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啊”的一声吃痛,白嫩的胳膊上出现了三道骇人的抓痕,血水从伤口里渗出来。
沈云痛得红了眼,下意识的松开了段秀……
“沈小姐,不要往后!”
洛然看到这里,视线随即落到了沈云脚下的水泥楼梯,如果摔下去肯定会受伤!
沈云已经伤过一次了,如果再伤第二次,情况很不妙。
“唐小姐?”
沈云错愕的望向她,脸上闪过了一瞬的失神。
忽地,一声刺耳的断裂声从沈云的脚下换来,洛然心惊的低下头,只看见沈云的高跟鞋因为受不住压力,豁然断开,沈云随即失去了平衡,混乱间拽着段秀的胳膊。
“你干什么,啊!”
段秀来不及推开她,两人双双滚下了楼梯。
洛然跑过来,段秀的手在她掌心里一擦而过,留下了一道尖锐的痛,温热的液体从掌心里滑动。
洛然粗略的看了一眼,掌心被段秀的指甲给割破了,血液滴落在地上,和楼梯上的血迹冲击在视线里。
她望向了楼梯下面的草坪,段秀压在了沈云身上,浓稠的液体弄湿了她的头发。
“好痛……贱人,连死都要我拉一起。”
段秀没有彻底昏迷,摇曳着试图站起来,挣扎了一下又重重的倒在了沈云身上。
而沈云早就失去了意识,小脸苍白得毫无生气。
洛然见此,顾不上手上的痛,快步走向草坪。就在这个时候,她的余光看见了一道黑影,扭头只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了花园外面。
商务车的车窗被降下了三分之一,一个圆形的摄像头从车厢内探出来,不偏不倚的对着她这边。
有人在偷拍?
“快来人啊……”
正当她看到这里,段秀虚弱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洛然只好记住这辆车子的模样,赶紧通知救护车过来,同时喊来了别墅里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段秀她们送去医院。
段兰也被惊动了,匆忙结束工作后,赶到了一级医院了解情况。
经过医生的检查,段秀的伤势较轻,只是撞破了额头,简单的做了一个伤口清理的手术就可以了,还有留院观察几天,确认伤口没有感染就能出院了。
“梁院长,小云怎么样了?”
段兰望向了梁院长。
院长的办公室里只有她和梁院长两人,气氛压抑。
“段夫人,段云小姐的情况比较复杂。”梁院长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从助手手里接过了沈云的病历,蹙着眉头分析,“段云小姐的头骨已经受了一次伤,她是刚出院不久,旧伤没有完全康复,又添了新伤……”
梁院长说到这里,忽然就卡住了,翻了翻病历叹了口气。
段兰见此,握紧了手包,指背泛起了雪白,“我知道了,麻烦梁院长尽力,我会时常跟梁院长了解小云的情况。”
梁院长一听段兰的话,随即变了脸色,“段夫人,你请放心吧,这是一级医院的病人,无论动用多少人力物力,我们都会尽力去抢救段云小姐的。”
“有劳了。”
段兰靠在椅子上,淡雅的妆容也遮不住她脸上的疲倦。
梁院长还要去开会讨论段云的伤情,带着助手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夫人,小姐和姑爷还在外面。”门外传来了老赵的声音。
段兰扶着椅把手端正坐姿,调整好情绪,“老赵,你先进来。”
“好的,夫人。”
老赵应罢,房门随即被推开,他走到了段兰身旁,“夫人,你有什么事吗?”
“你去打电话给之川,让之川跟家里的长辈说,安排之文出国定居,最好不要让他回来。”
段兰说着,从包里拿出了钢笔和纸,把今天的事情详细的写下来,在末端签上了她的名字,“再找人把我这封信送回去,免得家里的长辈不相信。”
“夫人,你觉得段秀小姐和段云小姐在后门失足滚下楼梯,也是二爷的安排吗?”
老赵接过了纸条,也看见段兰写在上面的话,他惊讶的瞪大了眼。
“对,这是他一步步安排好的。”段兰板起脸,“他下一步应该会对我的亲生女儿动手,必须让他马上离开!”
“我马上去安排!”老赵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转身就离开办公室。
段兰收拾好心情,拿着包去到了段秀的病房,远远就看见洛然坐在走廊上闭目养神,被缠着绷带的手放在了腿上,本来就白皙的手指因为失血的关系变得有些晶莹。
段兰放轻脚步走过去,心痛的坐在了洛然身旁,看见她的头发有点乱,段兰忍不住抬手帮忙整理。
“恩?”
就在她的指尖要碰到洛然时,洛然敏感的侧过身,扭头就看见段兰满脸担忧的坐在了身旁,她居然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段夫人,你和梁院长商量完了?”
洛然单手撑在了椅子上,往旁边挪过去了一点。虽然她已经接受了段兰,但也不习惯段兰一下子凑过来。
洛然看着段兰抬起来的手,心里划过了异样,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脸颊,意外的摸到了一缕碎发。
“洛然,我看见你的头发乱了。”段兰坦然的解释,低头看见洛然往旁边移过去了一点,她心里划过了一道痛楚。
“对了,傅总呢?”
段兰故意扯开话题,望向走廊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她记得老赵说过,傅子琛今天也过来了,怎么只有洛然一个人在这里?
