口,他并没有纵容她。
可唐洛然却自顾自地往下说,她将脸凑近他的手,贴住,不停磨蹭,一边柔声细语,“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孤独,你不知道我是真的爱你啊,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滚烫的脸颊,暧昧的话,还有她迷离的眼神,媚眼如丝。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升温,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沉默片刻,还是没有甩开她的手,微凉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任由她磨蹭。
半响,他才轻声回应,“女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他的声音沙哑,富有磁性。
唐洛然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在他眼中熊熊燃烧的,是不断升温的欲望。
那是对她的渴求,不是对别人。
趁着酒劲,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一吐为快,然后就把今天当作一场梦,烟消云散。
唐洛然浑身发烫,她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在燃烧,不仅是身体,心中也有一团火。
勉强撑开一条细缝,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傅子琛——他亲吻她,虽然温柔感觉却很鲜明,让她无法忽视。
第四十七章 哀莫大于心死
“子琛……”呢喃着,她抬起手抚摸他的脸颊,真庆幸他的脸颊也跟她的身体一般滚烫。
傅子琛停了下来,轻柔地抚了抚唐洛然柔顺的青丝。
“现在一切由你自己决定,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答案从一开始就明确不是吗?为何他还是不明白呢?
“我只想要你……”
唐洛然几乎是脱口而出,此刻因为欲望得不到即时的满足,她感觉到一阵空虚正侵袭着她的内心。
话音刚落,傅子琛一咬牙用力。
“既然你说了,那就如你所愿。”
尽管因为疼痛而湿了眼眶,但唐洛然还是不曾想过要放开他,抓着他的肩膀,指甲在他
她在浓浓醉意中一遍遍地贴在他耳边呢喃,“嗯——子琛,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上,夹杂着浓郁酒香,她的话让他浑身沸腾。
窗外的风停了,厚重的法兰绒窗帘覆盖在窗口上,挡住了一室乍泄的春光,任由他们迷失在情欲中。
……
翌日一早,当奶黄色的阳光缓缓穿过窗子,爬上墙壁之后,唐洛然醒了。
感觉慢慢恢复,她睁开眼睛之后所能看到的就是天花板,紧接着就是从腰部袭来的疼痛感还有头晕目眩感,让她忍不住皱了眉头,大脑一片空白。
她头痛欲裂,甚至还有些晕晕的,这就是昨夜宿醉的代价。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昨天晚上跟郑小颖坐在吧台上喝酒,她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搭讪,她似乎说了很失礼的话,然后那男人就识相地从她面前离开。
恍惚记得那时郑小颖还在身后说着气话,“像尹姿那种贱人,我分分钟就能解决掉她!”
后面的记忆,就全是一片空白。
不过这腰疼是怎么一回事?
撑着床,艰难地坐起身来,唐洛然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换成了家居服,掀开被子查看,倒也没发现任何异处,皮肤摸上去都很光滑清爽。
难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摇了摇头,唐洛然苦笑一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他说不定连见我都觉得厌烦,更谈何跟我结合呢?”
她不是自我否定,而是这么多年得到的经验教训。
摇摇晃晃地走下床,她趿拉着拖鞋往浴室里走,一推开门,一股清香就从浴室中迎面袭来——是她身上闻到的沐浴露香味。
墙壁上都是雾气,看样子前不久傅子琛来过,还在这里洗了澡。
除了他,唐洛然想不到别人,但她又觉得这样想的自己有些不可思议。
还需要上班,她忍着头痛,匆忙进行洗漱,又走到更衣间把身上的家居服换了下来,因为太匆忙,她连镜子都忘了照,也就错过了看到自己身上的斑斑点点的痕迹的机会。
推开房门,唐洛然还没来得及抬头,就看到了一双穿着拖鞋的白皙的脚站在她面前。
心咯噔一下,她猜到了来者是谁。
“你看上去挺憔悴的嘛,昨晚没睡好?”熟悉的尖锐声响一响起,唐洛然旋即抬头看向尹姿——她穿着睡袍,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看上去带着慵懒美。
难得关心她,结果只是为了嘲笑她。
其实没必要,唐洛然现在心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尹姿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交恶的发小,也就是说其实什么都算不上。
不过既然尹姿喜欢这样,那她奉陪到底便是。
冷笑一声,唐洛然走上前去,直到胸部快要碰上才停下,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事情跟你无关,倒是你,昨晚一个人入睡感觉如何?”
