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县丞那样的贪官,在青莲县经营了这么多年,且他也十分清楚青莲县的富庶以及继续下去,发展一定不差,为何他要在临走的时候将这些年置办下来的产业全部都处理掉?
哪怕放在这边租给别人,一年的收益也不少吧?
这样细水长流多好,为何要一次性卖给别人?
“福音?”见林福音没有说话,林芳试探的喊了她一声,林福音忙抬头看着她。
林芳笑了笑,道:“也是秦娘子说江县丞的田产铺子都是好的,要是你想买的话,赶紧出手了,很多人都等着要买。其实我觉得,他那德行,就算要卖掉,也是狮子大开口,不买也罢。”
林福音却不这么想。
江县丞这回是调到江南的富庶县去任知府去了,只要他不是太草包,以后仕途一定会顺利升迁的,一定不会再想回到北方这边了。
再说,为了以后的官声着想,也不会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所以,他这回处理铺子和田产必定会喊个公平公正的价格出来,也好让人念着他的好。
“现在青莲县好铺子和好田产都被有靠山或者本身就是有根基的人买了去。我们这些人想要买,也只有捡漏的了。”林福音沉吟了一下如是道。
接着,她猛然看向林芳,语气郑重,“秦娘子最近认识了不少夫人,让她帮着想想办法,我们能买多少江县丞的产业,就让她帮我全部买上,暂时就放在她名下,至于银子,芳姐你找芬姐支就行了。”
“啊?为何要这样?”林芳没想到林福音决定要买,还是有多少买多少的样子,这下她就不明白了。
林福音看了她一眼,“首先,江县丞处理产业不会漫天要价,他以后还要往上爬,必定会爱惜自己的羽毛。第二,我不想让人知道是我们买了江县丞的产业。让秦娘子去买正好,反正秦娘子不是已经成功的让人觉得她背后有强大的靠山吗?”
林芳听了就笑了,“好,我这就去告诉秦娘子去。反正最近咱们是大把的赚银子。”
林福音也笑了。
江县丞不会漫天要价是一回事,可等她买下江县丞的产业后,想要涨价卖掉就很容易了。
这回她买江县丞的产业,其实也不是自用,就是为了转手卖给别人,赚一个差价而已。
她现在在青莲县有产业有宅子,自然不会花那么多银子又置办一些压在手里。
毕竟,青莲县也只是她的一个根据地,不是最终停下来的地方。
所以,林福音才对林芳讲,买回来的产业就放在秦娘子的名下。
林芳找林芬支取了五千两银子后,匆匆去了秦娘子的铺子里,她将林福音的话转达给秦娘子后,秦娘子很是看重,亲自带着一些佳人堂的胭脂水粉去找了几位夫人。
下半响的时候,林福音就得到了好消息,说是江县丞夫人答应将青莲县十七间铺子和八个田庄卖给秦娘子。
要价是二十万两银子整。
二十万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
但这要价果真是不贵了。
因为这十七间大铺子每一间都是比林福音酒楼那边的铺子地段要太多,可以说都是青莲县最好地段的铺子了。
就是田庄也都是比皇甫瑾买下的两处要好,也大。
也由此可见,江县丞这个小小的从七品的芝麻官来到青莲县这些年是多么会敛财。
这十七间大铺子和八处好田产还只是他敛的一部分财产,更多的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
因为清楚林福音这段时间光凭佳人堂的产业就赚了不止二十万两银子,秦娘子很是干脆的就答应了江县丞夫人一手交银票一手交红契的要求。
所以,林芳匆匆赶到了医馆,将林福音拉到后堂,关起门来,说了这件事。
林福音一听这么快就有好结果,且能买到的产业还不少,当下就笑道:“去找芬姐支取二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就是。”
要说以前,二十万两银子那是想都不敢想,但现在林福音是眨都不眨一下眼了。
林芳吸了口气然后点头答应了。
林福音抿唇一笑,继续出来给病人看病。
随着她行医的名声在青莲县越来越好,这前来看病的女病人也越来越多,加上彭知县夫人吃了林福音开的药方后,身子逐渐好转,彭知县夫人也愿意帮她宣传,这青莲县的富贵夫人和小姐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爱往林福音的福音医馆跑了。
一般来说,林福音这医馆名气越大,会遭同行相妒的,但她的医馆却是例外。
不但如此,青莲县其他的医馆还十分感激林福音,因为林福音开了医馆并打出名气后,他们再也不用被某些招惹不起的夫人小姐找去看病了。
