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跃也看出来了，他们确实有谈条件的资本，换个老板未必不会成功，但他们遇上的人是谈熙——就算下一秒天崩地裂，上一秒还能装腔作势无动于衷的变态。
只能算你们倒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大家不由加快进度，直至刘跃叫停的声音响起。
“半小时到了。”
谈熙坐直身体，手心向上，屈起的指节在桌面轻敲，“决策组告诉我答案。”
nd：“我们一致得出的结论是：选择A、B两家公司进行投资，金额分配比例分别为百分之四十二和百分之五十八。”
谈熙不置可否，只淡淡看向下首的风控组，“王驰，你认为决策组的结论是对是错？”
“完全正确。”
“理由。”
“从风险规避的角度来说，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是基本常识。所以，我们只针对投资组合进行了风险分析，从而发现在AB、A、B和AB四种组合情况下，试算得出的AB组合风险系数最低。”
谈熙轻嗯一声，木头投向艾肯：“说说你们小组商定的操作方案。”
艾肯虽然当了回出头鸟，跟谈熙闹得不大愉快，但面对工作他还是拿出十二万分的端正态度，这也是谈熙对他刮目相看的重要原因。
公事就是公事，不与私人恩怨混为一谈。
“我们小组制定的操作方案如下……”
不得不承认，艾肯这个技术宅还真是人才，思路清晰，而且懂得曲线救国。
谈熙看过他档案，大二就拿到A操盘大赛的银奖。能在全国数以百万计的参赛者中脱颖而出，确实有两把刷子。
“……基本方案就是这样。谈总有何指教？”
呵，跟能力成正比还有气性，时刻不忘从她这儿扳回一筹？
“指教谈不上，建议倒是有两个。”
“洗耳恭听。”
“第一，你提出的微操盘方法里面有一个实盘池T+1规则，虽然宣称T+1的形式，但与A股意义上的T+1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如果买进卖出的次数增多，交易费用支出加大，持股成本随之上升，进而直接影响收益。第二，你在没有确定公司是否上市的前提下，贸然选择操盘持有，考虑不够周全。”
“怎么可能没有确定上市？！”艾肯狂翻资料。
谈熙轻笑：“你找不到的。这几份资料并没有提及三家公司上市与否。”
“……抱歉，我的疏忽。”
艾肯像漏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蔫了。
“不过，”谈熙话锋一转，“除上述两点之外，其余部分无可挑剔，做得不错。”
艾肯瞬间活过来，一颗心跟坐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
刘跃坐在旁边，恍然惊觉当初的自己跟现在的艾肯简直一毛一样，都被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吊得七上八下。
他想，活了二十几年，走过最深的路应该就是谈熙的套路了。
明明已经套住你的脖子，随时可以掐断命脉，套中人还偏偏兴奋得不行，好像能被她套都是种莫大的荣耀。
林寻以前骂他：你就是贱。
如今看来，“犯贱”的可不止他一个。
这些人都已经是谈熙的囊中物了，只叹毫无自知。
第520章 第一把火烧起来（五更）
会议结束，众人鱼贯而出……
杨婵和周渺从茶水间出来，一个劲儿够着脖子往里瞄。
nd：“你们俩看什么呢？”
周渺：“美女。”
杨婵：“老板。”
罗宇正好捧着茶杯走过来，笑道：“准确来说，应该是美女老板。唉，小艾你等等……”
艾肯脚步一顿：“哥叫我有事儿吗？”
“急匆匆嘛去呢？过来聊会儿。”
“不了，刚拿到任务，赶时间。”说完，直接回了办公室，然后操作小组其他三人也先后进去。
门一关，隔绝罗宇好奇的注视。
“什么情况？昨天小聚不还说要撂挑子走人？怎么一出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周渺、杨婵纷纷摊手，表示不清楚。
罗宇探究的目光投向nd，“姐，我们出来之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搞得小艾像打鸡血一样。”
“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
“没办法，新老板魅力太大，小艾hd不住了。”
“啥？您可别吓我，他那万年不开窍的脑子不会对谈总那啥啥……”
“去去去！想什么呢？小艾是被老板的人格魅力征服，现在赶他走，都未必肯。咱们还是好好工作，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罗宇嘴上应和着，心里却暗惊不已。
