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有血迹斑斑,可能最重的伤在这里,蝉衣用小剪子剪了裹布,动作也更加沉稳快速....
“是什么?”她顺口问道,手咔吱咔吱不停,裹布应声而开断裂散落向两边....
内里倒是没有血迹,洁白软软一片....
太医转过头收回视线,不忘伸手指了指,道:“是这个...”
这个,是什么?
咔吱一声响,最后一角相连的裹布被剪开,彻底滑落两边,将薛青的胸前也彻底展露在眼前。
蝉衣握着剪刀,寂然无声,含泪的眼怔怔。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
这个薛青,怎么又装女孩子.....
.....
.....
这可不是第一次,一次自己被宗周选带走住在柳家的园子里,晚薛青突然出现在,扮作园子里的丫头来带她走。
虽然过去好久了,蝉衣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大眼浓眉,高挺鼻梁,红唇点点,扎着两个丫鬓,绑了红绳,还挺好看的,她的视线落在床人的脸,头发散落两边,露出脸庞,闭着眼看不出大小,眉毛倒是浓,但是有些乱,鼻梁高,嘴唇不红,脸也有些削瘦,这次扮的女孩子可不如次好看呢。
蝉衣握着剪刀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一只手从一旁抬起,将滑落的裹布扯来按在胸前......
蝉衣怔怔看着闭着眼的人睁开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她......
伤重的人突然醒来,蝉衣却没有吓了一跳惊叫,只是呆呆的看着,二人四目视线相对,默然无声。
“到底怎么样啊?”太医的声音传来,“哪里的伤最重?”
伤啊.....对,蝉衣抬手有些慌乱的将耳边并不乱的头发掖了掖。
“胸口这边的并不重。”她说道,将揭开的里衣扯过来搭住胸前,继续查看其它地方。
小剪子离开了胸前,又剪开了腰里的裹布,看着纤细的盈盈一握的腰身......她的眼神有些茫然,但神情没有慌乱,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想,手下不停,剪伤布,看伤口....
“前辈啊,我需要新的药和伤布...”
“这边有,我给你拿。”
拿药,敷药,重新裹伤布,一层层一条条,结结实实。
床的薛青一开始还睁着眼看她,后来便又闭眼,随她摆布折腾......眉头时而皱起,待蝉衣的手放轻,会舒展。
全身的伤都看了一遍敷药裹,换了干净的里衣,将被子轻轻的盖,蝉衣站直身子,轻轻的舒口气。
一直背对这边的太医也转过来。
“怎么样?”他问道。
蝉衣道:“伤不少很重,失血都止住了,只是精血气息,我不会配药了。”
太医道:“这是我来做的,你把脉象说给我。”
蝉衣便坐在床边拉出薛青的手腕诊脉,一面告诉太医,太医点头,这对他来说很简单,几乎不用想配好了药方。
“我这去熬药,你喂给她。”他说道。
蝉衣点点头,应声是。
还是小姑娘好,不像方才那个小子,这不行那不行的,怎么看病,怎么显示他医术的厉害,太医满意的点头,外边传来脚步声,门也被推开了,宋婴走进来,身后跟着陈盛宋元等等人,太医身子有些僵硬,迟疑一下俯身。
“殿下。”他道。
殿......下?站起身来要施礼的蝉衣一怔,神情惊愕的看向宋婴。
殿下是什么意思?
宋婴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道:“薛青她怎么样?”
太医道:“伤的不轻,血都止住了,现在去熬药。”反正不管什么时候,对于大夫来说说伤的不轻都是最妥当的。
宋婴点点头道:“去吧。”
太医施礼走了出去,宋婴看着站在床边的蝉衣,道:“蟪姑,你也先下去吧。”
蝉衣神情惊疑不定,似乎有很多不解,但什么也没有说,施礼应声是走了出去,门在身后被禁卫关隔绝。
蝉衣将手在身前紧紧的握着,跟太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宋婴走到床边,看着床似是沉睡的薛青。
“我把她叫醒。”宋元疾步走来,要伸手。
宋婴拦住他,摇摇头,在床边的椅子坐下来,看着薛青,道:“薛青,我有些话要说,你睡着听也可以,醒来听也可以。”
这意思是......宋元一怔,旋即恼怒,装晕吗?
“你给我...”他拔高声音喝道。
话没说完,床的薛青睁开了眼,看着宋婴,道:“嗯,你说吧,我听着。”
醒的太快了......宋元余下的话被截断,差点咬了舌头。
第四十六章 请去
“躺着还是靠坐起来?”
宋婴问道,对薛青突然醒来的没有丝毫的惊讶,但也不是知道你会醒来了然的高高在了然,她的态度声音都让人舒服。!
