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同罚?!
绿影和白衣脸色都煞白了,皇后娘娘这次是不是气昏了头,平时一向冷静,现在居然说出这种忤逆圣上的话来。
太后心中却是一颤,想要说些责骂的话,看着她夺目的光华和出鞘的锐气,竟发不出声来。似乎自己若是阻止,也会受这鞭刑之苦。
“与之同罚?”凌天赐薄唇中缓缓挤出这四个字来,接着终于抑制不住的抚掌大笑起来,俊美的笑颜像一朵魅惑神秘的罂粟,“好,好,好!好个大金的皇后!好个白飞飞!”
“朕倒是想看看,你怎么罚。”那璀璨的笑容只是一晃便消失在深不可测的眼底,凌天赐笑容一顿,帝王之气逼迫而来。
“君主不贤,安治天下?家事不公,怎兴大国?”白飞飞手腕一抖,鞭子从凌天赐高挺的鼻尖划过,将稀薄的空气抽的四分五裂,冷冷道,“纵容包庇妃子作恶,皇上无异于为虎作伥。小小后宫都管教不好,这万里山河,你如何去管治?”
她的话音刚落,鞭子突如灵蛇一转,向安花之身上抽去。
安花之早被白飞飞威严震慑,这时也不知躲避,等到鞭子着着实实的抽到自己身上时,才发出一声惨呼。
“这第一鞭,罚你目无王法,滥用私刑!”安花之惨呼的同时,白飞飞悦耳之极的声音带着泠泠寒意传了过来。
“这第二鞭……”白飞飞手腕一抖,还未落下,安花之已经在痛苦中回过神,本能的要往外逃去。
“给本宫拦下!”白飞飞带着骇人的气势,语调却如平常。
长鞭像长了眼睛一样,倏然转了个身,往安花之背上抽去,裂锦声响起,华美的外袍在长鞭下无助的破碎,却巧妙留下一层白色的中衣。
“第二鞭,罚你心无善念,欺凌弱小!”白飞飞下手的力道不轻,可也不重,至少保存了安花之最后的颜面,让她没有皮开肉绽。
安花之又痛呼起来,双臂被太监按住,挣脱不下,只觉得身后的寒意逼迫而至。
“飞儿……”见白飞飞又扬起鞭子,太后终于从那狂狷的气势中回了神,“飞儿,已经罚了,到此为止。不过一个小宫女,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坏了姐妹情谊。”
“第三鞭,罚你恃宠跋扈!”太后的话音刚落,那鞭子在空中划了道优美的弧线,“啪”的一声落在安花之的背上,锦衣又裂开一道。
“飞儿……”太后被那鞭子抽打的声音震的心中一麻,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老了,至少在这样年轻的皇后面前,根本无法阻止她的一举一动。
她更悲哀的发现,只要白飞飞愿意,后宫之中,再无人能凌驾于皇后之上,包括自己和皇上。
“第四鞭……”在安花之的惨呼声中,白飞飞黑发飞扬,裙角猎猎,脸上尽是夺目的迫人光华。
“啪”,鞭子尚未落下,纤细圆润的手腕已被凌天赐扣住。
“放手。”白飞飞转过头,盯着凌天赐,上挑的美眸中含着一丝煞气。
“三鞭够了,安妃刚入宫,规矩不懂,身为皇后,也多担待些。”凌天赐俊美的脸上一如之前的表情,深邃的黑眸中却跳动着火焰。
只是别人看不出这火焰不是暴怒,而是是兴奋,或者说是完全满意和赞许。
“本宫执法,不用你多嘴!”白飞飞手腕一翻,那鞭子竟往凌天赐肩上抽去。
“娘娘!”绿影此刻手心都是汗,事实上,从白飞飞踏入这里开始,他就一直紧张的悬着心。
“造次!皇上你也敢冒犯?”太后心中一惊,急忙站起说道。
凌天赐一动不动,唇边甚至还带着高深莫测的慵懒笑意,只是那鞭梢还未接触到自己,便被绿影抓住。
“绿影!”白飞飞手中微微用力,有些恼怒的喝道。
她今天就是摆明了要与天下为敌!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太后救命……”安花之趁着这个空当,终于缓过气来,连滚带爬的伏到太后脚下,一张俏脸上满上泪痕。
她太害怕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惧怕,好像生命全被那个身着明黄色华美衣裙的年轻女人掌控着。
“大胆白飞飞,竟意欲伤害龙体……”太后护子心切,被白飞飞的行为惊的语不成句。
“妃嫔气焰嚣张,皇上也该担些责任!”白飞飞没了一丝笑意,她不笑的时候真的很少,因为她的唇线弧度是微微上扬的,每时每刻似乎都含着一分明媚的笑意。
可如今,那嫣红的唇紧紧抿了起来,将优美的唇线拉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你……哀家今日偏不让你罚……”
“太后恕罪,后宫亦如朝堂,朝纲不正,何以正天下。”白飞飞说完,看向绿影,沉沉喝道,“你若再不放手,与安妃一起受罚!”