艾肯这小年轻，说好听点叫认真，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头犟驴，明明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人，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哦，开了个会，就立马转舵换方向了？
“我怎么觉得有点玄幻？”罗宇摩挲着下巴，目露沉思。
想起小艾那个脾气，nd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可能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吧。”
“姐，听你这意思小艾留下来，是因为谈总？”
nd点头：“可以这么说。”
“就那小姑娘？！”
“你可别小看人家，年纪轻轻，做起事来有条有理，咱办公室多少老油条，谁敢在会上吱声儿？你自己也长点儿心，这第一把火已经烧起来，就是不知道谁第一个遭殃。且行且珍惜吧……”说完，径直离开。
留下周渺、杨婵和罗宇面面相觑。
杨婵：“我听姐的，最近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算了。”
周渺点头：“依我多年HR的经验来看，谈总绝对是典型的权威型领导者。在六种领导风格中，权威型最具成效，并且最能成就员工。也难怪小艾一头栽进去了，小伙子啊，还是图样图森破（太年轻，太天真）。”
罗宇：“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周渺：“咱们其他都不说了，你注意到她的开场白吗？”
“不就是介绍了一下她的名字而已？”
“还有其他吗？”
“没有。”
“这是一种绝对自信的表现，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价值，不需要光鲜的履历来衬托，也用惊人的学历来装裱，她甚至绝口不提自己的身家背景。你能在第一次见员工的时候‘简单轻率’到这种地步吗？”
“呃……貌似不大可能。”
“宾果！”周渺打了个响指，“所以咱们一辈子都当不了老板，因为没那魄力。”
“所以，你也不想跳槽了？”
“当然，现在江山易主，朝代初建，正是我等立业的好机会，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罗宇摸摸鼻子，他好像差点成了那个傻子。
“渺渺，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做，先回办公室了啊！”他得赶快把那封辞职信处理干净……
会议室内，此时只剩谈熙和刘跃。
“被你这么一吓，人都跑光了，谁还听你讲话致辞？”
“谁说我要讲话了？”谈熙上半身完全窝进大班椅中，吊儿郎当的坐姿和身上严肃周正的西装格格不入。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高冷模样？
“所以，这就是你送给员工的开场白？”
谈熙莞尔：“怎么样，逼格够不够高？”
刘跃无言以对，只是朝她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艾肯倒是不错，性子有点倔了，慢慢培养，将来必是一员猛将。nd看上去像个知心大姐，经验丰富，形象和善，办公室必备的一宝。她留下来，应该能避免不少争执，适当时候规劝一番，总比我这个老板出手镇压来得有人情味儿。”
“你连这层都考虑到了？”
“必须的。”
“罗宇这个人呢？”
“嗯？”
刘跃轻咳，“想听听你的评价。”
“审时度势，精明人，善交际，适合跑业务，市场这块交给他应该没多大问题，但必要时候，该防的还是要防。”
就像当初的阿飞。
刘跃点头，“明白了。”
“我看过周渺的履历，是个很有经验的HR，如果要抓考勤这块，你可以全权交给她负责。杨婵财务管理研究生专业，同时辅修了精算，如果风控小组那边数据处理忙不过来，可以找她帮忙。”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刘跃拱拳，“受教了。”
“别给我戴高帽，没事先回学校了。这边你多盯着点。学校那边能不能安排过来？”为了方便谈熙，盛茂还是定在津市没挪窝，如此一来，在京都上学的刘跃就不方便了。
“放心吧，本科学分已经提前修完，跟学校拿了实习假，可以常驻这边。”
“辛苦了。”谈熙拍拍他肩膀。
“中午一起吃饭？我叫上林寻。”
“他来津市了？”
“嗯，昨天晚上的高铁。”
“地方你们定吧。”
“走，带你去看看你的办公室。”
谈熙起身，由刘跃引着停在一扇门前，“这里？”
“嗯。”
推门而入，空气中还隐约漂浮着木料的清香，房间按照欧式简约的风格重新装修过，一张办公桌，一个置物架，进门位置留出会客区域，摆放着茶几和皮质沙发。
“满意吗？”
“还不错。”
谈熙在办公室待到十二点，期间翻完了盛茂以前留下的财务报表。四个季度的累积量，不多，但账目之繁复冗杂叫人头疼。难怪才短短一年就撑不下去了，就这种态度，不垮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