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事,因为她是蓝笑尘的女儿,也因为她喜欢这个丫头,才都原谅了。可做了皇后之后,就该收敛些,给皇家抹黑的事情要是发生,她绝不轻饶。
一听太后的语气不对,小岚慌忙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说道:“太后息怒,轩辕大人和娘娘感情从小就好……”
“住嘴!娘娘已经不姓轩辕了,轩辕家的人和她毫无关系,最多他们也只是臣子!”小岚越说,太后就越怒,一甩手,冷冷喝道,“去落花亭!”
作为太后,她也太纵容自己儿媳了。
上次偷溜出宫见轩辕元承,若不是小岚相告,她还被凌天赐蒙在鼓中。反正白飞飞的所有事情,凌天赐都是只报喜不报忧,如果她再不留些心眼,这皇后什么时候给皇上戴了顶绿帽子,她都不得而知。
这次皇上立妃,她不好好在殿上坐着,挺着大肚子跑到御花园与臣子相会,实在败坏皇族声誉。凌天赐已经够纵容飞儿了,作为母亲和太后,她要是再不教她些礼仪廉耻三从四德,那就真对不起金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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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和轩辕元承坐在桂树边的凉亭上,两人都静默无语。
她确定轩辕元承是喝醉了,否则他不会这么毫无顾忌的盯着她。
“相国大人和相国夫人,都还好吧?”对视了良久,白飞飞终于问道。
轩辕元承默默的点头,近在咫尺和远在天涯,他不知道到底哪个更仁慈一点。
她去了摩尔的时候,至少还能想象她的生活会幸福,可做了大晟的皇后之后,他看见的,都是她的郁郁不欢,再没见过她笑得像从前那样放肆率真。
她的眉眼不经意间,会写着一些故事,他读不懂也看不清的故事。那个故事很遥远,那个故事里他不是主角。
“相国夫人的身体好些了?”似乎不太确信,白飞飞又问道。
轩辕元承依旧点头。
白飞飞像是舒心了,转过脸,托着腮,看着那株桂树,喃喃说道:“秋天了。”
轩辕元承的目光隐隐的带着一丝秋意,又到了秋天。
“和天馨公主好吗?”看了那株桂树良久,白飞飞再次打破沉默问道。
轩辕元承不再点头了,他突然伸出手,握住白飞飞托着腮的手。
他以前最喜欢自己的小妹托着腮,歪着头,好奇又俏皮的问他许多奇怪的问题。现在,她的问题渐渐变得不奇怪,他却难过起来。
白飞飞微微一愣,来不及抽回的手在他的掌心被温暖包围着。
没来由的,她的眼圈一红,突然觉得自己如果在十六岁前死去,是莫大的幸福。
轩辕元承真的是喝醉了,他定定的看着眼倾国倾城的女子,她似乎是他的飞儿,可又似乎不是。
她那双灵动清澈的双眼,多出了几分和自己相似的东西,却又比自己坚韧。
“很凉。”终于,温雅的男人吐出两个字来,尾音在微寒甜香的夜里,带着一丝悲怆。
白飞飞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的更紧。
真不想放手,他真的不愿放手。放过了一次又一次,让她变成了自己不熟悉的人。泪水被他从眼中逼到心里,浸泡的血液中都是咸涩的液体。
都怪他,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怪他无能,怪他是臣不是王,所以无法保护最爱的人。
“大哥”二字,再喊不出口,在这处处是危险的宫中,她不得不收起所有泛滥的情绪,冷淡的说道,“大人逾规了,还不放手!”
金石相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母仪天下的气势,让轩辕元承晃了神,白飞飞已抽回了手。
“好一个轩辕元承,竟对皇后不敬,来人,给哀家拿下。”几乎是同时,一声怒斥,带着浓浓的火气,远远的就响了起来。
太后走的太急,顾不得花枝挂住了华美的衣摆,疾步走到的凉亭,满脸的愠色。
“太后……”白飞飞急忙站起,扶住太后险些跌倒的身体。
“住嘴!”太后恼怒的喝道,不假思索的抬手往白飞飞脸上打去。她就是太纵容儿子和这个儿媳,若是再不管教,她怎么当得起皇后这个名号?
白飞飞微微一愣,习武之人惯性的反应,没等太后手落下,她已经避开了。
太后一巴掌打空,见她居然躲避,心中气极,只觉得胸口一闷,差点没吐出血来。
“你……你枉为金家的儿媳。”太后语不成句,颤着手指着白飞飞,“皇上立妃,你却跑来御花园与臣子私会,被外人知道,我大金的脸面何在?”
白飞飞沉默不语,若说大金的脸面,从她被迫立为皇后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
一个失德之妇,哪还有成为天下女子榜样的资格。
“轩辕元承,飞儿已经和你毫无关联,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皇儿视你为手足,朝廷对轩辕家更是委以重任,哀家也将公主托付与你,你还不满足?”太后见白飞飞眸中的那丝隐忍,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儿媳,她一定对这个神似蓝笑尘的女子青睐有加,怎忍心责骂?
