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殷焕嗤笑,这段日子他真的被这个女人弄烦了,仅剩的那点回忆也被磨搓殆尽。
记忆中的张璐,是个腼腆而羞涩的小女生,听话,不闹,笑容干净又纯粹,比现在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子好太多。
呵,越活越回去了……
猛地,他想到之前岑蔚然吼他的那句——
“殷焕,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啊?”
他究竟变成了哪样?
为什么她会用那种失望透顶的眼神看他?
“阿焕,出来吃个饭吧。”
“不去。”
“我有关于岑蔚然的事情要告诉你。”
“……”
“是,我承认自己动机不良,但我绝对不会捏造事实,真假你可以自己判断,”话音一顿,音色半沉,“我不想看到你被骗。”
“时间,地点。”
张璐面色一喜,竭力克制住因激动而颤抖的嗓音,深呼吸,平稳开口:“晚上七点,雀翎酒吧三号包间。”
殷焕收线,把手机揣回兜里,下楼。
“焕哥,我们给你留饭了……”肥仔拍拍桌上的餐盒。
“我出去一趟。”
“诶……”好歹把饭吃了再走啊!
很快,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油门猎猎作响。
……
岑蔚然睡得很沉,她梦见自己掉进了河塘,水并不深,但塘底有一层厚厚的淤泥。
两只脚陷进去了,她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有人路过,却不愿救她。
这时,来了个男人,脸上横亘着一条丑陋的刀疤。
岑蔚然呼救,他却捡起路边的石头朝她脸上砸,直至头破血流。
她在水面看见自己的倒影,像电影里的丧尸,满脸都是鲜血,眼睛也慢慢变成诡异的赤红色。
殷焕呢?
为什么不来救她?!
也许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喊,想见的人从天而降。
脸还是殷焕的脸,可望向她的眼神除了冷淡,只剩漠然,就像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救我,阿焕……”
“你是脏的,我不要你了!”
啊——
猛然睁眼,“咳咳……咳咳……”
岑蔚然捂着胸口,呛得满脸通红,泪水夺眶而出,好像真的溺水了。
“不要……我不脏……”
那双睁开的眼睛没有半点焦距,像蒙上一层深重的白雾,似醒非醒。
枕边,及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她拉出梦魇。
岑蔚然翻身坐起,冷汗浸湿了睡衣,紧贴皮肤,令她有种不能呼吸的错觉。
“喂……”
“是我,江豫。”
“然然,你来一趟医院吧。”
目光一紧,窒息的感觉好像又来了,良久,也可能只过了几秒钟——
“出什么事了?”
她问得轻,生怕惊醒了什么。
“岑叔他……快不行了。”
眼前,一阵眩晕。
然然?岑蔚然?!”
“……等、我。”咬破了舌尖,兀自强撑。
掀被下床,随便套了件衣服在身上,穿着拖鞋浑浑噩噩跑出家门。
怎么办?
对!去医院!
明明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根本不像个病人……
岑蔚然全身一僵,后背发凉,她想起村里老人说的回光返照。
“师傅,去市医院!”
“啊?从这里穿过两条街就到了,没必要……”
“我让你去市医院!去市医院!”
出租车司机被她一脸癫狂的样子吓到,本想开车一走了之,见她死抓着车门不放,只好作罢。
“行了行了,上来吧,我送你过去……”
好心当做驴肝肺!
想想也就算了,多半是亲人弥留之际,赶着去见最后一面……
最后,司机钱也没收,直接放她离开。
唉,都是些命苦的人……
江豫看着失魂落魄的岑蔚然,目光稍凛,什么都没说,拉了她的手直奔三楼。
“爸爸……怎么了?”边跑边喘边哭,眼睛鼻子全是红的。
江豫心里跟针扎一样。
“下午,秦蓉和岑朵儿母女俩来大闹一场之后,岑叔就开始吐血。现在正在救急……”
“怎么会这样……”讷讷轻喃,脸上一片木然。
“会好的,会好的……”可惜,这样的说辞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
突然,急救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谁是病人家属?”
“……”
江豫轻声叫她,岑蔚然猛地惊醒:“我!我是他女儿!”
医生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A4纸,密密麻麻印满了铅字,“这是手术同意书。”
紧接着又拿出一张,“病危通知单,一起签了。”
岑蔚然手脚冰凉。
“手……手术成功几率有多大?”牙齿磕到下嘴唇上,哆嗦不停。
医生叹了口气,“不到百分之五。”
“如果不做呢?”
“就是今晚了。”
岑蔚然愣在原地,迟迟落不下笔。
“我们不做!”一声冷喝,岑朵儿已经走到她面前,红着眼眶剜了她一眼,直接伸手来抢同意书。
江豫截住她的手,搂着岑蔚然后退半步。
“江豫!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插手!”
对她的叫嚣,男人不予理会,兀自垂眸,目光温柔地看着怀中之人,“然然,你来做决定。”
“不……”她摇头,握笔的手狠狠一颤。
岑朵儿拿不到同意书,直接转向医生,“不做手术!现在就把我爸送出来,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医生皱眉,“必须要亲属同意……”
“我是病人的女儿!你看户口本……”岑朵儿翻包的时候,岑蔚然眼尖地看到里面躺着一份文件,“遗嘱”两个字又大又刺目。
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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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有二更哒!么么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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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发飙的然然(二更)
第229章
“我签!”
一秒死寂,而后——
“岑蔚然,你算个什么东西?!”岑朵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你凭什么签?你有什么资格签?!”
“就凭我身上流着岑振东的血!我是他女儿——”
“犯贱!腆着脸认亲戚,你不就是惦记遗产吗?就没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人!”
岑蔚然深吸口气,拳头缓缓收紧:“没见过,是你孤陋寡闻。至于惦记遗产的人,我看是你才对!”
“你……”
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岑蔚然目光一狠,步步紧逼:“老父卧病在床,作为女儿,你难道不该时常探望,嘘寒问暖?可你有吗?非但没有,你还挑拨怂恿,唯恐天下不乱,甚至想要逼死他!”
“那是疼爱你多年的亲生父亲啊!岑朵儿,你良心被狗吃了?!”
“我没有……”被她陡然爆发的强势震住,岑朵儿身形踉跄,竟一时哑然。
其中多少心虚也只有她自己才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