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王宫的,只觉得心脏像是雪山裂开了一道口子,然后开始可怕的雪崩。
他无法抑制这样的冰雪风暴,身体里的血液都变成了冰,将脆弱的五脏六腑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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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楼。
凌天清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
她的大脑处于损伤状态,正在缓慢的自我修复。
有些记忆,处于断层状态。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初 夜的原因。
她是220伏的充电宝,而凌谨遇是一万伏的电压,猛然通电,当然会承受不住强大的电流,没烧毁作废已经谢天谢地。
龙楼的大门打开,一道高大的人影悄无声息的踏入楼内。
天光,从龙楼顶的卦象上倾洒而下,正落在蜷在一角的小丫头身上。
已是日落时分,那光线泛着金色的光芒,再经过黄金八卦盘,更是金灿灿的镀在凌天清的身上。
她坐在浅水处,抱着膝盖,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是一种受伤后的防御姿势,最无助无用的防御姿势。
灵泉水面上浮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她只露出了膝盖和一截雪白的肩臂,乌黑的发丝漂浮在水面上,乌黑湿润的双眸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依旧死气沉沉,像是被遗落在人间的精灵。
凌谨遇的脸色也不好,眉眼中带着淡淡的阴郁。
他只晃了晃身,就闪到了凌天清的面前。
“你……来了……”凌天清看到眼前一双绣金龙靴,在抬头,只见天光散落,神祗般的男子逆光而站,一张俊秀无双的面孔看不清表情。
“你来了!”凌天清突然快速的重复,紧接着,飞快的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
“别丢下我……别让我死……”
她一个人,又孤独又害怕……
“凌天清,你在失踪之后的事情,再对本王说一次。”凌谨遇踩在水面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死死抓着自己衣衫的少女,黑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说道。
凌天清若是在平时,早就将对此倒背如流,不会出此案任何错误和纰漏。
但是现在,她大脑受损,记忆也断层,意识不清楚,听到凌谨遇的问话,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只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危险。
还有……模模糊糊的想起一个人……
那个人身上冰冰凉凉的,说话也冰冰凉凉的,但看她的眼神总是暖暖的。
那个人……似乎没有多余的情绪,但是,对她很好很好……
凌谨遇看到她迷茫的脸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幸福,心底猛然抽紧。
这样的表情……果然是隐瞒了他什么。
“凌天清,听到本王的话没有?”凌谨遇索性踏入水中,将她一把拽起,逼视着她的眼睛,冷声问道。
据凌天清以前所说,凤凰飞出孤绝山将她救走,但是他的情报可不是这样说的。
也没人看到凤凰出山。
“疼……”凌天清的肩胛骨被他捏住,感觉像是被老虎钳钳住一样,她忍不住蹙眉,刚才脸上那一丝回忆的幸福被痛苦代替。
“灵鸟离不开灵树,凤凰怎会出山?你再对本王说一次是如何藏在孤绝山里。”凌谨遇的手上力道更大,面色有薄薄的愠怒。
今日,一封密奏,让他对凌天清的话再次生了疑。
帝王的御下手段有很多,而凌谨遇从即位起,便创造了一种接近理想的君臣交流方式,也是可以互相牵制大臣间关系的方式--一对一的密奏。
君臣之间的奏折,只有两人可知,外人无从得知奏折里究竟写了什么,而且御笔亲批,封好后交还臣子,完全保密的方式,和王上与臣亲自对话,让凌谨遇很容易就能拉拢人心,还能牵制势力过大的臣子,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谁都不知道,那一封封亲自由御前侍卫送去御书房的密奏,有没有弹劾自己。
“凤凰……”凌天清脑中的断层记忆接上了一部分,她想将自己再藏进灵泉里,“凤凰……我不记得了……”
凌谨遇见她一副头疼欲裂的样子,终于松开手。
或许现在不是逼问的好时候。
“不对……凤凰飞出过……”凌天清蹲在灵泉里,低着头看着泛着金光的水面,突然低低说道。
“凤凰在最近一千年中,曾飞出孤绝山三次,有史料记载的三次,至于它什么时候会心血来潮出去遛遛,没有被记载入史料,那就不得而知。”
凌天清突然冒出一句很完整的话来。
