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年龄比他小,功夫比他好,甚至权势比他大的人,他谈不上怨恨他,但是却也不喜,总之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有些嫉妒……也有些敬佩……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畏惧…
正在怔愣间突然对上一双清冷淡漠的双眸,心下陡然一慌,转而快速的移开了目光,垂下眸子匆匆的离开了场地。
沐音看着他略显慌乱的身影,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转而就移开了目光,再次看向了比试场地。
接下来的比试依旧是潘云杰上场,比试规定一人需要连胜三场方可再参加明日的比试,否则,将会被淘汰出局。
这一局与他对战的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从穿着打扮来看显然不是武林中人,他刚一上场在场的众人就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威压,一般来说能散发出如此气场之人,功力一般都不容小觑。
是以,在座的人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目光直直的看向比试擂台。
原本神情不屑一顾的潘云杰,面色不由得慢慢的沉了下去闪过一抹淡淡的惊恐,额间也不由得渗出了一丝些微的汗珠来,握着长剑的五指也悄然的紧了紧。
潘俞虽然不懂武功,但是看自家儿子的神色也能看得出眼前的魁梧男子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顿时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的盯着上面的动静。
沐音淡淡的扫了一眼那男子,凤眸微挑,不着痕迹的斜睨了一眼身边的徐德本,却见他神情淡然的坐在那里,只是眸中却是溢满了嘲讽的笑意,淡淡的收回目光看向台上那两个差距明显的两道身影,唇角不由得弯了弯。
待到比试开始,男子的攻势猛烈狠辣,潘云杰根本就招架不住,不过短短的几招,已经高下立见。
潘俞看着台上节节落败的儿子,眉宇间溢满了深深的忧虑,一时间坐立难安,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兴奋得意盎然之意?
想起上一场儿子身上的伤,心中的担忧更甚了,就在他想告诉徐德本终止比赛之时,台上的情况突然发生了急转性的变化,只见原本节节败落的潘云杰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招式迅猛攻势又快又恨,而那男子却是动作缓慢,根本就躲避不开,被潘云杰打的连连后退,身上已经被划出了好几条口子,鲜血肆意,染红了衣襟。
潘俞即将出口的话也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神色怔愣的看着台上自家儿子的迅猛,一时间紧绷的神情也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而一旁的徐德本神色却是阴沉的下来,面色阴郁的看着连连受挫的男子,眸中划过一道凛冽的冷芒。
不过就是半盏茶的功夫,男子已经败下阵来,身上又多了几条划伤,看起来甚是狼狈。
在场的人无一不唏嘘感叹,原本以为毫无悬念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这么急剧的变化,当真是让人咗舌,一时间一个个的看向站在台上的潘云杰的目光全都变了,原本以为不过就是一个有几分拳脚功夫的纨绔公子,到不曾想竟是深藏不漏的高手,难免让人感叹唏嘘。
而一旁持剑而立的潘云杰看到旁人惊异的眸光却是更加的得意满满了,一连胜了两场自然是志得满满,神情越发的傲慢起来,看着被抬下去的男子,双眸中溢满了浓浓的嘲讽,侧首看向看台上的自己的父亲。
潘俞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潘云杰立马得意的轻哼一声转过了眸子,顿时气得潘俞笑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潘大人,恭喜了。”沐音挑眉道:“潘公子已经连胜两场,若是再胜一场就可参加明日的比试了。”
潘俞笑道:“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好运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面上的神情却是已经是无比的笃定了,方才那如此魁梧的男子都已经败落在他儿子的手下,最后一位定然也不在话下。
沐音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第三场上场的人是一个瘦小枯干的男子,看起来很是精瘦,但是那双眸子却是锐利无比,好似利剑出鞘一般,让人不由得脊背发凉。潘云杰心中多少也有一些发寒,但是想到自己最终都会反败为胜,顿时心中的惧意消散不少,挺直了腰板看向男子,佯装镇定。