要罚安妃,绿影绝不插手,可这次闹大了,居然敢动皇上。绿影身为护卫,当然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疯了,要伤了皇上……你这皇后当的也太……”白衣闪到白飞飞身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住嘴!”白飞飞左手一翻,以手为刀,竟硬生生的将缠着金丝的长鞭斩断,长鞭只剩六尺多长。
“不过是要罚一个妃子,瞧瞧你们这些人,再瞧瞧这皇后的头衔,真是好笑。”略带讥讽的话语响起,鞭子在空中又划了道圈,掠过凌天赐的衣袍和绿影的手臂,直落到安花之的臀上。
太后被凌厉的鞭风惊骇的后退几步,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此刻再无迟疑,鞭影一道道落下,破碎的衣袍翻飞,一些胆小的宫女都吓的跪在了地上,直到十五鞭鞭完,被抽乱的稀薄空气终于渐渐浓稠了些。
小岚脸色也异常苍白,如果是这样的白飞飞,就是后宫中有十个安妃和小岚,她也毫无胜算。
“罚完了?”死一般的恐怖沉寂和狂妄霸气中,凌天赐终于开口。
白飞飞眸中闪着冷厉的光:“安妃仗势欺人,乱后宫风气,比起杖责,这十五鞭已手下留情,日后若不改恶习,休怪本宫重罚!”
“比起杖刑是轻了,可对一个刚入册的妃嫔来说,皇后未免下手太狠了。”凌天赐看着外衣破碎不堪的安花之,她已经在皇威下吓的发不出声音来,只惨白着脸流着泪。
不是很痛,她知道白飞飞手下留情了,可还是有九死一生的强烈感觉。好像那每一鞭都在昭告着皇后的地位,和皇后手中不可撼动的权力。
“安妃,你来说说刚才本宫罚的是轻还是重?”安妃的身边晃过明黄色的衣袍,一股馨香迎面扑来,白飞飞执鞭问道。
安花之惨白着脸,不敢说话,即使有皇上站在身边,她都不敢再轻易开口。
“来人,快去传太医。”太后面对锋芒毕露的白飞飞,也无可奈何起来。
两个宫女立刻上前扶起安花之,在白飞飞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这下皇后该满意了吧?”凌天赐伸手,将满脸泪痕的安花之揽入怀中,眼神定在白飞飞身上,问道。
“还未结束!”白飞飞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冷笑,又举起鞭子,安花之惊吓的闭上眼睛,可那鞭子却打了个圈,“咻”的一转身,往白飞飞自己身上抽来。
“娘娘!”绿影眼疾手快,急忙抓住鞭身。
“你这又是作甚?”凌天赐声音沉了下来,刚才心脏一窒,这一鞭若是真落在她的身上,他一定会发怒。
“不是说了,谁挡同罚,金口玉言,岂能反悔。”白飞飞稍稍收敛了几分凌厉的目光转到太后身上,“太后一时情急,相护安妃,飞儿愿代受其罚,这十五鞭,正后宫之风,立浩然之气,绝不可少。刚才若有冒犯太后之处,飞儿这就请罪。”
白飞飞话中半软半硬,虽是在指责太后,却让人无话可说。
“娘娘,您身怀龙子,万万受不得这鞭刑。”绿影一听此言,吓的急忙握住鞭柄,生怕他一个疏忽,白飞飞真伤了自己。
“娘娘,奴婢愿意代罚。”
“娘娘,万万不可伤了凤体……”
“娘娘,请罚奴婢……”
绿桐宫的人一直屏气凝神,看着自己主子扬皇后之威,心中又喜又惊,直到见白飞飞对着自己举鞭,急忙纷纷上前,抓着她的手腕跪地请求。
白飞飞怎会让她们代罚,更何况她适才还说让宫女代罚掉了身份,此刻只低低的呵斥一声:“都给本宫退下。”
第654章 双双自缢
第654章 双双自缢
在凌天赐和太后的面前,她不想有任何的退缩。
“罢了,你已罚了安妃,难道还要伤了哀家的龙孙?”太后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虽对白飞飞腹中的孩子心有疑念,可终究不能真看着白飞飞自罚。
“多谢太后体恤厚爱,只是罚不可少……”白飞飞并非一味刚硬,她也不想自己腹中孩子受到伤害,顺水推舟说道,“飞儿愿缟衣素食,勤俭后宫,抽出十万两白银救济上次受了水灾的百姓。”
凌天赐即位之后,后宫也一直节俭成风,如今要从后宫中克扣出十万两白银,实在有些勉强。
“皇后有爱民之心,哀家十分欣慰,百姓得知,也会深感鸿德。只是十万两白银对后宫来说,未免有些大手笔,还是尽力而为吧。”太后已经退让一步,还能说些什么?可后宫中宫女太监本就不多,皇后嫔妃都是新立,哪能筹到那么多的银子。
“飞儿所知后宫中现银不多,可珍宝数不胜数。”白飞飞见太后又退一步,立刻步步紧逼,刚才的锐气化成了瑞气,唇角又上扬起优美的弧度,“仅绿桐宫的琉璃麒麟便价值千金,懿德宫也有价值连城的翡翠宫灯……”
“皇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精明,竟将小算盘打到哀家的头上。”太后一听此话,打断白飞飞的话,说话也柔和了许多。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话题一瞬间的转移到上次受了水灾的百姓身上,若不是有浑身惊颤低低抽泣的安妃,此刻的流云阁还真是一片祥和。
