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李主任吧。”说完,便挥开阿忠,脚步从容的往门外走去。
他的脚步看起来了越是自然,阿忠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一个心脏病人,怎么可能迅速的恢复过来,定是强撑着才能有自然的表象。
只是陆鸣远执意,他一个雇员也不能说多什么。
阿忠只得紧紧的跟着他,终于来到了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他一个箭步上前扶住陆鸣远。陆鸣远冲他感激的笑笑,“阿忠,以后,怕是要多为难你了。”
“你就别再说话了。”
阿忠是白青凤特意从特种部队退役军人里挑出来的,身强体壮,负重几百斤也能箭步如飞的大力士。只是陆鸣远顾忌着别人的想法,不肯让他帮忙。
这会,终于没有旁人了,阿忠二话不说,半扶半抱着将陆鸣远送进车里,又飞快的转到到驾驶位,火急火燎的去了医院。
等到医院时,陆鸣远已经处于半昏迷状了。
李主任一看到,吓的面色大变,“怎么这样严重了,现在才过来。”
李主任一边埋怨阿忠办事不利,一边飞快的做急救。
陆鸣远主要是缺氧,吸了一会氧之后便缓过来了。
他听到李主任指责阿忠,闭着眼睛,插嘴道:“李主任,你不要怪阿忠,是我不让他过来的,今天发生了些事,需要及时处理。”
李主任听到他的声音,面向一转,对着他沉声怒道:“什么事情还能比命重要,你知不知道心脏病最要紧的是急救及时,再晚几分钟,你大脑缺氧即使救过来了,也会出现严重的后遗症,你病了这么多年,不是知道这些恶果的吗?为什么就不照做呢?!”
“是啊,我都病了这些年,有分寸的,你看,这不是赶上了吗?”陆鸣远睁开眼睛,竟然还有几分得意的笑了起来。
李主任被他这一噎,面色更是恼火。
他是真的为陆鸣远的健康担心。
收起急救器械,他站在床边看着陆鸣远,郑重道:“鸣远,虽然从胸部的CT来看,心脏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胸口闷痛,昏迷 ,从这些症状来看,应该是心脏供血不足导到致的缺氧,也就是说这颗心脏虽然看起来完好,但是实际上是不能正常工作的。所以,你必须时时刻刻小心。”
“李主任,其实你是想说,这是心脏衰竭的症状,对不对?”陆鸣远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肯定。
若是心脏衰竭,那么便是不治之症,死亡亦是将来不久的会发生的事。
他神情平静,但是眸底却不可避免的露出哀伤之色。
他久病成医,即使李主任想要有所隐瞒,他也猜得到。
李主任如鲠在喉,终是不忍吐出那个肯定的字,只好转开头,通红了眼眶。
陆鸣远微微愣了下,旋即又似松一口气,放松的躺回病床上。
“那,我最多还能活多久?”他坦然的问道。
李主任眉头紧蹙担心的看着好“鸣远,其实也不是不能治的,只要找到新的合适的心脏,还是可以移植,还是可以……”
他极力想要安慰陆鸣远,后者却是摇头浅笑。
一双眸子似有洞悉一切的力量,灼灼的望着李主任,语气淡然的说:“可又有谁能保证下一颗心脏不会衰竭,其他器官又会不会有并发症。李主任,我这个病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幸运的了,就不要再作无谓的坚持。只要能过安安稳稳的过几年,便足够了。”
“鸣远……”李主任欲言又止,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安慰他的话。
陆鸣远却是一副不愿再多言的模样,在病床上靠了一会便坐了起来。
“你,该不会是要出院吧。”李主任看到他要起来,一脸惊恐的看着他说。
“该用的药用了,这继续留在医院也没有什么用吧。还有这硬梆梆,也不知道睡过多少病患的床,我才不想睡呢。”
他一脸傲娇,略显无礼的调侃道。
李主任知他是故意这样了说,神色更加忧心,抓牢了他的手,“鸣远,你,你就算不用其他的治疗,在医院里有医生护士照看着总是更稳妥的,你……”
“李主任,谢谢你,但是心意已定。这件事,你知我知阿忠知便够了,我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我走了,放心吧,若真是撑不住,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就是深更半夜也一定会打电话给你,记得保持电话畅通哦。”
他笑着穿好外套,洒脱的往门外走去。
李主任拗不过他,只好再三交待了阿忠,并教了他些急救方法,又嘱咐他片刻不能离身,得了阿忠应允之后,这才放陆鸣远走。