可她现在是一国之母,是自己儿子选定的女人,是江山的半个主人!
她绝不允许皇家的脸面再被抹黑,她要亲自教导白飞飞,让她在所有人的心中抹去自己的过去,成为配得起这江山的女主人。
“你一再辜负哀家和皇上的期望,深夜私会皇后,败坏朝廷名声,哀家今日……”相比轩辕元承,太后还是护着短,先将这些责任推到臣子的身上再说。
可白飞飞原先还静静的听着,那抹淡然疏离的目光若有若无的从小岚身上掠过,直到太后怒斥轩辕元承时,才轻声说道:“太后明鉴,轩辕大人只是想见见曾经的轩辕五妹而已,没有您说的那么不堪。”
“你住嘴!”太后狠狠的瞪了白飞飞一眼,“轩辕元承直接交与刑部,哀家亲自盘审。”
“敢问太后,轩辕大人何罪之有?”白飞飞心知这次轩辕元承有难,上次公主进宫时,她就觉得太后对轩辕家有了微言。
“冒渎皇后,罪不可恕!”
“太后明察,若是此事闹大了,轩辕大人入狱,只怕外人传的就不是冒渎皇后了……也许还有什么更不堪的呢。”白飞飞镇定的说道,看了小岚一眼。
第642章 处罚
第642章 处罚
“你还护着他!”太后盛怒之下,伸手指着地下说道,“白飞飞,给哀家跪下听训!”
白飞飞咬了咬唇,心底长叹一声,她如果能像从前那样,想走就拂了拂衣袖扬长而去,那也不枉后半生了。
“太后,臣罪不可恕,请勿降罪皇后娘娘,都是微臣的错……”轩辕元承一听要罚白飞飞,立刻跪下说道。
在皇权下,他只是个臣子,附带着相国府所有荣辱的臣子。
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太后会在此时赶来。
他每每压抑着自己的想念,就是怕会让人看出。不敢见她,更是怕皇上会迁怒于飞儿。
飞儿很危险,他第一个念头是这个,因为贴身亲密的丫鬟小岚有问题。
他恨自己无能,不能解救飞儿于水火之中。
“你还知道自己有罪?天馨前次入宫哭的一塌糊涂,相国府中谁把她当成公主了?她下嫁与你,你却不知珍惜,跑来后宫冒渎皇后娘娘!”太后一听他这样说,怒火更旺,一见桌上有杯具,拿起就要往他身上砸去。
“太后息怒。”白飞飞一晃身,挡在轩辕元承的面前,语带微笑的说道,“轩辕大人有不是之处,可他穿着官服呢,太后若是要罚,就罚我吧,都是我……”
大金律令,不能加刑于身着官服之人。
“你……若是皇儿被哀家责罚,你会挡在他的面前?”太后声音在喉咙中卡住,心中又气又悲,连声问道,“若是遥儿他面前有着洪荒野兽千军万马,你会挡在他的面前?你会吗?你会不会?”
“会。”白飞飞异常平静干脆的说道,堵住暴怒中太后所有的话。
她可以说“不会”这二字?她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轩辕元承被白飞飞挡住,阴影中那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变得那么强大,他已无力再去保护什么,缓缓伸手解开官袍。
“我真不知皇儿为何要带你回来……”太后突然长叹一声,挥了挥手,“来人,将皇后娘娘带到赤玉宫。”
“太后……”轩辕元承心中一凉,赤玉宫是专门惩罚后宫之人的场所,难不成太后真要责罚白飞飞?
“将轩辕大人暂且收监,等候皇上发落。”太后看也不看他,甩了甩袖子,带着冰冷的怒气往西南方向走去。
“莫要担心,太后她一向疼我。”轩辕元承终于无法再压抑,突然起身,还未开口,白飞飞已横扫他一眼,声音极低,一直对他冷淡而疏离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温暖。
太后疼她,她心里清楚着。可是和大金江山千秋万代的皇图霸业相比,所谓的感情不名一文。
衣裙款款,带着冷香最后一丝眷念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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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儿立你为后,虽未拜过先皇,也未行过夫妻之礼。但他既已宣诏天下,你就该以中宫自居,谨言慎行,贤德律己,可女子三从四德,你有几德?且不说其他,你见了哀家,从未称过一声‘母后’……”
先皇的画像下,跪着一个素衣女子,黑发披散,盖住了莹白如玉的脸。
白飞飞跪着静静听着太后的训斥。
此刻,百官应该都打道回府了,而皇上正该和新妃共度良宵。可她担却心今天晚上谁也无法睡个好觉。
太后说了许久,口也干了,白飞飞依旧跪着,也不争辩。
“禁足禁食三日,没哀家的准许,谁也不准进来!”太后看着先皇的画像,眸中流出一丝怅然,他若是看见自己心爱女人的女儿跪在自己的面前,不知是什么表情。
“禁食三日?”守在门外的碧瑶一听,顾不得身份,急忙闯进来,跪在太后面前说道,“太后您息怒,娘娘腹中还有龙子,饿着三天……”
“住嘴,你身为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理应一起受罚,哀家怜你一向知礼守规,才网开一面,你要是再多嘴,明日就去捣衣房,绿桐宫不需要这样话多的奴才。”太后居高临下的看了碧瑶一眼,“龙子”?提到那个不知谁的孩子她就更生气!
