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青舒虽然很想让皇长孙妃求情,只处置那刘萍一个,不要牵扯自己的丈夫郭三爷了,但这话到底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即便她说出口了,越绣宁也绝对不会答应,这件事里头,最坏的难道不是郭三爷?
闹大了,朝三暮四,宠妾灭妻,挪用府里头大笔银子养外室的男人反而没事?
越绣宁现在头疼的事情很多,哪里有心情去管一个原本就该被狠狠教训的人?
眼前第一桩,就是要面对后宫里的这几位大人物了。
就如邓紫虞能想到的,这件事越绣宁虽然尽量的想压下去,但这并不是她自己能做到的,后宫到处都是皇后的人,皇上的人,只要有人觉着应该禀报了,就会去禀报,越绣宁有什么办法?
何况越绣宁打了庆喜侯府的二少奶奶,估计第一个出来找自己算账的,肯定是贤妃了。
正在这边说着,廊道头的一个嬷嬷急匆匆的过来了,躬身道:“娘娘,贤妃娘娘往这边过来了!”
果然。
越绣宁真的不意外,转身看了看游廊,见一行人已经出现在了宫门口,她便站了起来。站起来了的时候抬头看了看高处的那个亭子。
穿着显眼的二皇子妃已经领着一帮子人从上面急匆匆的下来,赶紧的迎她的婆婆。
“娘娘。”邓青舒吃惊的低声叫了一声,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反应过来了,事情没有想得那么简单。
越绣宁转头看她和邓紫虞,笑着安抚道:“没关系的,你们不用多说什么,自有我跟贤妃来说。”
她不怪邓青舒只想到她自己的脸面,没想到其他的。这不怪邓青舒,本朝皇上重嫡庶,这种情绪自然影响大臣们,大臣们对自己的庶出女儿或者儿子管教便要少一些,庶女们更加的难以出门,少交际,那么自然影响了眼界和一些大局观。
邓紫虞也有点紧张,因为很明显,贤妃来者不善。
二皇子妃急匆匆走过去迎了贤妃,行礼说了一会儿话,就一起过来了,走近了,就看见众人簇拥着的,是一个四十多近五十岁,穿着团花锦簇水红色褙子的老妇人。
贤妃。
贤妃在后宫属于比较低调的,她这样的年纪已经是看过很多经过很多了,荣华富贵,盛宠凉薄,见过也尝过,所以,尽管她的儿子在争夺皇位,但贤妃一直没有正式的出面过。
不过,不出面不等于背地里没参与。二皇子争得是皇位,贤妃岂能真的冷淡旁观?庆喜侯府从一开始就深陷其中,掌管着二皇子那边的大部分兵马,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庆喜侯也不会被皇上调派的远远的。
这个后宫真正能做到冷眼旁观什么都不参与的,应该是淑妃那几个,和贤妃年纪差不多,进宫时间差不多,同样也是尝遍了酸甜苦辣,看多了荣宠至极,转瞬又失宠跌落的戏码,更加上她们没有子女,如今年老色衰,当然会心静如水。
现在,皇长孙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选了这么个日子打了庆喜侯府二少奶奶的板子,贤妃好歹是后宫的一位妃子,岂能善罢甘休?
直直的过来了,一张脸黑沉黑沉的。
越绣宁下了亭子,福身行礼:“臣妾参见贤妃娘娘。”
整个日华宫里所有的人,不管之前是钓鱼的还是吟诗的,还是一直偷偷注视这边情况的,现在已经全都停下了,全都看着这边。
贤妃沉着脸盯着越绣宁,道:“庆喜侯府的二少奶奶呢?”
越绣宁转头看了看,找到了过来的谢嬷嬷,示意她禀报。
谢嬷嬷就躬身道:“启禀贤妃娘娘,三十板子已经打完了,叫人扶着出宫回家养伤去了。”
估计二皇子妃也没想到越绣宁会打二少奶奶,她应该是尽量压着不惊动后宫才对啊!所以给贤妃那边通知的晚了,贤妃亲自过来,也没阻挡的了。
贤妃一听已经打完了,顿时气得眼冒金星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厉声道:“皇长孙妃,你好生的放肆!庆喜侯府二少奶奶到底犯了什么错,你敢如此当面的对她责打?”