自从心脏移植手术后,白青凤对陆鸣远的监管松了很多,却也没有掉以轻心,若是迟迟没有回家,定会一直等到他回来,问个不休的。
这一次,陆鸣远将近午夜才回家,免不了又是一通盘问。
陆鸣远便抬出林玉宁早产的事来,只说陪蓝玉烟去看林玉宁了,所以才归来晚了。
白青凤现在虽然不阻止他们交往了,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白青凤又误会蓝玉烟,心生不好印象,又得费许多心神才能挽回。
故而陆鸣远只字未提蓝玉烟与林玉宁起争执,又被记者冤枉推倒林玉宁致其早产的事。
白青凤听是林玉宁早产了,这确实也是大事,便不再多说,放了陆鸣远去睡。
阿忠听了李主任的话,坚持要搬到陆鸣远隔壁来住。
陆鸣远知他心意,自是不会多说,正要回房的白青凤见了,却又疑惑起来。
虽然陆家上下都很亲民,没有一点架子,但是这雇员独占主人一间上好的房间,却是很无礼的事。更何况陆家并没有什么主雇之分,除了琴嫂和值班保安,其他工作人员都有正常的合理的上班时间,绝没有像其他豪门世家那样,配个全天侯服侍的保姆佣人。
虽因陆鸣远的健康原因,阿忠以前也长住陆家,但是陆鸣远心脏手术之后,便跟其他司机那样正常上下班了。
“阿忠,你不回家吗?”白青凤叫住阿忠,锐利的双眼疑惑的打量着他。
阿忠心里一紧,生怕白青凤看出异样。
阿忠点了点头,“啊,不回了,这太晚了,那个,还有我租的房子房东说要收回,所以和鸣远说好了,先住他隔壁的客房。”
他是个聪明人,说出酝酿好久的理由。
白青凤却更加疑惑,“上回不是听你说买房了吗?怎么又要租房住?”
她眸光更加犀利,还带了几分谴责。“阿忠,你照顾鸣远几年,我一直是按照同等高薪水付给你的,你还有部队退伍津贴,你又没个其他开销,这些钱是够你买房的,你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阿忠秒懂她话中的意思,这是以为阿忠遇到了经济困难,所以来陆家蹭住了。
阿忠尴尬的笑笑,一时间找不到回应的话。
好在这时候陆凌修从房里走了出来。
他拉过白青凤,责怪道:“青凤,这都半夜了,孩子们累一天,也都困了,你就让他早些上楼睡呗。真是越老越唠叨,一点眼力介也没有,走了!”
白青凤还想再说什么,陆凌修二话不说将她拉进了房间。
第506章 隐瞒
阿忠也忙不迭地跑上楼。
白青凤一进房间,就甩开陆凌修,忿忿道:“你个老头子,你为什么不让我问,阿忠也老大不小,这好不容易置点产业,要是没了那不是糟蹋钱嘛。我一定得问清楚。”
说罢又要开门出去,陆凌修拽住她,“你个老太婆,你不要瞎掺和了。阿忠来我们家也有五六年了,他是什么人品你不清楚嘛,人家不想说,你就不要多事。这年轻人现在不都讲那什么,隐私,保护隐私。人家不想说就是想保护自己隐私,亏你还半截入土的人呢,这都不懂。”
白青凤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眼尾一挑斜睨着陆凌修,阴阳怪气的说:“嗬,你个老头子还敢教训起我来了是不是,你是欺负我年老体衰打不赢你是不是。”
“你打的赢打的赢,我哪是你的对手啊,一辈子都被你吃的死死的,好老婆子,睡觉了,你不在,我睡不踏实呢!”陆凌修连哄带骗终于把白青凤给安抚住了。
灯灭了,卧室陷入黑暗中。
陆凌修听着白青凤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才轻悄悄的坐起来,又仔细的听了听白青凤的呼吸声,确认她睡着的这才轻手轻脚的下床,出了房间。
陆家所有人都睡了,只有楼梯口一盏小灯亮着,将将能看清屋内所有的陈设。
陆凌修在楼梯口站了一会这才往大门外走去,来到车库。他走到陆鸣远使用的那辆车前,绕着车子转了几圈,又举着个手电筒对着了轮胎仔细的看了看。
最后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阿忠把车子管理的很好,车内非常的整洁,就连犄角旮旯里都干干净净的,空气中只有淡淡的真皮座椅味。
他闭上眼睛,用力的吸了几口气,停了一会之后猛地睁开,两眼精光四射,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他蓦地伸手打开杂物箱,几张医院缴费单掉了出来,日期赫然是今天的。
陆凌修捏着缴费单的手蓦地颤了颤,两眼大大的瞪着牢牢的看着缴费单。
“鸣远!”他从齿缝里艰难的吐出陆鸣远的名字,眼中溢满了心疼。
其实他与白青凤有一样的担心,只是阿忠从来不是胡来的人,也有着军人对上级绝对的服从秉性,若是他们不想说,绝对问不出半个字来。
陆鸣远不想自己发现异样,那么一些重要的东西就不会带进家里,而是放在车上,所以,他才会将白青凤拉进房间,偷偷的来检查陆鸣远的车。
