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
张槐树收了穆大德银子,又按照穆大江的指引去了穆大年的房间。
穆大年被打成那样,就连张槐树都觉得太重了。
他给穆大年上了药,穆大年浑身上下,都绑着纱布,就连露在外面的眼睛,眼皮都是肿的!
“这下手太狠了,也亏得穆家老五命贱,不然就死了!”
二贵村和别的地儿不同。
喊男人命贱,并不是骂他的话,而是说他生命力顽强。
穆大年被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张槐树自己都记不清,他给穆大年换了多少次纱布。
有一次,是屁股被铁叉叉了一个血窟窿,还有一次,是被人打的鼻青脸肿……
总之,没过几天,穆大年就又活蹦乱跳了。’
这不是命贱,是啥?
“张爷爷,辛苦你了,我五弟的医药费……”穆大江咬了咬牙,他想说算在老穆家的头上,他做保证人。
可张槐树抢先一步!‘
“我待会儿找穆大德去要,他也不像是缺钱的人,你和双双家关系不错,就莫要趟这趟浑水了!”张槐树劝诫穆大江。
穆大江连连点头表示感谢。
“张叔,还有两个——”
“啥?”张槐树有些蒙!
“我们家,还有两个要看的。”
林氏被打了,狗蛋的屁股都揍了,这些都要张槐树去看。
狗蛋屁股倒是好解决,林氏那一身看不见的伤痕,张槐树也不好弄,扔了药,让林氏自己去涂。
他跟着穆大江又去了穆老爷子的屋子。
这会儿,穆大德一把辛酸,一把眼泪的在和穆大山说着自己的难处。
好像穆双双做的那些事儿,将他推上了绝路一样!
“大哥,你也莫说都是双双的错,你若是自己不耍手段,要坑害老五和老二一家,会被双双找出证据来?
我觉得双双没错,我们没啥可以向你解释的,但是我们也不接受你的解释!”
穆大山话说的直白,他就是看不得他大哥,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在找借口。
“老三,我没借口,也没有怪双双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个人的俸禄,是根本养不活老穆家这么一大家子人的。
你也知道,爹娘的意思,他们不单单是想让这几房的人跟着去,就真真和香香,还有香香那个男人,老两口都想弄过去。
双丫头是见过世面的,租个院子,再买米,买油啥的,需要多少钱?”
穆大德一边说自己不怪双双,可每句话,都是双双将他们拆穿之后,他们会遭受咋样的损失。
他们会有咋样的麻烦。
还有,他们大房不让这些人过去,是因为有难处!
“大哥,也不是我说你,若说难处,谁没有难处?当初大伙儿可都是省吃俭用的,省着钱给你念学堂!
可能你这些年,日子过好了,没感觉了,但当初穷的时候,确实是这样,家里人谁吃饱了?一点点钱,都想到的是你的科举。
老五和二嫂一家固然不对,可他们当初确实是供养了你!你们大房,若是没有他们当初的供养,你也到不了现在,成不了举人!”
第1159章 汉子的柔情(一更)
穆大山一本正经的说教,让穆大德有些黑脸,甚至有些不耐烦。
他不过随口说说的几句话,却被眼前的人当了真。
他穆大德不管是当初念学堂那会儿,还是现在做县官,都和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没关系。
哪怕有,当初这些人,也是动了歪心思,想靠他过好日子,才给了他念书的钱。
说到底,他们自己也是心思不纯,有如今的下场,也怪不得别人。
思绪纷飞间,进了屋的张槐树,走到了穆大德跟前。
“穆家老大,你家老五和你家二弟妹受了伤,我方才给他们看过了,也开了药,一共是六百文钱。你这做哥哥,就帮他们付了吧!”
穆大德一愣,跟着一起来的穆大江赶紧上前。
“大哥,张叔说的是,咱们确实欠了医药费,你……你若是有,便一起给了,等爹醒来……醒来,我再和他说这事儿!”
银子,穆大德自然是有。
不过这么让他当冤大头,他又有些不甘心。
穆大山见了穆大德这副闪躲不肯负责人的样子,心彻底的寒了。
他出声道:“大哥,老五和二嫂受伤,可都是因为你,你应该付这个医药费!”