薛青也没有丝毫的拘束,自己试了试,才道:“靠坐着吧。”
宋婴含笑应声好,宋元在一旁再次前。
“我来。”他道,要去搀扶薛青。
宋婴先一步道:“爹,我来吧。”又对薛青一笑,“我照顾人还是很拿手的。”
宋元没有再前退后一旁,看着宋婴动作熟练轻柔又有力的将薛青搀扶起来,又让人取来斗篷披,摆好枕头垫了薄被让她靠坐。
“还好吧?”宋婴问道。
薛青对她点头,道:“还好。”
宋婴对她一笑,在床边坐下,看室内诸人,道:“在朝会有些疑问已经解释过了,散了朝会还留下大家来,是我们之间还有一些疑问要解释。”又看坐在床的薛青,坐起来头发垂下更显得脸小小尖尖瘦弱,“薛青伤重应该多休息,但我知道你也有很多疑问,我不想让你带着疑问歇息。”
薛青嗯了声没有说话,看殿内站着三十多人,大多数都是不认识的,也有有认识的如康岱石庆堂方。
其他人还好只知道帝姬的存在并不知道帝姬是谁,康岱石庆堂几人见薛青视线看过来,神情有些茫然,似乎想要看她又不知道该怎么看。
明明知道的帝姬是一个人,结果突然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手脚无处安放自处啊。
陈盛道:“一直以来帝姬的身份对大家都是保密的,知道的寥寥几人。”他看向康岱等人,“但其实还是对你们隐瞒了,薛青她并不是真正的帝姬,这一切都是为了迷惑秦潭公。”
先前殿内宋元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薛青是他的女儿,当初在黄沙道为了保住皇家血脉,跟宝璋帝姬交换,让皇后与其**以瞒过秦潭公,结果却被五蠹军拼死救出.....
宋婴道:“请笃大人来。”
很快笃便从外边走进来,薛青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他的视线也看过来。
他还没有换衣裳,身的伤也没有包扎。
薛青移开了视线,听耳边宋婴开口。
“这件事笃大人也不知情。”她道,站起身看着笃。
笃看向她,垂目。
“父皇当初召见过笃大人你。”宋婴道,“只是笃大人没有见过我。”看着笃笑了笑,“父皇也很少提及你,我对笃大人也是没有印象的,直到那时候我跟母后半路接到你让人送来的消息,又看到被击退的伏兵。”
笃垂目应声是。
宋婴道:“母后对笃大人你是非常信任的,只是秦潭公既然做了这件事,而且父皇都能被他杀了,必然已经布置周全,笃大人你们是无法对抗的,所以母后将我托付给了宋大人,以死来求一线生机。”
笃道:“臣无能。”
宋婴道:“笃大人,母后错了,你们真的很厉害。”她前一步,“笃大人,我当时看着你,救出了我。”
这个我以及救出了我,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笃抬头看向她。
宋婴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笃大人你。”恍若又回到当日,火光刀剑弓弩交织,蹲在暗夜角落里的女孩子仰头看着奔驰而过的男人,披荆斩棘刀山火海不惧,“笃大人真厉害。”屈膝施礼,“宝璋感激不尽。”
笃以军礼单膝下跪,俯首道:“臣之本分。”
宋婴抬手道:“大人快请起。”
笃起身垂手而立,陈盛道:“宝璋帝姬在黄沙道的时候已经换过了,笃大人并不知情。”
宋元道:“我没有办法告诉笃大人,那时候我已经决定投靠秦潭公,以此为掩护,秦潭公多疑又聪慧,宝璋殿下虽然自残烧毁了脸,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只能拼命的转移视线,协助秦潭公追杀笃大人你们,在天下乱搜逃亡的宝璋帝姬。”对笃俯身一礼,“这些年你们死在我手里的不少,待大事定,宋元愿以死报之。”
笃看向他,道:“我们不是死在你的手里,是秦潭公的手里。”没有再看宋元,看向陈盛,“那么大人你,也是早知道这件事?所以才相信我说的话?”
当初他千辛万苦联络到朝廷的官员,为了说服他们百般努力,现在看来,好像与他的努力没有关系。
陈盛道:“梁凤与宋大人先找到的我,我见了帝姬殿下才知道这些事,所以,当你找来时,我自然是信帝姬在世的。”说罢亦是俯身一礼,“真正的宝璋帝姬身份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当时秦潭公已经起疑,开始满天下搜查适龄女子,我们不敢贸然而动。”
宋元道:“这是我的主意,只有死才能换生。”看向殿内诸人,再次俯身施礼,“先前的种种恶事,我自己担起。”
殿内诸人还礼,要说什么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身份转换的太极端,最大的日夜恼恨的对手,竟然是自己人,还是最重要的自己人。
“怪不得好多次险要关头,总能化险为夷。”康岱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有宋大人。”
“秦潭公那边的消息也总是很及时的传出来,我们做好应对。”一个官员也道,“原来不是巧合,是宋大人您故意让我知道的。”
殿内便更多的官员想起过往的种种,七嘴八舌或者激动或者恍然或者急切的说起来,原本沉闷的气氛顿消,变得嘈杂热闹。
这种热闹让人心情愉悦,而那些不愉悦的事不要说了快点揭过去吧。
“没有宋大人,没有今日啊。”
“没有大家任何一位,都不会有今日。”宋婴的声音响起,“尤其是薛青。”
殿内的嘈杂停下,视线都看向床,那个如同不存在的女孩子闯入大家的视线。
薛青一直安静的听着,此时见话题转到自己身,视线也凝聚过来,有些羞涩,道:“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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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不起以前的事了?”
宋婴在床边坐下,看着薛青道。
薛青点点头,看向笃,笃看向她,这一次薛青的视线没有移开。
“她当时受了惊吓昏迷了,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说要找娘。”笃开口道。
宋元在旁皱眉道:“所以我当时叮嘱你的话,你也都忘了?”
薛青看他,眨眨眼,似乎不解又似乎不安。
“我是你爹。”宋元道,看着薛青,“你不叫薛青,你叫宋婴。”
薛青哦了声,视线看向笃,似是忍不住脱口道:“笃大叔,我娘呢?”
听到娘这个字,宋元原本木然不耐烦的神情变了,仿佛陡然被人一刀插在心,以至于痛的脸有些扭曲,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弯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