果不出他所料,车轮上沾着军区医院那边特有红土,车内的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药水味,这些都证明他们去过军区医院。而不仅仅是去过林玉宁生产的医院。
陆鸣远已经做过心脏移植手术,并且医生说非常成功,如果是正常的复查,他没有必要隐瞒,除非有意外。阿忠才会欲言又止,陆鸣远才会遮遮掩掩。
而这张缴费单似乎也说明了什么。
陆凌修下车时,明显得没有了之前的精明劲,变得神色憔悴。
他站在大门口,往陆鸣远的房间方向看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阵。
陆鸣远从小便是懂事的孩子,生病再痛苦也都是微笑的面对家人。那么这一次,也是要瞒过所有人,独自承受吗?
陆凌修感觉喉咙口似堵了什么一样了,梗的他心口沉甸甸的疼。
“鸣远,可怜的孩子!”陆凌侯蓦地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到地上去。
他弓着腰,无奈的摇了摇头,“老了,不中用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健健康康的。”
陆凌修缓缓的直起腰,蹒跚的进了屋子。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一切的一切都被夜色淹没。
也不知道谷芊明用了什么手段,有关蓝玉烟与林玉宁的争执,甚至是林玉宁的早产都没有登报。
但是作为蓝玉烟来说,既然这人能在如此近距离的偷拍自己,那一定是个极有威胁的人物,绝不能没有见报就放过,定要将这人揪出来方可解恨。
同时,她也在想如果真的登报了,那么会是什么后果。
谷芊明对上她审视探究的双眸,气势同样不容小觑。
“蓝小姐,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怎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谷芊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神情倨傲。
“谷总出手解决麻烦,我当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我一直听说谷总能力非凡,是林昆的心腹大将,一手掌控着亚洲最大的物流集团。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传闻不如亲见啊。”
蓝玉烟略有些戏谑的眼神看向她道。
谷芊明面色一滞,旋即又笑了笑,“哪里哪里,那不过是昆哥错爱。”
倒是挺谦虚的!
蓝玉烟又是一笑,往谷芊明面前近了近,说:“错爱不错爱的,这个得问林昆,只是我有个问题,你说这一次那人能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偷拍,下回会不会更加神不知鬼不觉。这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万一有那不可外泄的商业机密给拍了去,会不会影响林氏的运营啊。”
她两眼亮晶晶,似璀璨星光一直看进谷芊明的心里。
谷芊明脸下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这时候,一直躺靠在床头的林玉宁发话了。
她说:“谷姐,玉烟说的有道理。这次偷拍我们吵架事小,就算登报让人看笑话,只要我们自己知道没事也顶多受点非议。可若是把公司的密要拍去了,让竞争对手拿去,那可就麻烦了。对了,我记得昨天,那个提成分配方案你也有拿在手上吧,你去看看,这是我们公司目前最要紧的事,可别再节外生枝了。”
谷芊明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又有多年的管理经验,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层,所以压下新闻的同时也派人清查内部,可恨的是,她动作了所有的手段,竟然查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这让她非常的气恼,也感到深深的挫败和担忧。
就像林玉宁说的那样,万一把公司密要拍走拿给竞争对手怎么办?
林氏物流可是她与林昆一手创建起来的,怎能败在自己手上。
谷芊明眉头紧锁,终于露出了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