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绝不会开除你!”
蓝玉烟转了转眸,说:“口说无凭,你得给我立个字据。就说,你委托我管教凌雪霏,无论我和她发生什么事只要不涉及犯罪,学校都不干涉!”
“好,我给你立字据!”
连友岁毫不犹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和笔,立了个字据给蓝玉烟。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把。”蓝玉烟将字据小心的收起口袋里,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连友岁慈爱的颔了颔首。
然而校园里有关凌雪霏的谣言虽然平息下去,但是从前追捧她的人却也少之又少。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转而开始捧着蓝玉烟,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自己是那抢了汉武帝的卫子夫,让凌雪霏这个陈阿娇长门宫冷。
莫名的心生罪恶!
“想什么呢?”陆鸣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蓝玉烟握住他的手枕在颊边,闷闷的说:“想你!”
“才怪!”陆鸣远刮一下她秀挺的小鼻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叫你这么多声都不应,铁定不是在想我。”
语气竟然十分哀怨。
蓝玉烟转个头,伸手搭住他的肩,“连教授让我帮凌雪霏,可是我却不知道从何入手。你认识她这么多年,多少有些了解,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
陆鸣远满脸的抗拒,“凌雪霏需要人帮吗?”
“我想还是需要的吧,她……”蓝玉烟垂眸想了想,“一个无父你母寄人篱下的孤儿,她的内心肯定充满了惶恐与不安,但是她一个小孩子又没有得体的方法,那么便只能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来引起关注,或者说是一种虚张声势的自我保护。”
蓝玉烟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理,点了点头又说:“所以她的本质应该还不算太坏,她需要正确的引导,若不然就会误处歧途,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真正的快乐。”
“我想连教授想让我做的,可能就是希望她能重塑三观。啊,突然发现任道重远,我,好像胜任不了啊。”
蓝玉烟苦恼的趴在桌子上。
陆鸣远弹一下她的小脑瓜,“分析的挺头头是道的啊,只是过于高大空。我觉得当下你应该解决的,是那些流言究竟谁传出去的。”
蓝玉烟猛地坐起身,“流言?你也听说了。”
“就连我们青藤设计学院的人都听说了。”
“不会吧?”蓝玉烟以前还觉得乡下人喜欢嚼根,想不到堂堂高等学府里的天之骄子也这样。
“正常来说这种事肯定传个几天就过了,可是却越传越烈,肯定有人故意的。目的就是彻底的摧毁凌雪霏的意志,同时也让你被人恨上。”
“嗯,这倒是不假,只是是谁这么恨我们两呢。”
“你想帮凌雪霏,首先就得先把这个人找出来,她才会信任你,才会接受你的好意。”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蓝玉烟拱一拱手豪气干云的说完,又挑了挑眉,靠近陆鸣远,神秘兮兮的笑道:“你不是说不帮她的吗?怎么还是出谋划策了,难道说,你还是舍不得你的小青梅,所以……”
陆鸣远严厉的打断她,“什么小青梅,不许胡说!”
“本来就是小青梅啊,为何……”说话声嘎然而止,蓝玉烟懵懵然的看着放在大眼前的脸庞,感受着唇边温热的气息。
陆鸣远竟然直接堵了她的唇,这个陆鸣远果然是学坏了。
蓝玉烟眨巴眨巴眼睛,陆鸣远撤开一些,“以后不许拿我与别的同学打趣,听到没有。”
“若是不呢?”
“我就罚你。”
“罚我什么?”
陆鸣远修长的食指刮过她的鼻子,然后停在她的唇边,“罚你不许说话!
话落,食指已轻勾起她的下巴,唇再次贴上她的唇。
这算惩罚吗?这根本是奖励好不好。
蓝玉烟暗自吐槽,心里却像喝了蜜一般的甜。
他的吻浅尝辄止,不多时便移开了,神色已恢复学长的严厉,正色道:“快些把开场舞的做好吧,明天杨老师可是要来验收。”
变脸真快!
