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这么糊涂的女子,居然一觉醒来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是凌天赐点了她睡穴,喂了她安神汤。他又不曾碰她,只是搂着她睡了一夜,白飞飞服了药,自然熟睡到天亮。
白飞飞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又狠狠的揉了揉长发,跳下床来,口中喃喃的说道:“皇上就该金口玉言,言而无信的家伙,我要找他算账去!”
“主子,您先穿上衣服。”碧瑶见她恼怒也觉得可爱,不由笑的更灿烂了。
白飞飞满眼的阴沉,一言不发的伸手拿过衣服,径自穿了起来。
“主子,让奴婢来。”忍着笑,碧云为白飞飞系着肚兜,“皇上昨日见您累了,怕您睡饿了,还喂了些汤水……皇上呀,对您可真用心。”
“是迷药吧?”白飞飞咕哝着,她虽然睡眠一向很好,但也不至于有个男人上了自己床榻,自己都不知道。
“迷药?”碧云终于扑哧一笑,“皇宫里可没这种江湖东西,只有补药。”
白飞飞不再说话,脸色继续阴沉着,她只想着怎么逃出去,找到苏格。
大婚越来越近,她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她没有寄托任何人能解救自己,甚至太后来试探,都被她装作不知其意。
太后想送她出宫,可是她与凌天赐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早知凌天赐的手段。即使太后能送她出宫,她也走出不京城。
明知这种后果,何必白费功夫,还负了太后的情。
直到绿影来的时候,白飞飞还坐在窗前发着呆。
第605章 自寻死路?
第605章 自寻死路?
她今日不想练剑,不想看书,只想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绿树间的白云,发着呆。
突然想到苏格一边为她梳着长发,一边为她念的词——
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
现在不知他身在何处,是否也在想着她。
“这下糟了,治好了你脸上的伤,这脑子也不正常起来。”站在窗外,绿影摇着头,伸手在白飞飞眼前晃了晃,“又在发什么呆?白衣今天欺负你了?”
短短时间,他们几人和白飞飞的关系已经好的像认识多年的朋友,只是碍于她的身份和凌天赐,刻意保持着距离。
“白衣还没来呢。”白飞飞无力的趴在窗台,抬起眼睛,叹着气,“绿影,你有没有一种可以忘记过去的药?”
“又在想他?”看了眼周围没人,绿影声音低了下来,也叹着气,“别让皇上看到你这副思春模样……”
“你才思春!”瞪了他一眼,白飞飞哭笑不得。
“难道说你不是在想男人?”绿影抬头看了看天,指着白云说道,“一个他,两个他,三个他,漫天都是他,总之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绿影!”有些羞怯的低下脸,白飞飞微恼。
绿影见她羞涩模样,忍不住笑了,不再捉弄她,神色一整说道:“老千岁要见你,嚷嚷着要和你下棋,如今正在玥璞宫候着呢。”
“皇爷爷?”白飞飞眼眸一亮,兴奋起来,一直低落的心情又飞扬起来,脸上一扫阴霾,满是甜甜的笑容,照耀的绿影眼底也亮了起来。
“是老千岁。”绿影也不由扬起唇角,说道。
“他还记得我呀?”话音刚落,白飞飞已经从窗台翻出,像一只翻飞的蝴蝶,往宫外冲去,不过只片刻,她又折回身,拉了拉绿影的衣袖,“玥璞宫在哪呢?你带我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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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千岁对着一盘棋眯起了眼睛,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俊秀无双的年轻男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逼迫人心的帝王之气。
左手抓着黑子,右手抓着瓜子,老千岁急的脸的皱了起来,不停的往嘴里送着瓜子,喃喃的说道:“丫头怎么还不来救场?是不是又迷路了?真是……”
“皇叔怎么还不落子?”优雅的抿了口茶,凌天赐微微笑着问道。
“别急别急!”老千岁抓了抓花白的头发,将手中的一把瓜子都塞给身边的小丫鬟,皱着眉头说道,“赏你的瓜子,给我去找丫头来……”
“千岁大人,您要找那个丫头啊?”小丫鬟细声细气的问道。
“还有哪个丫头,马上就要成为皇后娘娘的麻烦精啊!”老千岁不耐烦的说道。
“皇叔,这一局即使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您还是认赌服输吧。”凌天赐修长的手指间拈白子,淡淡笑着。
“那丫头可是个半仙!”老千岁翻着白眼,又挥了挥手,将身边的小太监招了过来,“去,去给爷爷我拿壶美酒来。”
“皇叔,一炷香的时间都到了,您还没落子。”带着一丝慵懒的嗓音里充满了魔力,凌天赐等的不耐烦了,一只手支着下巴,狭长明亮的黑眸半眯着,昏昏欲睡。
“年轻人怎么这样焦躁?”老千岁嬉笑怒骂,反正没将这个年轻的皇上放在眼中,“呀,我的酒来了,等我喝两口酒,定能破解你这一步棋。”
凌天赐这次没再答话,只是扬了扬唇角,垂下浓密的睫毛,似乎睡着了。
“皇爷爷!你又在喝酒!”