穆大德被这么一说,只能将医药费拿出来。
六百文的医药费一出,张槐树拿着银子就走了。
穆大山最后看了一眼病榻上的穆老爷子和正在照顾穆老爷子的穆老太,也跟着出了老穆家。
回到家,家里几个娃儿,包括双双都已经歇下了。
余四娘端坐在灶房里,焦急的等着自己的男人。
灶房里,点了油灯,油灯的光,很是昏暗。
墙壁上,四娘的影子,被拉的老长,老长,涂添了几分孤寂。
穆大山进了屋,就见到余四娘,还不等他开口,余四娘就站了起来。
“渴了吧?我去给我给你倒杯茶。”
说着,余四娘从饭桌上的茶壶里头,倒了一杯已经冷却的白开水。
递给穆大山。
穆大山确实是渴了,他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一杯茶,还是觉得口渴,又自己添了两杯茶。
喝完,他嗓子终于不干了。
“我去给你打水,洗完澡,早些睡,明儿一早,咱还得去田里干活儿。”
穆大山拉着准备给自己打水的余四娘,“四娘,你也累了一天了,别忙活了!这些活儿,我自己来!”
“没事儿,我是你媳妇儿,这些是我该做的。”
余四娘伺候穆大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不觉得烦,也不觉得累!
穆大山只好松手,余四娘找来了洗澡的木桶,在木桶里添了冷水,又从铁锅里,早就已经烧好的热水给舀了出来。
洗澡用的干胰子,搓澡毛巾,还有干净的衣裳,一样样的东西,都是余四娘给穆大山准备好的。
看到这一切,穆大山长吁了一口气。
还是媳妇儿好。
提着木桶,到了院门口的大树底下,穆大山洗了个露天澡。
洗完之后,浑身都舒畅了。
这会儿,余四娘还在灶房里等着,穆大山去喊余四娘睡觉,结果看到余四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四娘,你是不是有啥话想和我说?”穆大山问。
“恩!今儿我和双双商量了一下,小寒年纪越来越大,小吱也是,咱们不可能一直这样,一大家子人住一个屋子。
咱们得自己建房子,搬出去住!”
三房本来就是几房里头,房间最少的。
当初穆老爷子和穆老太就分了一个屋子给穆大山和余四娘。
那时候,一大家子人几乎挤在一张炕上,除了双双胆子小,一直睡在地上之外,小寒和小吱,一直都是跟着余四娘和穆大山睡的。
后来,双双清醒了,住到了隔壁的杂物间。
可小寒和小吱,仍旧和他们一个房间。
这其中,有多不方便,穆大山懂,余四娘也懂。
“那双双有没有说,咱们在哪里建房子?”穆大山自然是赞同的。
不管是不是房子住不下这么多人了,光是今天老穆家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他就不可能再让小寒去老穆家的主宅。
“没说,她说明儿咱们收完所有的稻子,就去村里看看,有啥空地,要是可以的话,咱们就去外头找一个地儿,建房子。”
“那我明儿跟双双一起,要是定了位置,咱也早点建房子。”
说完,穆大山又道:“小寒咋样了?”
“脸上还没消肿,我给滚了鸡蛋,他就睡下了。
那孩子疼成那样,也没喊一声,我说请张叔过来看一看,他硬是不肯……”
说着,余四娘眼圈就红了,她提起自己的衣袖,开始抹眼泪。
穆大山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将余四娘搂紧了怀里。
“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小寒,你别哭了……”
穆大山心里难受极了,小寒的事儿,他不知道要说啥,只能安慰余四娘。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进了屋。
睡前,他们看了一眼小寒,发现那孩子还是蜷缩着身子,一个人在炕上的角落里。
哪怕睡着了,眉头都是紧紧的皱着的。
穆大山上了炕,将小寒抱在怀里,小声说着:“不怕,爹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许是汉子的话,让小寒听到了。
他在穆大山怀里挤了挤,一把抱住了穆大山。
整整一夜,穆大山就这样抱着小寒,这样,才让小寒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大早,小寒的脸上已经消肿,就是脑袋上,需要再换药。
药是穆双双换的,换完,她将家里压箱底的蒲扇给拿了出来。
让小寒没事儿的时候,就扇几下,千万别让汗水打湿了伤口。
夏天受伤,其实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儿,要特别警惕伤口发炎。
交代完小寒,穆双双原本想去做饭,院子里,满是是水的陆元丰进来了。
他手上提着两条鱼,脸上带着一种胜利后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