因为给女人家看病总归是谨慎许多,加上不擅长女科,这治疗的效果大多都不好,因此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气。
可现在,那些不好招惹的夫人小姐们都去找林福音了,他们正是求之不得了。
所以,林福音在青莲县行医的日子意外的和谐。
买到了江县丞的产业后,转眼到了四月份。
四月初二这日,江县丞一家准备举家南下,青莲县的大小官员,富商豪绅纷纷来送,在这之前,彭知县在刘记酒楼设下宴席为江县丞一家践行。
这些人就都被彭知县请到了刘记酒楼用膳。
林福音也被彭知县夫人拉去作陪江县丞家的女眷。
彭知县夫人现在和林福音倒成了莫逆之交,拉着林福音去作陪也是好意,但是江县丞家的大儿媳妇确实在这一次方得知了林福音就是她曾经设计小叔子想要毁了闺誉的林福音,心里大震。
席间,她几次三番的试探,皆被林福音挡住了。
因此这位江家大奶奶愈发的觉得林福音是个隐忧,临走的时候,特意派人将林福音的底细告知了江三。
江三那就是个没脑子的混世魔王,因为先前被刘勤忽悠住了,对刘记酒楼以及女老板林福音也算客气,至少碍着刘勤和常宁等人的面子,没有去招惹林福音。
但现在听到大嫂身边的人说,这个和刘勤开刘记酒楼的林福音就是曾经让他惨遭一百鞭打的那个臭丫头的时候,心里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了。
正好喝了不少酒,当下在刘记酒楼中就掀了饭桌。
江三公子猛然这一下子,吓了众人一跳,江县丞脸色也很不好看,站起来对着江三厉喝一声:“你这逆子,喝多了又在胡闹什么?”
江县丞反应自然是快,一下子就将江三的反常推到了喝醉上面。
听了他这样一喝,众人也纷纷了然,原来这位好惹是生非的江三公子又喝醉了。
他喝醉了喜欢闹事,这青莲县的人都知道,也没有人放在心上了。
于是有巴结江县丞的富商豪绅纷纷离坐去安抚江三。
而彭知县则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之色,又飞快消失不见。
他摸着一缕小胡子笑眯眯的看着江县丞道:“江兄何必动怒,小孩子喝酒耍着玩也是常有的事,想必酒楼的主人不会介意的。”
这话看似是在为江三解围,实际上不然,江三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江县丞也听出来了,脸上神色就勉强起来。
但,这个时候他毕竟还在彭知县的地盘上,虽然他用了手段向上爬了一级,可现在还没上任,只算是彭知县的下属。
而彭知县自然也是人精子,江县丞的勉强他看在眼里,心里却在冷哼。
这个江县丞用了什么手段才将官位向上爬了一级,他最清楚不过。
自从他来到青莲县后,暗中不知道瞒着他收了多少贿赂,以及要了多少富商的好处,要不是那样,他哪里来的银子贿赂京里的高官,将他升了一级,还调到了江南富庶之地?
彭知县其实也想调离青莲县了,但迟迟不能动弹。
加之这些年他作为一县知县,是青莲县的最高长官,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其实都在朝廷某些人的眼里,所以他并不敢像江县丞那样暗中疯狂的捞银子。
因为那太打眼了。
但这江县丞在他的掩护下捞了那么多银子,现在升官了就跑到江南富庶之地去了,彭知县心里却是十分不得劲的。
因为青莲县虽然不比江南某些富庶之地差,但因为是在北地,必定没有江南富庶之地安稳,从政绩上来考教的话,以后的升迁彭知县就不会有江县丞快。
这也就是很多北地的官员羡慕江南那边的官员的原因之一。
也就是说,彭知县其实是嫉妒这个曾经是他下属的江县丞了。
有那八面玲珑的见彭知县和江县丞两人气氛不大对,忙端着酒盏上去敬酒。
而刘勤也已经被人引到江三那一桌去了。
“江三公子,这是对小店哪里不满意吗?”刘勤脸上堆着笑,上去问。
他其实已经知道江三为何要发疯了。
但现在这江三都要离开青莲县了,他一点都不害怕,何况他早就看出来了彭知县和江县丞两家并不和乐。
他现在和彭知县家的两位公子关系更好呢。
江县丞一家离开后,想要再影响青莲县那也是有限了。
彭家大公子和二公子也在江三这一桌,因为桌子突然被江三掀掉了,桌上盘子碗里的汤汁溅了众人一身,包括两位彭家公子,因此两位彭家公子也十分不爽。
只是碍于风度没有发作罢了。
这回见关系好的刘勤过来陪小心,彭家大公子就似笑非笑的道:“刘兄你也和江三打交道不少,还不知道他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哪里是你有什么惹到了他?”