蓝玉烟皱皱鼻子,开始干活。
军区大院,陆家白青凤听到对面人说的话,惊怒不已,“什么,鸣远天天去找那野丫头,气死我了,那野丫头狡猾刁钻,不知道又会怎么算计鸣远占便宜!”
白青凤一想到宝贝孙子和福西省来的野丫头在一起,就气的头疼。
对面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性,正是服装学院的校医。
她摇摇头说:“白老军长,应该不会的,他们虽然天天见面,但也都是为了做演出服,再说还有其他老师和同学看着呢,欺负不了鸣远。并且我学院的老师们都说,蓝玉烟的表现非常好,是个难得的人才。”
“这就是她的刁钻之处。一个12岁的娃子就八面玲珑,处事滴水不漏。你不觉得心机深沉的可怕吗?12岁就有这手段,这要是大一些,还得了。”白青凤咬牙切齿的说道。
校医觉得白青凤完全是多想了,又怕说话太直损了白青凤的威严。
“早熟是早熟了些,不过现在每个大学都有天才儿童计划,我看她跟那些人也差不多。”
“不行,我白青凤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绝对不能无。这样,你回去告诉连老,就说鸣远身体不好,以后不许他再参与学校的杂务。”
正因为陆鸣远有心疾,所以学院里的老师们都尽量顺着他,幸好陆鸣远也非常的懂事,从不给师生们添加负担,反而分担了不少。
就拿这演出服的设计来说,她也看了几款做好的,那比央视春晚还要漂亮。若是不让他做,对陆鸣远对学校都是损失。
校医想到这里,忙劝道:“白老军长,鸣远的病最主要宽心,你这样强行阻止他的兴趣爱好,只会让他心生抑郁啊。”
白青凤眉毛一竖,怒道:“兴趣爱好,他还想着去打篮球呢,难道也让他去打吗?他不懂事你们也跟着不懂事吗?他这病就得安心的养着,不能操心劳累。总之,以后除了正常的上下学,不许再做旁的。我每天会警卫员去接送。”
白老军长下了死命领,学校只能执行。就这样陆鸣远被生生夺去了参与学校活动的自由。
连着几日,陆鸣远都没有再来服装学院,且事先没有任何预兆。
蓝玉烟不由的担心起来。
该不会是犯病了?若不然怎么会一声不吭就来了呢。
蓝玉烟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最终决定去青藤设计学院亲眼看看。
第222章 有你的味道
蓝玉烟一有空就来青藤学院找陆鸣远,只是每个学校的上课时间都差不多,她趁着课余时间过来,大学也放学了。
如此往返了一个多星期,走遍了青藤学院的角角落落,也没有看到陆鸣远的身影。
她越来越害怕。
难道他真的生病了吗?蓝玉烟心急如焚,只好去陆家找。
终于在一个阳光升起的清晨,她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陆鸣远。他在警卫员的簇拥下,走向一辆黑色的轿车。
“鸣远哥哥!”蓝玉烟激动的喊道。
“玉烟!”陆鸣远突然听到玉烟的声音,脸上一喜。
蓦然回首,便见警卫员已经抢先将玉烟拦在数米之外。她眸光殷殷的看着自己,泪水含在眼中,似喜似忧,“鸣远哥哥,你还好吗?”
“玉烟,我很好。”陆鸣远怕她担心,急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不起,最近有些事,不能去做演出服了,以后,也去不了了。”
陆鸣远说着似有难之隐的转开了头。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蓝玉烟更加担心,“鸣远哥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告诉我……”
她想要靠近却被警卫员死死的拦住,焦急的眉头紧皱,泪水直流。
陆鸣远便要上前与她交待几句,却被另一个警卫员拦住去路,“鸣远,时间到了,你该上车了。”
竟不等陆鸣远答话,拉开车门,态度的强硬的要他上车。
“奶奶是请你们来照顾我,不是让你们来控制我!”
