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然是故友，怎么能与其他人相提并论？”
“说到底，您还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对她有所不同。”
老爷子觉得这话不对，可又具体说不出哪里有错，为什么同意让赵婉然住进家里？如果只是陌生人，他会答应吗？
第一个问题，他不知如何回答，但第二个问题很容易，他绝不可能答应。
老陆家又不是善堂，怎么可能随便收容陌生人？
难道真是往日情分作祟，令他动了恻隐之心？
可这“情分”二字，听起来总觉刺耳……
“不然把这事与二少爷说，也好让他也劝一劝老夫人。”
“不必！”陆觉民拒绝，被那个小兔崽子知道还得了？他这张老脸不得丢个精光？
一路驱车，二十分钟后抵达老宅。
陆觉民下车，远远望去，进门处似乎斜倚着一道人影，他走近，老眼微眯。
“婉然？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透透气……”话未说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接踵而至。
陆觉民皱眉：“外面风大，先进去。”
“不碍事，”赵婉然摆手，又拢了拢身上外套，“我这病怕不是伤风感冒那么简单，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别胡说。我已经交代医院务必在一周内拿出检查报告，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
赵婉然目光微闪，旋即涌现一派感激之色：“谢谢你……觉民……”
老爷子一时尴尬，尤其是那声“觉民”，没由来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到水心了吗？”赵婉然朝他身后张望，“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哦，她在老二那边住，正好那个……老二女朋友陪着，玩高兴了打算多留几天。”下意识的，陆觉民并不想把他和谭水心之间的不愉快告诉其他人。
尤其是赵婉然。
“这样啊……”女人敛了目光，唇畔带笑，“那我改天去看看她吧？”
“不用。”想也没想，他直接开口拒绝。
老太婆连离婚这种混账话都说出来了，再让她看见赵婉然，还得了？
你说他不懂吧，老爷子还是有点觉悟的。
赵婉然没应，也不知听见，还是没听见。
吃完午饭，何姨收碗去洗。
陆觉民坐在沙发上歇息，电视里正播放午间新闻，赵婉然端了杯茶，放到他面前，“尝尝？”
“嗯。”应了声，却不见他端起来喝。
说实话，陆觉民有点嫌弃。这些年，他一直都喝谭水心泡的茶，还以为只要用同种茶叶，谁泡出来都是那个味儿。没想到，她这一走，换个人手里出来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赵婉然泡的茶他喝过一次，就不想碰第二次，哪怕做面子，也不愿委屈自个儿的胃。
女人见状，也没多想，只当他刚吃完饭，不想喝。
“婉然……”
“嗯？”
“我想了一下，等检查结果出来，我让小徐给你找个住处。”
赵婉然面色刷的一下惨白，“我打扰你们了，对吗？”
老爷子轻咳，“别想太多。”
还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虽然有些尴尬，但眼神却十分坚定。
到底是交往过的恋人，赵婉然太了解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的，讨厌被人反驳。
“你……打算赶我吗？”女人脸上涌现出委屈的神色，只是那张面孔早已不再年轻，非但没有楚楚之态，反而有种扭曲的丑恶，陆觉民看在眼里瞳孔一缩。
到底是老了……
不知怎地，他突然想起一句话：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还是自家老太婆那张脸顺眼，即便他已经看了几十年……
“好。等结果出来，我就离开，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打扰了。”她说得凄然。
老爷子虽有不忍，可面上却冷硬不改，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就这样吧。
第二天，陆觉民大清早又去了蓬莱。
彼时，谈熙还在呼呼大睡，老太太做好早餐放灶上温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昨天，她在网上提前看完了《霸道黑帮老大爱上我》，故事完满结束，可她仍然意犹未尽。
