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峰幽深的的眼睛布满了寒霜,更加显得一张脸冷峻深沉,他看了一眼伍再奇,伍再奇摊摊手,“这是我妈妈和我妹妹,她们的事情只有我爸爸能管,你去省政府找他谈。”
“好,我知道了。”吴海峰明白了伍再奇的意思,他拍拍吴盈盈的肩膀,“回去,这件事情爸爸会处理的。”
“欸……同志,别这样……”覃玉霞急了,“小孩子家家的打打闹闹,我们不必闹得这么僵,一点小事情而已,我刚刚看到女儿摔倒在地,一时情急,就有点口不遮拦,我向你女儿道歉,别为了这一点点小事情惊动我家老伍,再奇,你赶紧劝劝……”
伍参军这几个月因为伍再伟兄妹俩,已经给了她好几次冷脸,如果这件事情再让他知道,少不得又是一场争执。
伍再奇淡淡地说,“你们仨都对人家无理,就靠你轻描淡写地说一句道歉,你觉得行得通吗?”
“什么?”伍再兰暴跳如雷,“你是我亲哥吗?你这样对我?我才是被打的那一个!”
伍再伟这时候笑吟吟地出来劝她,“大哥这是帮理不帮亲,伍再兰,你没理,他怎么帮你?你就给人家小妹妹道个歉呗。”
“还有姥姥,你也赶紧。”伍再奇冷冷地瞥了万老太一眼,“你现在不道歉,以后上门去道歉,还要丢人。”
万老太一贯的欺软怕硬,伍再兰气势汹汹地敲门,还凶巴巴地推吴盈盈,都是她怂恿的。
在她想来,住在这里的都是蹭伍再奇好处的小瘪三,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就能震住伍再奇,好让他乖乖地把房子让出来。
刚才看到吴海峰穿着一身军装从吉普车上面跳下来,心里已经怂了半截,现在再看到吴海峰脸上的冷漠,心里早就慌了神,万老太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堆起了笑容,
“这位同志,你误会了,我举拐杖是打算敲我家小兰一下,让她长点记性,下次别这么鲁莽推你女儿。”
“姥姥……”伍再兰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姥姥,“你,你老糊涂了?明明是……”
“嘘……”覃玉霞额头冒出了汗,“小兰你乖乖地给小姑娘道歉,等一下妈妈就到百货大楼给你买那件呢子衣。”
伍再兰眼睛一亮,“真的?妈妈,我要那件红色的。”
万老太肉痛地呲呲嘴,“小兰,你这么多衣服了,就别买了。”
——那件大衣好几十块呐,让这小蹄子花了,玉霞又要有借口好几个月不给她钱了,万老太着急地咂咂嘴。
“奇怪了,姥姥。”伍再兰疑惑地望着万老太,“我妈妈给我买衣服,你干嘛一副花了你的钱的样子?”
“可不就是花了她的。”伍再伟笑吟吟地说,“爸爸一个月就领那么一点钱,你花多了,永前表哥就花得少了。”
“什么?”伍再兰又尖叫,“我们家的钱跟表哥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给他花?”
伍再伟又加了一句,“表哥不是瘸了?他现在干的活挣钱少,伍再兰,你要有同情心,表哥多花点有什么喽?大家都是一家人,妈妈再给表哥存点钱,娶一个媳妇就行了。”
听了这一句话,伍再兰直接就炸了,“妈妈,你老糊涂了?我们自己都不够花,不行,我要告诉爷爷,让他来管管你。”
第五百零五章红颜薄命
第五百零五章红颜薄命
伍再兰明白,他们家能管得了自己母亲的就只有在京城工作的爷爷,虽然自己也不待见这个老家伙,却不妨碍自己拿他出来当尚方宝剑。
看到伍再兰急匆匆要走,覃玉霞急了,她一把拉住女儿,“没有这一回事,我们家的钱都是你在用,你看你买了那么多衣服,那不都是钱?”