精瘦男子目露不屑,方才的打斗他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是这小子比较幸运而已,但是到了他这里,他定要让他横着出去。
双眸微眯,手中的长戟已经快速的朝着出招,原本长剑对上长戟就没什么优势,而且精瘦男子出招刁钻古怪完全不按常理,潘云杰应付起来也是逐渐吃力,不到片刻功夫,身上多处已经被划伤,模样甚是狼狈。
潘俞的面色再次变得紧绷起来,看着自家儿子受伤的模样,眉宇间的担忧更甚了,双拳紧握,死死的盯着场上的动静,生怕除了一点的纰漏。
这次无疑是潘云杰最惨的一次,也是最没有还手之力的一次,完全就是单方面的挨揍,是以,不少片刻功夫,模样狼狈的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了。
潘俞在一旁看的心里着急,想要喊停,但是却又舍不得,毕竟已经连胜两场了,或许这一次也会出现扭转也不一定……
正在沉思中,场中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扭转,只见原本处处占尽上风的精瘦男子突然知道怎么的,脚下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起来,而一旁的潘云杰却是看准了这个时机突然动了起来,虽然身上已经有不少的伤口,但是也只是外伤并不严重,是以,打斗起来也不怎么影响,精瘦男子脚下的动作迟缓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刚开始还能避开一二,到后面直接连避开都做不到了,只能硬生生的接下他的攻势,不多时,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毫无疑问,第三局胜出的人依然是潘云杰。
这下可是直接把潘俞乐坏了,立时从凳子上站起身,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了自豪的神情来,潘云杰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但是由于身上的伤势较多,已经被府里的人搀着下去上药了。
“潘大人,恭喜了。”沐音淡然笑道。
潘俞一时间高兴的合不拢嘴,愉悦之情溢于言表:“承蒙公子吉言啊,今日潘某做东,公子和徐家主不知能否赏光?”
徐德本面色阴沉,但是依旧扯了扯嘴角笑道:“恭喜潘大人了,只是今日老夫府内还有事情要忙恐怕是不能到场了。”
潘俞眸中闪过一道暗芒,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正事要紧,徐家主不必放在心上。”
转而看向沐音道:“公子今晚是否有闲暇?”
沐音淡然一笑,笑容清浅:“音某不巧也有事情要忙,但是届时音某会送上贺礼一份,潘大人勿怪。”
潘俞闻言顿时面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实,摆了摆手道:“公子客气了,当然还是要以正事为重,待公子闲暇时潘某再设宴款待。”
倘若说之前对沐音有几分好感,但是现在却是好感倍增,毕竟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位公子可比徐家主善意多了。
沐音淡淡一笑自然是应承了下来。
而一旁的徐德本却是面色铁青,垂在一旁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双眸阴翳的可怕,整个人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芒,让人不由得心惊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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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告诉我哭的眼睛疼应该怎么办?
第130章 不安分的棋子
烛火摇曳的书房,一股冷然之意扑面而来。
徐德本面色阴沉的坐在书桌前,布满皱纹的面上满是阴翳之色,整个人散发出的冷然气息,就像是冷剑出鞘般的凛然寒芒,让人不由得望而却步。
徐管事垂首站在下方,感受到周围的冷意,微弯的腰身更甚了,跟随了家主这么些年,家主什么脾性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今日之事恐怕是惹怒了家主了,说起来倒也是他的疏忽了,原本以为这潘云杰不过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没有什么真本事,是以,给他安排的对手也并未太过,想着飞云山庄少主的功夫已经足矣让他吃一番苦头,倒是没想到不仅没让他吃了苦头,反倒是让他赢得了比试!