越绣宁神情很恭敬:“庆喜侯府的二少奶奶带着一个不懂规矩的丫鬟进宫,唆使丫鬟来臣妾面面高呼小叫,冲撞臣妾。诬告襄阳侯府三爷发妻郭三奶奶,庆喜侯府二少奶奶不将臣妾放在眼里,一再的言语威胁。”
贤妃将她上下的打量了一下,道:“我看放肆无礼的人是你!不将本妃放在眼里的人也是你!”
越绣宁一听,忙躬身道:“臣妾不敢。”
“你何曾不敢!”贤妃厉声道:“庆喜侯府乃是本妃的娘家,二少奶奶是本妃的侄儿媳妇,你在这后宫却敢动用私刑,你凭的什么?这后宫何曾有你仗颠的地方?!就算是二少奶奶有什么不妥之处,你只管叫人去禀报给我,或者你的二皇叔母就在后面的凉亭里面坐着,你不知道往上禀报,却敢擅自做主,擅自动刑!你可知罪?!”
越绣宁道:“贤妃娘娘息怒。臣妾如此做,只是为了不将事情闹大。”她扫了一眼旁边的二皇子妃,见二皇子妃站在贤妃略微靠后的位置,因为贤妃看不到二皇子妃脸上的表情,所以她现在居然嘴角勾着一个冷笑,一副笑着看越绣宁怎么被贤妃怒斥的样子。
越绣宁心里淡淡一笑,她也是早想好了的。
第616章唇枪舌剑
贤妃就像是一下抓住了越绣宁的把柄一样,声音都提高了很多厉声道:“你这还是没有将事情闹大?你还想要闹得多大?!”
越绣宁道:“贤妃娘娘,此事并非臣妾来闹的,也不是臣妾要闹大,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庆喜侯府的二少奶奶将不懂规矩的人带进宫里来,冲到了臣妾面前大呼小叫,二少奶奶本人也对臣妾十分无礼,臣妾教训她是应当的。”
她看着贤妃:“娘娘说臣妾对庆喜侯府的二少奶奶动用私刑,这话臣妾斗胆要驳一驳了,臣妾是皇长孙妃,如果任何人来臣妾面前都可以如此的无礼不守规矩,臣妾丢的不是自己的脸面,丢的是皇家的脸面,丢的是皇长孙的脸面。”
顿了顿,继续道:“庆喜侯府的二少奶奶,并无诰命在身,只因为是侯府的内眷,这才能够来后宫参加这个上巳节,冲撞了臣妾,臣妾为何不能教训?怎么就成了动用私刑?”
“如果说贤妃娘娘的意思,是因为她是庆喜侯府的人,是贤妃娘娘的娘家人,所以臣妾不能动刑,那么臣妾就又要斗胆比一比了。庆喜侯府的二少奶奶是贤妃娘娘的娘家人,臣妾是皇长孙妃的正室夫人,臣妾实在看不出来,臣妾哪一点逾矩了,不能教训她?”
贤妃怒道:“真真是目中无人,放肆无礼!你直挺挺的站在这里跟本妃顶嘴,何曾有礼数?!”
二皇子妃厉声道:“还不跪下!”
越绣宁道:“若是往常,臣妾自然是马上跪下,不过今天臣妾是代替皇后娘娘做这个主祭,既然是代替皇后娘娘,自然不能给贤妃娘娘跪下,还请贤妃娘娘恕罪。”
二皇子妃和贤妃同时变了脸色,谁都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推托之词来。
贤妃叫她跪下,无非是气势上压制住她,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皇长孙妃还敢像现在这样跟自己辩驳?
但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的狡辩。别说,皇长孙妃如此说,贤妃还真的没办法叫她跪下了。
“目中无人,令人发指。皇长孙妃,你对本妃的无礼,本妃一定会像向禀报。你在后宫擅自的动用私刑,这件事本妃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贤妃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气的不轻。
越绣宁道:“臣妾原本想,此事怎么也应该向皇后娘娘禀报的,毕竟是皇后娘娘让臣妾今天主祭,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臣妾实在是能力有限,本事不够。现在,既然贤妃娘娘要跟皇上禀报,臣妾自然是不敢隐瞒,这就随贤妃娘娘去皇上面前领罪。”
贤妃一下就窒住了,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一双眼睛凌厉至极的盯着越绣宁。
越绣宁早想好了。
二皇子妃、二少奶奶等等这些人今天算计的倒是挺全面的,让自己左右为难,怎么做都不对。
她们真的是小瞧了越绣宁,也没看透越绣宁的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