伍再伟想起伍再奇说的一句话,是时候该拿出来用了,“我们爸爸每个月领的钱都是有数的,回去我们算一算就知道了,除去开销,我们家应该还存了多少钱,回去好好算算。”
“对。”伍再兰读书成绩再差,也知道怎么算,“我们先把收入罗列出来,再减掉这些年的开销,妈妈,走,回去,大哥的房子跟我们有什么相干?回去好好把帐算清楚再说。”
吴盈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窝里反,她“嗳嗳”两声,“你们这么狡猾?假装吵吵几句就撤退?我不管你们,先给我道歉再说。”
“行了,你们回去吧。”伍再奇挥挥手,“再伟,回去好好算,我帮你们道歉就行了,谁让我是你们哥哥。”
伍再伟初战告捷,他得意地朝伍再奇挤挤眼睛,“那就辛苦大哥了。”
伍再奇笑眯眯地目送他们远去,这一回覃玉霞有得头痛,哪里还会有空来找自己的麻烦。
“哇。”
狗蛋拍着手走过来,“我盈盈姐姐真是犀利,那一招过肩摔简直就像老师使出来的一样。”
李红梅也点点头,“堪称教科书一样标准。”
“那是。”吴盈盈得意地抬起头,“我最喜欢这一招,我爸爸去年就教过我,只不过以前太矮,不好摔人家,好不容易长高了,她就来给我试手。”
“那个中年妇女是你妈妈?”鲁蔓从葡萄架下走了过来,她蹙紧了眉头说,“好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伍再奇心里一动,他告诉鲁蔓,“她叫覃玉霞,原籍是京城附近的傍水镇。”
“那么,她身边的老太太是姓万?”鲁蔓轻轻一击掌,“我老家就是那里的,后来我爸爸调到了京城,我们才从那里搬了出来。”
云妮跟伍再奇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鲁蔓,“那么,那个老何家,你自然也是知道的了?”
“老何家?”鲁蔓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嘘,他们家是里通外国的敌特分子,不能提起的。”
伍再奇不动声色地说,“我们知道,不会在外面说的,你知道关于何家什么事情吗?能不能告诉我?我都想知道。”
“走,我们到堂屋说。”鲁蔓还是很谨慎,这些年的经历让她知道守口如瓶的重要,可是伍再奇问了,她自然也是要说的。
“何家在傍水一带,说是富甲一方也不为过,那附近几乎都是她家的土地,而且,她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听说很是得宠。”鲁蔓陷入了回忆,
“那时候,我们都住在何家的附近,你妈妈覃玉霞的家在我家屋后,你妈妈和何家的小姐十分要好,经常一起玩,我那时候年纪还小,跟她俩玩不到一块。”
“我听说何家被打成地主之前几个月何家小姐忽然失踪,最后听到的消息是她们家里通外国,都跑出国去了,再后来,我们家搬走,就一直没有听到他们家的消息了。”
在鲁蔓的话里,何美灵在傍水镇是出了名的美丽女子,直到现在,鲁蔓的母亲还对这个女孩记忆犹新。
“我妈妈最爱说的一段话就是:她的眼神澄清得就像我们那一条清絮河,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就像一把扇子,脸上还总是有种像桃花瓣一样的绯红,身段特别窈窕,整个人就像随时能跟着清风翩翩起舞似的轻盈……”
听到这一段话,伍再奇神情更加黯然了,自古红颜多薄命,香消玉殒谁人怜。
云妮也在心里轻叹,这正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
鲁蔓微笑着对云妮说,“杨小妹,离开傍水镇的时候,我还小,那些话是我妈妈经常私下对我说的,我一直以为她太夸张,哪里就有这么美丽的女孩,但是,我现在看到了你,我才知道我妈妈所言不虚。”
“你妈妈莫不是语文老师?”云妮粲然一笑,“普通人是不会这样子形容别人的,说一声贼漂亮就不错了。”
“哈哈……”鲁蔓也大笑,“不对,她是教音乐的,何美灵正好是她的学生,她经常感慨,她那个学生唱歌就像是百灵鸟一样动听。”
伍再奇的眼神越发的幽深,这样的女子怎么就瞎了眼睛,看上伍参军这个……伍再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