第149章 拷问
第149章 拷问
关于凤凰的部分资料,终于从受损的大脑里调出来了。
她熟读了天朝的所有正史野史,所以对这种书本上记载过的事情,很快就回忆起来。
凤凰八百年前飞出孤绝山一次,在王城上空盘桓,那时,正是天朝最杰出的帝王执政,迎娶王后之时,神鸟出山,所有子民仰望五彩灵鸟,自此,天朝开创三百年盛世。
第二次,是五百年前,经历数百年的安定繁荣,天朝渐渐走向衰败,内忧外患战争频发。
天朝出了个传奇王后,文武双全,领兵三千人,赶走入侵者,马不停蹄的奔波,剿抚并用,将疮痍满目四分五裂的江山重新统一。
只可惜,王上昏庸好色,在王后亲自征战时,却与众美人饮酒作乐,不理国政。
二十八年的南征北战,王后娘娘最终死于沙场,凤凰悲鸣,飞越万里山河,将其尸骨带回孤绝山……
第三次,便是最近的一次,二十年前,凤凰出了一次孤绝山,但是史籍所载极短--天朝1089,凤凰出孤绝,王子降临。
也就说,凌谨遇出世那日,凤凰也出过一次孤绝山,但是去干嘛了,却无人提起。
“最长的一次,是从孤绝山飞到了西北荒漠之地,万里行程。”凌天清低着头背书,轻声说道。
“有人上报,本王狩猎前几日,有人曾潜入孤绝山,王后娘娘可曾见过?”凌谨遇突然话锋一转,不再提起凤凰。
“不知道……”凌天清扶着头,痛苦的闭上眼睛,“我不记得了……凤凰……凤凰……”
“是不知道,还是不记得?”凌谨遇知道朱颜丹有后遗症,她可能记忆受损。
“不知道……我不知道……”凌天清突然抱着头尖叫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要死,不要死……”
“告诉本王实话,便不会死。”凌谨遇见她几乎要把脑袋也藏进灵泉里,他拽住她的长发,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她一抬头,凌谨遇微微一愣。
因为那双明秀洁净的眼里全是泪光。
“凌谨遇,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别问了……”凌天清哇的一声,痛哭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的头好疼……”
凌谨遇眸光复杂。
她刚才那一脸泪水,为何而落?
但不及多想,凌天清整个人扑了过来,将他紧紧抱住。
“你别走……”凌天清像是神智又不清楚了,抱着他呻吟,“我一个人很害怕……”
凌谨遇被她一把抱住,脸上表情复杂。
他手里的证据并不充分,但听说此事,还是勃然大怒。
所以才过来逼问她那件事。
凌天清失踪的事,一直是他心头刺,这枚刺一天不拔出来,一天不舒服。
尤其是,她成了自己的王后,他就更在意这件事。
而现在,小王后光溜溜的抱着他,挺拔饱满的胸脯紧紧压着他的身体,有些瘦却有着圆润弧度肩膀就在他的眼前,雪白的肌肤让他的喉咙不由一紧。
那夜的迷情,又清晰的浮现。
凌谨遇克制住身体的冲动,手指来到她的肩膀上,在上面轻轻游走。
“你肩上的痕迹如何不见了?”凌谨遇这是问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孤绝山见到她,将她剥光扔水里时问的。
“痕迹……什么痕迹……”凌天清一脸失忆的样子。
“是谁,帮你去除的?”凌谨遇突然收回手,他只是轻轻抚摸,突然就有莫名的欲望在盘桓,真是可恶。
“我……以前就没有……”凌天清被他摸的有些战栗,好在他收回手,她也松开手,察觉到自己和他贴的太近。
紧的都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什么不对?
凌天清脑中还有些转不过弯,松开手后,就下意识的往下……
暴君的脸黑的都能杀人了。
偏生她脑中紧张,因为凌谨遇的之前的问题,已耗费了她积攒起来的精力。
“你……够了!”凌谨遇忍无可忍,怒喝一声。
凌天清被他含着怒气的声音吓得一抖,以为他发现自己撒谎了,整张脸都煞白起来。
她这会是快死了的病人,哪经得拷问?
“我……我……” 凌天清脑中混乱,不知该怎么应对暴君的煞气,扁了扁嘴,突然又哭了起来。
眼泪也是女人的武器!
这是哪本书上写的?凌天清也忘了,反正现在脑中已经竭尽所能把可以提示的资料都提示出来了。
“你哭什么?” 凌谨遇深吸了口气,神色缓了缓,“若是好些了,就回天青宫。”
一直把她丢在灵泉也不好。
太后都听说了王后身子不舒服,在龙楼调养,心血来潮要见见她。
凌谨遇总不能对母亲一再推辞。
“……”凌天清眼泪一下收住。
不拷问她了?
她颤巍巍的抬起头,想偷瞄暴君的表情。
凌谨遇见她鼻头发红,眼圈也红红的,里面还有泪光闪动,脸颊虽然苍白惊惶,但有一抹淡淡的桃花粉,在晶莹如玉的肌肤上带着一抹勾魂的色泽。
而她长发挡住了半边身体,露在外面的皮肤非常的白皙,带着病态的白。
那是因为经常在地宫中不见天日而造成的,但在此刻,楚楚动人的表情掩映下,格外的让人血脉贲张。
凌谨遇的眼神不由浓了浓,不再往下看去,而是走到岸边,朝对面够了勾手指,几件不知何时拿进来的衣袍隔空飞了过来。
凌天清来到这里,还没见过有人能隔空取物。
至少没有这么远的隔空取物。
听说,只有内力到达一定境界的人,才能摘叶伤人,隔空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