谈熙不知道又从哪里找来一部青春校园剧安利给她，名字叫《恶魔少爷别吻我》，是部国内网剧，如今微博上炒得正火。
谭水心本来对学生谈恋爱这种事还有点排斥，可是看了第一集之后就掉坑里出不来了。
这不，面前摆着pd，手边一杯清茶，迎着初晨明媚的日光，老太太眼中红心直冒。
砰砰砰——
大清早谁啊？
她起身开门，下一秒，脸色就变了。
“你来干什么？”冷淡，生硬。
老爷子脸上闪过不自然，这回他没让徐伯上来，一个人站在门口，拄着拐杖，乍一看竟有种莫名孤单的感觉。
“咱们进去再谈。”说着，便想往里面挤。
“没什么好谈的。”老太太伸手横亘，把人拦下。
陆觉民早有心理准备，也没发怒，温声道：“我一大早就出发，早饭都没吃，现在又冷又饿，你真的忍心？”
谭水心皱眉，隐约有所松动。
老爷子暗喜，又握着拳头咳嗽两声，别说，还似模似样的。
“又想吵架？摔杯子？”
陆觉民摆手：“我保证，绝对不会！”
“哦。”她放了门把，转身往里走。
这是答应了？
老头目露欣喜，赶紧入内，又顺手关门，动作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突然，老太太脚步一顿，回头，冷声道：“记得换鞋。”
“……哦。”老爷子一颗心猛然拔高，旋即又落归实处。
不是赶他走就好……
“说吧，谈什么？”
陆觉民走到她身边坐下，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端茶杯。
p——
手背挨了一记，声音着实清脆。
老爷子有点懵，老太太神情自若：“不是给你的。”
陆觉民撇嘴，只好讪讪收手。
这憋屈劲儿，难受！
“在看什么？”老爷子凑了个头过去，从进门起，老太婆就没正眼看过他，只一个劲儿盯着pd屏幕瞧。他记得她以前从来不碰这些东西，连电视都很少看，更别说上网……
－－－－－－题外话－－－－－－
十点半有二更，么么哒！
第411章 被算计的陆老头
嚯，这一看不得了，一女一男居然嘴对嘴亲上了！
老爷子顿时一脸见鬼的表情，“你你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谭水心连个眼角都没给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动作娴雅，矜持天成，“跟你有关系吗？”
淡然若水，犹如船过无痕。
陆觉民心里不是滋味儿，本想大声质问，可又想到之前说过不吵架，遂悻悻作罢。
不由再往屏幕上瞄了眼，这下不仅嘴对嘴，舌头都看到了，还、还伸进去……
简直世风日下！
大掌挥开，只听pia的一声，屏幕向下，老头双颊涨红，咬牙警告：“不准看！”
谭水心像看神经病，以前她绝不敢用这样的眼神打量陆觉民，不过如今，时移世易，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这些年，她尽显温柔，体贴周到，但根本上，作为谭谢两家唯一的后代，老太太骨子里有着与生俱来的傲气，收敛了，并不代表不存在。便是这样的模样，陆觉民这个与她生活了几十年、相伴白头的人也不曾见过，当即呆愣。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谈熙的功劳。
昨晚，两人就当前情况做过一次“探讨”，并从实际出发制定了“应对策略”，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以退为进。
简言之，谭水心用高冷范儿挫挫陆觉民这个直男癌的锐气。
显然，效果不错。
“你凭什么不让我看？”这话，她问得轻，没有歇斯底里，反而莫名平静。
陆觉民心里发毛，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这、亲来亲去的像什么样？！”
“要你管。”冷笑一声。
“我说你要翻天是不是？！”
“昨儿不就翻了？”
“你！”老爷子深吸口气，镇定下来，眼睁睁看着她把扣下去的屏幕扶起来，端端正正摆好，更气人的是居然还倒回之前亲嘴儿啊一幕，看得他额上青筋直跳。
“别忘了你刚才答应过什么，想吵架就出去。”
陆觉民刚喷到嗓子眼儿的怒火，就这么消退下去，那感觉怎么说……像当头一盆凉水浇下来。
老太太把茶杯放回去，“你来干什么？”
陆觉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正事没办。
“咳咳……那个我已经让婉然一周之内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