后面两场的人也都是他刻意安排的,本以为那潘云杰负伤,以他们的功夫应当是万无一失,哪曾想这潘云杰当真是深藏不漏,竟然硬生生的扭转了局面,赢得了满堂喝彩!连带着潘俞都神气了不少。
没想到打压不成反倒助长了他的气焰了。
“潘云龙的事情你可有想法?”徐德本锐利的双眸看向他,冷声道。
徐管事眸光微沉:“此人这些年的行事作风倘若都是伪装出来的,那潘俞的心思也就值得推敲了。”
这么些年徐府与潘俞的来往虽算不上多么密切,但是总归是有一些合作的,潘俞此人表面上也算得上是一个正人君子,但是暗地里却是一个唯利是图的的小人,凡事只要是涉及到他的利益,那他也定是不会松口的。
是以这么些年以来这潘俞的胃口却是越来越大了,明面上虽然他是和徐府站在一条线上,但是暗地里打的什么算盘可就不得而知了,此次旁敲侧击的让自己儿子参加招婿比试,倘若那潘云杰赢得擂主势必是要入主徐府参与徐府的决策之中的,那这心思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徐德本冷哼一声,双眸微眯:“看来这些年是太纵着他了。”
竟然妄想爬到他的头上来?!那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徐管事自然是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的,敛眉道:“咱们是不是要……”
徐德本眸中划过一道暗芒,放在桌上的右手五指**着手中的一粒好似珍珠般的嫩白透亮的圆润珠子:“是该给他提个醒了,这么些年他的胃口倒是越发的见长了。”
想要如此轻而易举的入主徐府?!那也要先问过他这个徐府家主同意不同意才行!
徐管事想到什么,皱了皱眉有些犹豫的道:“那咱们之前交代他的那件事情?”
倘若是他将消息传扬出去,到时候只怕是……
徐德本冷笑一声道:“你觉得他会为了这些放弃全部的身家?”
徐管事默然,潘俞此人的性情哪怕是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都不会做出同归于尽的打算来,此事他可是压上了全部的身家,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他可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的,向他如此唯利是图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打算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家主放心。”徐管事敛眉沉声道,犹豫了片刻又道:“明日的比试怎么办?”
那潘云杰今日连胜三场,按照规定是可以参加明日的比试的,但是如今他的深浅还未可知,就这么让他直接比试,到底还是有些冒险的,凡事不怕意外就怕万一啊,倘若他夺得了魁首,那岂不是要毁了这整盘计划了么?!
就算是应付了潘俞那里,到时候只怕也是于事无补了。
徐德本双眸微眯,抬手看着手中通透的珠子,忽而五指猛然一动,手中的珠子霎时间变成了一堆粉末,徐管事见此心中一凛,隐约也猜出了几分他的打算来。
“潘俞这颗棋子已经不稳了,潘云龙也留不得了。”徐德本冷然道:“待到亥时你派人去潘府一趟。”
“家主的意思是……”
徐德本眯了眯眼道:“明日的比试上潘云杰就不必再出现了。”
徐管事眸中划过一抹暗芒,敛眉道:“家主放心,一切按照家主的意思办。”
徐德本点了点头,道:“记住,此事一定要做的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
徐管事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点了点头应下了。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徐德本双眸微敛,眸中划过一道寒芒,待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微蹙的双眸才渐渐地舒展开来,面上的冷意消减了不少。
“爷爷。”片刻功夫,门外徐念蓉轻柔温软的声音响起。
徐管事见此不着痕迹的稍稍的退到了一旁,徐德本淡淡的道:“进来吧。”
站在门外的徐念蓉闻言,这才推门进来,待看到一旁侍立的徐管事,不由得蹙眉笑道:“徐管事也在。”
徐管事朝她微微的弯了弯身子,点了点头并未开口。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徐德本的声音已然没了之前的冷然,反倒是带着一抹淡淡的宠溺。
徐家这么多孩子中,也唯独只有眼前的这个孙女比较合他的心意,但是却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徐府唯一的嫡女,而是她的性子与她那过世的父亲很像,说起来她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大儿子徐天瑞当年也是甚的他心,但是却偏偏是个福薄的,早早的便走了,只留下了这个一个女儿。
因此,这个孙女也是由他一手带大的,自然是比其他的孩子要更疼宠一些的。
徐念蓉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前面的书桌上,端起里面的晶莹剔透的白釉碗,笑道:“这是方才刚煮好的参汤,方郎中说参汤有助于安神,爷爷尝尝看可还合口味?”
