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说过，你穿白衬衫很好看？”
远方是夕阳，近处是女孩儿盈盈含笑的双眼。
“没有。”他说。
“可我怎么记得有对你说过呢？”
“你只说，我可以试试白衬衫。”
“结果证明，我是正确的。”
“你觉得好看？”
“嗯！好看！”脆生生，甜津津！
“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唔……非要说个理由的话，应该是白色比较符合你的气质。”
“什么气质？”
“干净，纯粹，温润如玉。”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
……
过往一幕重现眼前，那时有多美好，此刻就有多讽刺。
浅笑盈然的女孩儿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酒气微醺，姿态依赖。
顾怀琛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寿宴之后，他就没再过来，就怕见到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一幕，哪曾想，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从陆征带着她从出租车上下来，顾怀琛就看到了。
聪明人看到这里，就应该自动离开，可是他不甘心啊……
寿宴上，看着她和陆征相携而来，顾怀琛心里摇摇欲睡的巨石就轰然垮塌，并非尘埃落定，而是已成定局后的无力抗拒。
他争得过秦天霖，却抢不过陆征。
“二爷，其实我跟谈熙认识。”
前额抵在男人后背的某妞儿一听自己的名字，好奇探出头来：“咦？顾怀琛？”
她这一咕哝恰好佐证了两人确是熟人。
陆征想否认都不可能。长臂一伸，将人扣进怀里，“乖一点，别闹。”
谈熙傻傻看着他笑，也不管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撒娇道：“好呀~我不闹，我乖，不过，回家之后你要给我亲一口，唔……”伸指着他喉结位置，“亲这里。”
“……”
“我要在上面，你……不准穿平角裤！”
“……”
“还有，我不想用嘴……唔！”
陆征面色微变，直接伸手捂上去，谈熙挣扎起来。
顾怀琛正欲阻止，冷不防对上一双凛寒如冰的黑眸，难掩肃杀，他便再也迈不开脚步。
叮——
电梯门打开，顾怀琛尚且处于怔愣当中。
“你到了。”陆征出言提醒。
他是如何走出电梯，又是如何开门进屋，顾怀琛已经记不清楚，脑海里全是陆征将她扣在怀里，用手去捂她嘴的那一幕。
平躺在床上，木然看着天花板，顾怀琛苦笑。
陆征把人扛进屋里，转身把门踢上。
“干嘛呀……放我下来……要、吐了……”谈熙手脚并用，像翻了壳的王八。
窗台上正凫水的小二背着龟壳，优哉游哉。
陆征蹲身，重心前倾，把她放到沙发上，脸色不好看，但动作却很轻。
“谈熙。”
“嗯？”半睁双眸，雾气朦胧。
“坐好。”
“我渴了。”
“……”
陆征替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谈熙不接。
“你喂我。”她张嘴，“啊——”
“自己喝。”
“我醉了，手软。”
他顿觉好笑，“现在知道承认喝醉了？”
“嗯啊！”乖巧点头。
“可以，但在此之前，你要回答我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谈熙醉了，可又像没醉，至少思路和逻辑是清晰的。
陆征眉眼深沉，“顾怀琛有没有跟你表明心意？”
谈熙一愣，半晌，“顾怀琛是谁呀？”大眼无辜。
“……”
“好耳熟的名字……唔……是个男人！”谈熙目露回忆，傻笑逐渐消失，怅惘取而代之，“白衬衫啊，跟小傻子一样……背影太像了……”
“傻小子？”陆征面色微沉。
谈熙摇头，纠正道：“不是傻小子，是——小、傻、子。”
“他很傻？”
“嗯啊！”傻得可爱。
“智障？”
“才不是！”阿眠很聪明，他的计算机课程总比她优秀，分数每次都比她高。
“你们什么关系？”
“关系？”谈熙怔住，目露茫然。
陆征皱眉。
“你在说顾怀琛吗？我们没关系啊！”
他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能顺着讲，“他说认识你。”
点头承认。
陆征眼神凌厉，谈熙偏头避开，眼里最后那丝清明也消失无踪，只剩迷蒙。
不知想到什么，她咯咯笑起来，然后压低声音，“我跟你讲哦……”
男人凑近。
“他说，让我当他女朋友！”一字一顿，口齿清晰。
陆征面沉如水。
……
谈熙梦到自己坐船，在海上摇来晃去，最后哇的一声，吐了。
吐完之后好不容易轻松了，结果场景一换又变成游场，她被绑在大摆锤上，左右，右左，一百八十度晃荡。
睁眼瞬间，天花板在转，太阳穴涨疼得厉害。
窗外黑梭梭的，墙上挂钟正指向凌晨三点。
枕边没人，谈熙一时恍惚。
缓过那阵晕劲儿，掀开棉被，冷风灌进来，谈熙扯过床头的居家棉服披在身上。
走到客厅，倒杯温水捧在手里，发现阳台忽明忽暗闪烁着火星。
她走过去，烟味扑鼻而来。
“咳咳……”
陆征转身，黑暗中，女孩儿发丝披散，眼睛却明亮逼人，“怎么出来了？外面冷。”
“半夜不睡觉，跑到阳台抽闷烟？”
“你太闹腾。”
“我？”
“忘了？”
谈熙一脸懵，“我有做什么吗？”
“撒酒疯。”
“你玩笑吧？我酒品很好。”
陆征把烟头碾灭，眼中沉然让谈熙一眼望不到底。
“进去，外面冷。”大掌揽上她肩头。
谈熙顺势往里走，“手给我。”
“做什么？”
“你先给我。”
陆征不动。
谈熙直接去扯，把他的手纳入掌心，捧好，呵呵了气，“帮你暖暖。”
男人眉眼微动，从心底漫上暖意，像三月的风拂在脸上，春的气息，勃勃生机。
谈熙低着头，并未看到男人眼底的深情，搓了又搓，“暖吗？”
“……暖。”
“我好像……喝醉了。”
“嗯。”
“没说什么胡话吧？”
“我们进电梯的时候遇到了顾怀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