清斥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凌天赐睫毛一颤,那双掩去凌厉气势的眼眸又半睁开,里面闪动着丝丝笑意。
“哪有哪有,这不只是闻一闻提神吗?”刚送到唇边的酒立刻停住,老千岁闪着笑容,扭头看向一边的花径,只见一个娇艳如春花的女子眼角含怒的冲了过来。
原来这玥璞宫是一处亭楼的名字,难怪她毫无印象。
“口水都流出来了,还说只是闻闻!”伸手拿过老千岁手中的银杯,白飞飞撇了撇嘴。
“哎呀呀,你这丫头越发厉害了啊?”老千岁连凌天赐都不怕,偏偏有些畏惧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他叹着气摇头,“你还欠我一顿酒钱,今天我来是要账的,你可别赖账。”
“皇爷爷,你还是只记得别人欠你的帐,却记不得你欠别人的帐。”白飞飞郁闷之极,这倚老卖老的千岁大人不知欠她多少顿酒钱,许她的东西也一样没拿到。
“咳!”绿影见白飞飞旁若无人,似乎没看见凌天赐一样,忍不住在她耳边低低咳了声。
“哪里?我堂堂千岁,怎么会欠别人东西?你这丫头一定是记错了!”老千岁挥着肥肥的爪子否认。
“咳咳!”绿影无奈的看着两人,他们怎么可以无视对面的凌天赐?
“清远楼的炸子鸡,椒莲岛的香仉鱼,雪山上的玉碗莲,戈本国的牧刀……”白飞飞当真掰着手指,盯着老千岁有些尴尬的表情,说了一大串。
“丫头是不是记错了?爷爷我怎么记不得了许过这么多的东西?”老千岁小眼闪着光,明显想赖账。
“咳咳!”绿影不得不提高声音,能将皇上无视成这样,也只有这一老一小的两个怪胎了。
“绿影生病了?”白飞飞终于转移了注意力,转头了看了眼绿影,关心的问道。
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忍住要用药罐砸她的冲动,绿影挤出两个字:“没有。”
“铁拐李的药葫芦包治百病,偏治不好自己的腿,绿影还是去看看御医……”
“丫头,你先别管他是铁拐李还是曹国舅,快来帮我看看这盘棋。”老千岁一见白飞飞的注意力转移到绿影身上,立刻着急的打断她的话说道,“假如你帮我赢了这局,上次醉仙楼的酒钱我就不问你要。”
“皇爷爷呀,你这棋在第三步的时候就下错了,一步错步步错,你让我怎么回天?”白飞飞只是扫了棋盘一眼,为难的皱着眉头。
凌天赐原先慵懒的神情一扫而光,他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明丽的女子,她居然只一眼就看出棋盘的路数和行棋的步骤,真是不简单。
“好丫头,你再看看,要是赢了这局,爷爷将祖传的御龙剑送给你……”
“那柄剑算得上宝剑吗?”白飞飞眼睛一亮,问道。
“祖传的哟,先帝当时想要,我都没舍得给呢!”见白飞飞动了心,老千岁眼睛都眯成了缝,连连点头保证,“剑身通透,薄如蝉翼,乃是三百年前铸剑名匠卷远的沥血之作,斩千人不留一丝血……嗯,反正是稀世宝剑,皇家所有。当年先帝南征北战,用整整一座城池换借我这宝剑三个月,夜夜龙吟不绝,杀万人于沙场……”
“呀?”白飞飞痴迷的听老千岁说着,细细的眉又皱了起来,担忧的问道,“那这剑会不会戾气太重?”