虽然只是猜测,但唐洛然不认为以傅子琛的心性能容忍自己睡在随意整理的客房。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尹姿的脸色就变了,她气得咬牙切齿,一下子就失了分寸,扬起手就要扇唐洛然,却被她硬生生挡住。
“我劝你最好别动手动脚,对你肚子里那孩子不好,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这么说了。”说罢,唐洛然狠狠甩开她的手,没有一丝顾虑。
她的心已经被伤够了,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介意任何人的闲言碎语。
哀莫大于心死,她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动不了手,尹姿还是不愿意放弃,她突然嬉笑起来,带着孩子气的笑容透着洋洋得意,娇艳欲滴的红唇飞快地张闭着,“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一样?可你别忘了,能得到他恩宠的人只有我。”
恩宠?
唐洛然憋着笑,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这世界上就是有些人把自己得到的东西都太当作一回事,才以为什么东西都会得到别人的羡慕。
或许她当初羡慕过,但现在她死心了。
默不作声,她抓住手臂,神态慵懒地听尹姿洋洋得意地说下去,“我所得到的宠爱是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的,傅子琛他爱我,等他跟你离婚了,马上就会跟我结婚,我们会共同抚养我怀里可爱的孩子。”
说得再多,对唐洛然来说都已无关痛痒。
反正这些都跟她无关,傅子琛哪天想要离婚,她才要感谢他,免得被绑在这里哪也去不了,还得看别人脸色。
头痛欲裂,唐洛然大脑一片空白,她现在只觉得身心俱疲。
然而接下来她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去迎接外面的流言蜚语。
她好累。
“是吗?”淡然反问,唐洛然面无表情,抬眸淡淡地扫了尹姿一眼,眼神中不夹带任何感情,她将手放下,整理起了褶皱的风衣衣摆,一边漫不经心地反唇相讥。
“不过这些都还只是你的设想吧,像傅子琛城府那般深的人是不可能会把计划挂在嘴边的,更不会做毫无意义的设想,另外,即便他有,但现在我还在这儿,在法律上我还是他妻子,而你,什么都不是。”
一字一顿,只为了能让尹姿听得更加清楚。
可恶!
攥紧拳头,尹姿靓丽的脸再次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她还想再反驳什么,然而早在她想出来之前,唐洛然就已经推开她,朝着门外走去。
待她离开之后,尹姿再次爆发,走到梳妆台前,将唐洛然放在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哗啦啦的声响非常清脆,物品摔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而刚刚将房门带上的唐洛然还站在门口,背靠房门,听到从里头传来的细碎声响,她知道尹姿一定又大发脾气了。
不过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包裹着休闲裤的长腿大步迈开,忍着腰间隐隐的疼痛,唐洛然一步步朝着走廊中间的楼梯口进发。
下楼时,女佣正聚在客厅大扫除,看到唐洛然出现,她们异口同声地开口,同时低下头,“傅夫人早上好,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听到“傅夫人”这个称号,唐洛然突然很高兴。
这是她唯一能够得意的事情。
“帮我打包一个便当,还有麻烦把我那双平底鞋拿来,我的腰没办法弯曲。”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唐洛然踏下台阶,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
她换上平底鞋,接过女佣递过来的便当,便急匆匆地离开。
尹姿在的地方,她待多一刻都觉得呼吸困难。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步踏上台阶,明知精神状态欠佳,却还得强打精神。
每天,唐洛然都要过得这么累。
到了医院,唐洛然把车停在车库,特意从停车场走出来,自从上次的电梯事故过去之后,她就有了心理阴影。
从正门进去,慢慢地踏上大理石台阶,推开旋转门时,她的动作稍大,腰间的疼痛就更加明显,疼得她皱眉。
这种酸疼的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又不像是撞伤的痛感,连作为医生的她都说不上来。
不经意地抬眸,唐洛然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不少人还站得远远地,交头接耳。
“她就是那个小三吧?看她那么憔悴的样子,想必一定受了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