陆鸣远拨开警卫员便要走向蓝玉烟,不想那警卫员全是退伍军人,孔武有力,岂是一般人推得开的。他们像一堵人墙挡在陆鸣远的身前。
咫尺天涯,形成无法跨越的鸿沟。
就在警卫员与陆鸣远对峙之时,蓝玉烟忽地伸手挠了下身边警卫员的胳肢窝,那警卫员一时不察,条件反射的往后缩。蓝玉烟趁机如泥鳅一样从警卫员的身边钻过,一把拉过陆鸣远的手,“鸣远哥哥,我们走!”
“好!”陆鸣远牵了她的手,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头对警卫员说:“你们知道我不能剧烈运动,你们最好别追过来,小心我有三长两短!”
警卫员原本是想竭力追上,一听到这话便只好缓下脚步。
“你们放心,我只是跟玉烟说几句话,不会让你们难做的!”陆鸣远说完,这才拉了玉烟到附近近广场的一个长椅上坐下。
已是深冬,虽然阳光已经升起,但是京都的气温依旧冰冷刺骨。
“玉烟,天这么冷,你怎么来了?一定在外面等了很久吧,你怎么这么傻,你要找我打个电话就是了,再不济写信啊,我看到了会马上回你的。”陆鸣远嘴上埋怨着,手上却不停歇的解了围巾包裹住她的脖子。又用双手不停的帮她搓着冻红的小手。
其实她打过电话,只是一直没有人接听,而写信虽然是在同一个城市,一来一回也要个多星期,她担心的等不了,便找来了,但是这些话却是不会对鸣远说的。
而是笑眯眯的说:“我只是顺路,我听说军区大院这边的红枣糕特别好吃,刚好早上也要起来跑步的,所以就来了。没想到就碰到了你了。鸣远哥哥,是你奶奶不让你去我们学校吗?”
“嗯,他要我静养,取消了我在学校的一切课余活动。不过你放心,我会说服她的,绝不会错过联谊晚会。”
蓝玉烟听到这话,却有些自责,先前倒是忘了他的身体不宜操劳,却还每日缠着他一起做戏服,实在太不应该。
“白老军长的这个决定倒是没有错的。她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不去便不去吧,以后,我们可以写信啊,只要你好好的便好。”蓝玉烟望着他笑盈盈的说道。
“你不怪我吗?”
“怪你做什么,好了,只要你好好的便行,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去学校了,我走了!”蓝玉烟便要摘下围巾还给他,却是被他阻止了。
“车上有暖气,我不冷的,你路上小心!”
“好吧,有你的味道!”蓝玉烟将围巾盖在鼻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挥着手跑开了。
朝阳将将的从树梢跃出,万丈光芒洒在广场上,也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落在他的脚边,却又迅速的前行离去。
“玉烟,我……”他突地胸口一痛,滚烫浓稠的液体便涌到了喉间。
目光所及处,蓝玉烟似有心灵感应般蓦然回头,陆鸣远又生生的将那口鲜血咽了回去。对着骄阳处,用力的挥了挥手。
直到一车公车驶来,蓝玉烟的身影再看不见。高大的身影蓦如倾倒的大厦,轰然落地。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浸红了衣裳。
“鸣远!”不远处等着的警卫员急忙冲上来,将他扶住。
陆鸣远摆摆手,“我没事!”
他接过警卫员递来的帕子,擦去嘴角的血,缓缓的站直腰杆,“别告诉奶奶,我没事!”
“鸣远,你都吐血了,怎么说没事。”
“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没什么大碍的。”陆鸣远强撑着,声音平缓的说道。
他天生心脏发育不全,除了移植并没有根治的办法,到了医院也只是用医用手段将呕出来的血吸走罢了,表面上看着好看些,却并不能阻止出血。
这小半年以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呕血,且身轻体盈浑无病重之感。让他差点忘了自己是个病人,以为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恋爱学习生活。
事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光。
他眸光幽远的望向玉烟离开的方向,突然觉得奶奶做的是对的。
玉烟年少不知生死离别之苦,而自己一个成年人又怎么能不懂?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人,怎么可以去耽误一个单纯少女的岁月。
他们就该这样,一别两宽,再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