“太后,奴婢是多嘴了,可相比其他奴才的居心,奴婢……”
“还多嘴?!”太后冷哼一声,知道她是在说小岚,“今日还没责罚你欺骗哀家之罪,看来你是想去捣衣房过下半辈子了!”
“奴婢愿意受罚,可娘娘身子重要,若是被皇上知道……”
“大胆!竟敢拿皇上威胁哀家。”太后本就在怒头上,干脆把怒火都撒在碧瑶身上,“就是皇上他来了,也不敢对哀家说半句不中听的话!”
“娘娘……”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又响起稚嫩的女声,一听就是碧云的声音。
太后脸色更加难看,挥手示意不用拦碧云,阴鸷的说道:“你们绿桐宫的奴婢都好大的胆子!未经传召,连赤玉宫都敢闯!日后云宫岂不也是你们随便进出的地方?”
碧云今日一直在绿桐宫中,无意间听到外面懿德宫的老宫女说到太后带走了白飞飞,等了半晌也没见白飞飞和碧瑶她们回来,这才急了。
她哪里看到太后的神色,只看见白飞飞素衣披发跪在一个画像下,就急切的扑上去,连声问道:“娘娘,您怎么跪在这里?”
碧云年纪小,也最心直口快,她见白飞飞隐忍不语,立刻又问道:“金帝不是说后宫之中,皇后最大,谁敢罚您下跪?”
“金帝?你是从摩尔来的那个丫鬟吧?”太后一听此话,怒极反笑,冷眼看着眼前清秀的小丫鬟,她好像记得这个丫鬟就是摩尔国王爷府的人,“皇后,你看看你管教下的宫女,绿桐宫的小宫女,竟敢在哀家的面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后宫?呵,后宫之主,你说该怎么罚?”
后宫之主四个字说的无比讽刺,白飞飞要是能认真做个后宫之主,她这个太后也不必瞎操心,更不用让她跪在先皇的画像前受训。
“是我教导无方,太后要罚,就罚我吧。”一直低头跪着沉默的白飞飞,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一直没有看头顶的画像。那虽然是个画像,可都散发着压迫的气息,那就是平定五洲建立大晟国的先皇,也是和自己母亲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男人。
她担心一抬头,会看见画像中的男人,有着某些和自己相似的轮廓。
“娘娘,您干嘛……”碧云一听白飞飞这样说,不由替她委屈起来,假如在王爷府,谁敢这样对她?
这个皇后,怎么也比不上王妃自在舒服!
白飞飞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一丝不容顶撞的严厉。今天太后火大着,小丫鬟要是不小心要是招惹了她,还不是死路一条。
“皇后娘娘,哀家可不敢再罚你,再罚就是动棍子动棒子……你说说这两个宫女怎么罚吧?”太后冷眼看着碧瑶碧云和白飞飞,干脆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声音极冷。
“多谢太后怜恤,两个丫鬟不懂事,罚她们和飞儿一起禁足三日,您看如何?”白飞飞敛去眸中的那丝强硬和严厉,轻声说道。
她有孕在身,要是动棍子棒子,那还了得?太后不会轻易和皇上作对,也不会真狠心对自己怎么样,她只是害怕自己禁足三日,碧云和碧瑶失了庇护,会遭不测。
依碧瑶如今的大宫女地位和几位侍卫的交情,一般人也不敢为难,可她还是多留了几分心思,生怕后宫突生风波。留她们在自己身边,饿三天而已,也不至于自己担心多虑。
“皇后还真会罚。”太后突然笑了,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禁足三日?这两个丫鬟对太后不敬,断足都是轻罚了。”
碧云一听,正想理论,却被白飞飞一个眼神制止。
碧瑶知道厉害,也从衣袖下轻轻扯了扯碧云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已经等到白飞飞开口,主子说话了,她这个做侍女的,自然知道分寸。
“太后觉得罚轻了?”白飞飞低头微微一笑,淡淡道,“那就同罚禁足七日,不知这样太后满意不满意?”
“拉上皇后娘娘和腹中的孩子,哀家可不敢罚七日。”太后今日火大着呢,怎会轻易的罢休,她看着两个丫鬟说道,“依哀家看,不如发落去西北,送去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