徐德本面上顿时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抬手接过参汤,一饮而尽,而后笑道:“你倒是有心了。”
徐念蓉笑了笑道:“爷爷为我的事操劳,这些都是应该的。”
“你能明白爷爷的苦心就好。”徐德本叹了口气道:“你父亲他们去世的早,这些年也委屈你了。”
在徐家虽然有他在身边护着,但是她到底还是一个女子,有些方面,他也是顾及不到,更何况他也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她的身边,再加上她的性子又是个不喜争强好胜的,凡事受了委屈也就憋在心里,好在她的心思还是个通透的,倒也不至于会吃什么大亏。
但是总归也免不了受到一些委屈的。
想起那早早就过世的父母,徐念蓉眸中划过一抹淡淡的感伤,而后扯了扯唇角,勉强笑道:“有爷爷在身边就够了。”
“爷爷这么大把年纪了可陪不了你几年了。”徐德本道:“如今唯一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给你选一门好亲事了。”
徐念蓉敛下双眉,默默的没有做声。
徐德本也只当她是小女儿家的娇羞,扬了扬眉倒也没在意:“听说那个沐公子送帖子来了?”
徐念蓉面色陡然划过一抹异样,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爷爷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她应下的事情他想必也是已经知晓了的。
想到此,面上不由得划过几分紧张,只能湛湛的点了点头。
徐德本却是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道:“多一个朋友也总归是好的,但是女儿家多少还是要有个度。”
言语之间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
不仅是徐念蓉,就是站在一旁的徐管事都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明白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那位沐姓公子不过就是那位云门门主的一个朋友罢了,若是想要以此来接近那云门门主,未免也太过繁琐了些。
却哪里知道徐德本却是有着自己的算计的,旁人不知道那沐姓公子是什么来头,他可是清楚的,倘若此次比试选不出合适的人选来,他倒是也不失为一个好的人选,虽然不是江湖人士,但是南侯府在朝廷可是有着一定地位的,倘若能搭上这条线,也算是有了个两手准备。
徐念蓉心底虽然诧异,但是心中却是有些许的欣喜的,想起那个白衣胜雪温润如玉的男子,想起他的箫声,心底深处掩藏最深的某个地方就像是被人轻轻的触碰了一般,有些苏,有些麻,也有些痒,他就像是她心底深处一直想念的那个人,那个一直令她念念不忘的人。
“爷爷的话念蓉谨记在心。”
徐德本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徐管事,淡淡道:“明日就让徐管事陪着你一同去吧。”
徐念蓉神情一顿,蹙眉笑道:“爷爷,徐管事明日还有事情要忙,不如让麟儿陪我一同去吧。”
徐麟?!徐德本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沉声道:“他还要在祠堂罚跪,你就不要想了。”
“爷爷,麟儿他也是一时冲动,念在他年纪还小,您就饶过他这一次吧。”徐念蓉轻声劝道:“他已经在祠堂跪了整整三日了,也足够了。”
徐管事敛下双眉,上前也开口道:“家主,麟少爷毕竟还是个孩子,口无遮拦的,略微施戒也就算了,您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况且有他陪着小姐总比我这把老骨头要好得多啊。”
徐德本神色这才稍微好转了一些,看着身边满含期待的双眸,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终是妥协了下来,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徐管事,你去吩咐下去,让人将他放出来吧。”
徐念蓉面色陡然露出了几分笑意,待徐管事离开之后她也跟着离开了书房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