听了彭家大公子公然和他作对,江三要是以前迫于自己老子的官职比人家老子低一级,还能忍着。
但现在,自家老子和他老子官职一样的了,谁怕谁?
“彭大,这不管你的事,你少在里面掺和!”江三横眉怒对朝着彭大公子嚷嚷道。
这一下子,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即便江县丞要升迁离开了,可江三这一嚷也太不给江县丞的老上峰面子了!
当下,彭大公子和彭二公子的脸色就不对了,眼里都浮着隐忍的怒气。
不是他们兄弟两不敢和江三对上,而是这个场合是自家老子替老下属践行,他们得为大局着想。
彭知县这时似笑非笑的撇了一眼江县丞,淡淡的道:“江兄政务上确实用心,但这子女教育上也要用点心才是啊。”
这话其实就是打脸江县丞捞银子上心,对子女的教育不上心了,所以这话一出,江县丞老脸一僵。
呵呵假笑了几声,才糊弄过去。
这回怒气都发到江三的身上了,厉喝道:“逆子无状,被你娘惯坏了,还不给老子滚出去!”
这紧要关头,为了保住面子,就直接将教育不好子女的责任往女人身上推了。
彭知县冷笑着,也没继续说什么,招呼大家喝酒吃菜。
但江三却不知道收敛,直接奔到刘勤面前,抬起一脚就踹向刘勤,刘勤故意没有躲开,被他一脚踹到,跌倒在地上。
对于江三一再发疯,彭家二公子也忍受不了了,他亲自蹲下身子将刘勤扶起来,怒瞪着江三:“你到底要怎么着?别人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是给你脸面!可我们这一桌子的人都知道,实际上你根本没喝两盏酒,怎么会醉?”
彭大公子也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怎么了,堂堂官家子弟,非要为难人家小商小贩,难道是刘勤少了你的年礼还是怎么的?”
刘勤却是少了江县丞家的年礼,但刘勤送过去的横幅年礼,却也被江县丞利用了, 向上报告了,上面结合了江县丞其他的表现,才综合给了一个爱民如子的绩优考核,这才有今日的升迁之举。
可以说,其实刘勤和林福音送的年礼间接帮了江县丞一把,所以不能说刘勤他们送的年礼不好。
江三被彭大公子故意一激,立刻嚷嚷道:“哎呀,说起这个,这刘勤本也没送年礼。不过几幅破横幅!难道送了你们彭家几万两银子不成?”
江三确实是个草包,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让江县丞一时间气的脸上青紫难辨。
加上彭知县一直用似笑非笑的的目光看着,江县丞一下都待不住了,恨不得挖个地洞,将江三这个逆子当下就埋起来。
他那话,不是自打嘴巴,自己看不上刘勤送的爱民如子的横幅,一心只想要银子?
彭大公子和彭二公子相视而笑,刘勤装作一脸尴尬。
“没事,他就是这样,你不必介怀。”彭二公子发现刘勤尴尬,笑着安抚,又故意道:“你和林姑娘送的年礼十分好,江县丞能升迁,你们送的年礼也功不可没啊!”
其他的人听了后,就都若有所思起来,江县丞脸色更难看起来。
江三却没事人一般,直怒瞪着刘勤道:“刘勤你这个小人,少在本公子面前装蒜!赶紧的将林福音给本公子找了来,本公子倒是要问问她,为何当初在青阳镇和歹毒之徒合伙暗算本公子!”
刘勤一听这话,立刻讶异的皱眉,装作一脸惶恐的模样惊叫道:“哎呦,江三公子啊,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们林姑娘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是乡下最老实的人家出来的,怎么可能和什么歹徒勾结害了你去呢?”
相比于江三,众人更相信刘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