凌天赐修长的手指在安妃肩头轻轻点着,他沉迷于这样的皇后,现在就想拥她入怀,可是她看着他的眼神永远带着疏离……
心头微微痛了起来,手指不由的用力收紧,他发誓,这个女人和这个天下一样,不管用什么方法手段,都要将她整个人牢牢的锁在身边,包括她那颗琉璃般的心。
大金德睿四年,一向淡泊温贤的皇后娘娘,亲执九龙鞭,力抗太后皇上之威,正后宫之风,此后绿桐宫再不形同虚设,皇后之权也无人敢轻易挑衅,包括太后和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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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渐寒,漫长的冬季终于到临。
皇宫中处处都放置着暖炉,倒也不觉寒冷。
云宫中,白飞飞的视线落在一封密函上,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也许是白色狐裘映衬的,唯有那双清澈明亮的黑眸如寒星一般,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摩尔国皇上与皇后双双自缢惠德宫,摩尔国王爷苏格平复内乱,即日登基为王,改国号为朝凤。”白飞飞的视线在落在密函上的这行字上,清寒的目光隐隐带着火焰。
“朝凤……朝凤……”凌天赐闲闲的坐在龙椅上,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桌上划着这两个字。
“自缢?”白飞飞抬手抚上额头,苏格难道连轩辕玉仪都没有放过?
双双自缢……她那温柔敦厚的姐姐,为何死了心的跟着昏庸无能的苏汶?不知道轩辕府上听到这个消息后,老夫人是否能承受的住!
“朕早就派人去接轩辕玉仪回大晟,可她死也不愿,一心要留在苏汶身边,与他同生共死。”凌天赐看了眼白飞飞的神色,伸过手,试探的握住她的手腕。
白飞飞这次并未挣脱,任他拉到身边:“我知道,她以前就曾和我说过……我知道她不会一个人回来。”
“苏汶能有这样的皇后,也是他的福分。”凌天赐顺手揽住白飞飞的腰,抚着她隆起的小腹,闭上眼睛说道。
他如今和白飞飞最亲密的举动便是搂着她入睡,或者像今天这样,将她抱在怀中,感受着她和腹中胎儿的气息。
只要眼前的绝美女子温柔的任他搂着,即使没有占有,也温情的让他迷恋。
“飞儿,朕可能要去北方一次。”温柔的圈着她,像是圈住了所有的幸福,凌天赐低低说道,“原本想带着你一起过去,可是你有孕在身,路途颠簸,实在不方便。”
“要亲自去北方?”白飞飞眉头微皱,御驾亲征四个字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知道最近北方侵扰越发严重,已经挑起了大大小小数十次战争,这次凌天赐北上,看来是不愿再忍让下去。
“只十天半个月,很快就会回来。”凌天赐靠着她的小腹,听着里面的脉动,唇边扯出近似幸福的微笑,“你在宫中好好待着,想去哪里,绿影和白衣会陪在左右,护你周全。”
“可是这段时期,大晟国内也微有动乱,外族的人进来太多,若不再管治控制,只怕……”
“暂且管不了那么多,外族动乱,身为大国,总不能对那些流亡的百姓闭关拒入。”凌天赐眼底终于有了一丝忧虑,“这些流亡百姓中是不乏心怀不轨之人,朕去北方之后,你想出去散心,也最好不要出了皇城,知道吗?”
“不必担心我。”白飞飞知道凌天赐对自己好,可一颗心都挂在那密函上。
姐姐自缢,苏格称王,摩尔变朝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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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天赐北上的那日,阴云密布,北风萧萧,尤为寒冷。
群臣金殿拜别,虽口中都不言明,可也知北国侵扰有多严重,否则凌天赐不会亲自北上。
而老千岁一见凌天赐离宫,几乎将府邸都搬到了皇宫。
他最爱与白飞飞东拉西扯,只因为有那么一个心思叵测的侄儿,每次来皇宫,还没和白飞飞说上几句话,就被凌天赐请回府中。如今皇上终于走了,他也能与白飞飞玩闹的尽兴,自然将一干奴仆下人都招呼到后宫中,整日对弈喝酒,不亦乐乎。
“哎呀,这酒真是美味,可惜你现在滴酒不沾……”老千岁抱着酒壶,咋着嘴说道。
“皇叔,你也少喝点。”从皇爷爷突然转变成皇叔,白飞飞有些不适应。
“这酒太美味了,将我肚子里的酒虫都引了出来。”老千岁抹着嘴说道。
“哼,寡妇酿的酒,换成我才不喝呢!”白衣抱着膝,坐在栏杆上,不屑的说道。
“白衣!”绿影低低的唤了声,幸好老千岁耳朵不好,不然听见又要呵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