“子琛出去了。”洛然闻言,拿起了包,“段夫人,刚才医生过来给段秀小姐检查过了,她没有大碍,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站起身,却看见段兰眸闪烁的望过来,放在包包上的手不自然的捏紧,又带着些小心翼翼,“洛然,你现在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我当年……”
段兰说得很急,刚说到这里就失了声,激动的站起来想跟她解释。
“段夫人,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洛然看见她的神情,心里的犹豫随即被瓦解,神情柔和下来,“我今天过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清楚当年发生过的事了,但是,称呼上的问题我还有一点时间。”
“真的吗,你已经原谅我了?”段兰一惊一喜的,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雍容华贵。
看着她这副模样,洛然忍不住一笑,点了点头,“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段之文先生在动手之前肯定会做好准备,把所有人都瞒着……”
“对我来说这些事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刚说到这里,段兰的眼里忽然涌出了眼泪,哽咽着把她抱在了怀里,柔软的怀抱里带着轻微的颤抖,很快就哭不成声。
洛然捏了捏拳头,犹豫了片刻后,她抬起手放在了段兰的后背上,听着段兰伤心的抽泣,心脏像是被揪紧了。
洛然张口,缓慢而又沙哑的从喉咙中挤出了一个生疏的称呼,“妈。”
这个称呼说出来的刹那,她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太陌生了,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被唐家收养的时候,唐恬的生母和后母都不喜欢她,她每次喊她们一声“妈”,心里都是麻木的。
洛然挨在了段兰的肩膀上,听着她从抽泣变成了失声痛哭,转眼就弄湿了胸前的衣服。
段兰多次尝试开口说话,最终都是哭得开不了声,只能用力的抱着她,手劲大得让她有些吃痛。
等到老赵回来了,段兰的情绪才好转一些,坐在旁边抹着眼泪,一时半刻恐怕是恢复不过来。
洛然看了眼胸前湿了一大片的衣服,贴在胸口上凉凉的。
“小姐,我刚才看见傅总在医院外面,他可能在等你。”
老赵的声音传入了耳中,打断了洛然的思考,她抬头就看见了老赵关切的笑。
“那我先走了。”
洛然点了点头,看了段兰一眼才转身离开。段兰哭得妆都化了,她是公众人物,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馨儿,我跟你一起走,正好我也有事要处理。”
洛然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了段兰略带焦急的声音,她回过头,只见段兰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戴在脸上,笑着走到她身旁,“对了,馨儿,你喜欢吃什么?你下次过来的时候,我让厨房准备。”
“妈,我还是习惯以前的名字。”
洛然微翘起唇,余光望向了段兰的笑脸,连带着步伐也变得轻快了些。
从段秀的病房前经过时,洛然也没有发现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细缝,段秀就站在门口看着她和段兰走远。
两人亲昵的称呼刺耳的落在耳中,等到她们走远了,段秀“砰”的一声把门摔上,五官扭曲,
“妈妈就在门口,她居然不进来看我?我是她养在了身边二十四年的女儿,她居然不进来看我?”
段秀回头看见病房里的花瓶和茶杯等东西,恼怒一下子涌上了脑门,扬手就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推倒在地上,又觉得不解气把桌椅也推倒了。
看着这些东西噼里啪啦的碎掉,段秀死忍着眼泪走到了窗前,正好看见段兰和洛然并肩从医院里走向了停车场,俏丽的五官扭曲了起来,“我不甘心,为什么……沈云还没有死,为什么又来一个唐洛然了,我没机会了……”
段秀蹲在了地上,哭声从压抑变成了嚎啕大哭。
第三百五十九章 爸爸错了
对于医院里的事情,洛然全然不知,和段兰道别后,她坐上了傅子琛的车子,先回到了家里休息。
她的手受伤了,洗澡时只能用保鲜膜裹着,打开蓬头,闭着眼睛任由温水的流水迎头淋下,脑海里又出现了段秀她们滚下楼梯的时候,那辆停在花园外的车子。
那辆车子上的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会拿着摄像机?难道是记者吗?
洛然睁开眼睛,流水随即落入了眼睛里。她把蓬头关上,凑近镜子一看,被水弄到的眼睛已经泛起了微红,还有点儿痛。
洛然穿好浴袍,走到化妆桌前用化妆棉把眼睛附近的水抹掉,一边思考着那辆车子的底细,一边抹上护肤品,抬头间正好看见傅子琛走过来。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悠闲衬衫,衣服的下摆被塞进了裤子里,露出了矫健的腰身,让他双腿看起来更加长,两三步就走到了她身后,剑眉蹙了下来。
“手都弄湿了。”
傅子琛坐在床边,握着她被绷带缠着的手,小心的解开的绷带,拿来药箱换来。
他的动作非常仔细,弄好了绷带后,又拿来化妆台上瓶瓶罐罐,看了看才帮洛然抹上。
“你也会看?”
洛然疑惑的看着傅子琛,桌面上有那么多的瓶子,他都能认出来?
“你每次洗了澡都坐在这里,我经常看着,怎么会不知道?”傅子琛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底深处的炙热让洛然脸上一热,不再跟他多说,就怕他越说越离谱。
傅子琛看见了她湿发下泛红的耳朵,身体的反应更盛,但考虑到洛然的手受伤了,他也只能忍着,用粗粝的指尖生疏的帮洛然把护肤品抹好,又让她上床休息。
等到洛然睡了后,傅子琛去到楼下看着两个孩子在地毯上玩着积木,神色柔和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傅子琛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手机看见了陆梓豪的来电显示。
傅子琛挨在沙发背上接了电话,旁边正好是露台的玻璃门,花园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让玻璃门看起来和镜子一样,倒影了他的身影。
“子琛,你让我帮你查的事,我花了一个下午就查到了,嘿嘿。”
话筒里传来了陆梓豪狡黠的笑。
“有情况就说。”傅子琛望向在旁边玩耍的一对儿女,没时间陪陆梓豪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