“血是剑灵所在,怎么会戾气重呢?咳咳,其实先帝也没用这柄宝剑杀多少人,他只是拿着剑站在战车上随便挥舞了两下而已……嗯嗯,先不说那些遥远的事情了,反正这盘棋就在这里了,要是赢了,宝剑就归你。”
“此话当真?”白飞飞兴奋的问道。
“唔,当然,我堂堂千岁,怎么会说话不算呢?”老千岁的承诺实在令人怀疑其中的可信度,他自己可能也觉察到了,急忙笑眯眯的补充道,“要不我们立字为据?”
“那倒不用,反正你要是想赖账,字据也是白立。”白飞飞微微一笑,“金口玉言的人都能违背自己说过的话……”
凌天赐唇边笑意更浓,虽然白飞飞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但他知道她从来到这里开始,对自己的就一直在意着。
“这次绝对不赖……不,不,爷爷我何时赖账过啊?”老千岁笑眯眯的指了指棋盘,说道。
白飞飞嫣然一笑,静静的站在一边,伸手捻子,想也不想,随意一放。
“喂喂,丫头,你倒是看仔细了,黑子落这里,不是自寻死路……”老千岁见她玉手轻挥,神情闲适,急忙舞着肥胖的爪子,急急的说道。
白飞飞掩嘴娇笑,这一步棋最难走,与其费尽心思,还不如顺其自然。
反观凌天赐,眼底却凝重起来。修长有力的手指夹着白子,却迟迟不落。
半柱香后,老千岁磕了一大把瓜子,嚷嚷着:“咦,皇上怎么还不落子。”
凌天赐并非不想落子,只是白飞飞这看似无心之棋,却充满玄机。表面上是落尽下风,实际却是故意让子,等他走下一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一步看似废棋,让凌天赐先走,只是为了后发制人。
“棋盘纵横交错,如星空浩瀚,可观天象,说不准别人在看天象。”白飞飞又笑,那杯美酒往自己口中灌去,馋得老千岁直吞口水。
天象?凌天赐心中一动,白子啪的落在一个死角。
“咦?”老千岁盯着那个白子,“皇上,你怎么学丫头自寻死路?”
第606章 自断后路
第606章 自断后路
凌天赐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不是自寻死路,是自断后路。”白飞飞唇边含笑,站在棋盘边,素衣红颜,恍若仙子。
黑子落在棋盘上,与第一步不同,如今黑子气势尽出,步步紧逼。而拈白子的手指也不再迟疑,落子速度让人目不暇接。
半盏茶不到的时间,棋盘上已落满棋子。
白飞飞几不可闻的轻叹了声,摇着头说道:“皇爷爷,天象已变,看来我与那御龙剑无缘……”
“输了?哎呀,丫头你下棋从未有过敌手,怎么会输了?”老千岁几乎趴到了棋盘上,不甘心的细细看着。
白飞飞苦笑,这局棋原先老千岁就失去大半江山,凌天赐棋艺又非寻常之辈,她也只能让老千岁输的好看点。
“皇叔,万物皆有定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凌天赐眯着眼睛看着棋盘,刚才黑子招招紧逼,差点让他阵脚大乱。虽只是一局棋而已,却让他觉得是在沙场上厮杀。
“罢了罢了,我不管你们年轻人的事了,那柄御龙剑,送与你们当大婚礼物。”老千岁拂袖站起,伸手拉过白飞飞的衣袖,“丫头,跟我来。”
凌天赐盯着两人的背影,薄唇中缓缓吐出一个字:“仁。”
绿影看着棋盘上的交错相落的棋子,黑子虽输,却将白子逼得身不由己。棋盘上的白子因黑子相逼,纵横交错,从上俯视,竟是个“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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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出宫?”白飞飞跟在老千岁的身后,兴奋的问道。
“跟着爷爷,谁敢拦你?”肥滚滚的老千岁满脸的骄傲,“你要去哪里只管和我说。”
白飞飞沉吟片刻,灿然一笑:“醉仙楼!”
虽能出宫,但是她知道凌天赐的人无处不在,她还是如笼中鸟,飞不高飞不远,只能在他划定的范围内打着圈圈。
“丫头要陪我喝一杯?”
“非也非也,是爷爷您看着我喝。”白飞飞迎着阳光大笑起来,能出宫透透气也不易,总好过天天呆着宫中。
“喂,你又要去哪里?”一个不太高兴的声音响起。
白飞飞扭头一看,白衣正有些不悦的看着她。
“出宫啊!”笑吟吟对白衣说道,“老千岁请客,可是难得的机会,你要不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