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第176节

此时,围观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开口说道:“我认得张家二老爷,其为人忠正,且是出了名儿的洁身自好!”

张家族人听得嗤之以鼻。

怕媳妇就怕媳妇,什么洁身自好,这也算得上优点?

程然却面露认可地点了头。

所谓的怕媳妇,除却夫妻和睦之外,实则是男方懂得尊重照顾妻子的表现,这侧面说明此人并未自大狂妄之辈。

随后,又有人高声道:“我是东长安街药铺里的伙计,张家老太爷得病那年,都是从我们药铺里抓的药,我还记着呢——郎中开方子里没有一味药是医治怒火攻心或郁结之症的,足以说明张老太爷并非是被气疯的!”

“还有,当时都传张家二老爷为了张家老太爷的病,亲自带人到处寻医,当真不能再尽心了!”

“我看你们定是事先收了好处!”张家族人气愤不已。

那伙计浑不在意地道:“我可以画押呢,若是我话中有半句不实,甘愿以作伪证论处,挨板子坐牢怎么着都行。”

咳,即便真收了些辛苦费又如何?反正他又没说假话。

旋即,又有三个人先后站出来。

“张家二老爷品性温和着呢!”

“张家二老爷与王状元私交甚好,王状元可是周正君子,君子挚交,必然也不会是小人之流!”

“对了,我还见过张家二老爷送摔伤的老伯去医馆呢!”

听到这里,程然不由看向张峦。

这就不止是热心正直了,只怕还是家底厚啊。

张峦诧异之余,不禁有些不自在。

他从小就很出色,不缺人夸赞,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轮番地夸,这谁能受得住啊……

张敬的心情很复杂。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怎么没人夸夸他呢?哪怕是顺便带一句也好啊。

且他越听越觉得这些人不是简单的好心作证那么简单,毕竟太密集……

他忽然想到了来时三丫头那幅势在必得的模样。

若是如此的话,那未免私心太重了啊!

只顾着亲爹,怎么不给三叔也买点!

罢了罢了,毕竟二哥今日才是这些族人的针对对象,他就是个插科打诨的,谁会注意他呢?

张敬刚在心底说完这句话,忽然就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一桐书院学生前来替张先生正名!”

张敬听得眼睛一亮。

原来三丫头不是不管他,而是给他找了不花钱的啊!

谢迁带着一群着长衫的学生走来。

张家族人眼皮子跳了跳。

先前邓家的事情他们打听过了,就是这些学生的杰作!

谢迁带头呈上联名书,上有数百学子联名,为张敬的人品德行做担保。

张敬险些热泪盈眶。

此时想来,二哥被几个人夸奖算什么,他随随便便就得到了几百人的认同,他骄傲了吗?

虽然确实有一点。

“大人,小女也可以出面作证。”

此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过去。

程然瞧得惊讶。

来人竟是秦云尚。

秦云尚的父亲秦展与他乃是知交好友。

“小女姓秦,同住小时雍坊内,恰与张家比邻。相邻多年,对张家长辈周正的德行皆是看在眼里的。”她出言道:“便是家中父兄,也时常称赞张家二伯品性上乘。”

此言引起了一阵议论,多是因她的身份使然。

小时雍坊里的秦家女儿,这莫不是被传为小娘子楷模的秦家姑娘?

秦云尚离去时,宋氏追上去轻声道谢。

“伯母不必客气,我亦是恰巧经过此处。”

她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因此事与张家妹妹有关,她自是要相帮的。

此时,因此事被不断传开,府衙外已经人满为患,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多。

“听说王状元也来了!”

人群中口口相传着。

事实上,来的不止是王华,还有王家太太。

王家太太直将那日在海棠居里的见闻,和张家族人的为了利益混淆黑白的无耻行径皆说了出来。

多事就多事吧,随旁人怎么说去,反正她向来也不与那些长舌妇为伍,说了她也听不着!

张家族人感受到了暴击。

为张峦等人正名的便罢了,竟还来了个揭发他们的……

且对方贵为状元夫人,他们还不敢去还无谓的嘴,生怕得罪了人。

此时,在附近巡逻的锦衣卫百户闻讯带人赶了过来。

围观的百姓们一瞧他们的装束,均是吓得退避开来,大气不敢出一下。

262 出籍

可谁知,这位百户大人竟也是来作证的!

原来……锦衣卫也有做善事的时候啊。

但这位张家二老爷的人缘未免太好。

百姓们纷纷感慨。

苍斌言罢,冲着张峦和张敬拱了拱手,抬脚离开了府衙。

“大人,咱们不是来驱散百姓的么?”有锦衣卫忍不住问道。

苍斌脸色如常:“那是五城兵马司的活儿,多管什么闲事。”

锦衣卫面面相觑。

到底是谁多管闲事啊……

张家族长的脸色已经难以言喻。

柳一清也赶了过来,他有举人功名在身,所言自然也极有说服力。

他将自己初至京城,得张峦相助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

张老太太感激之余,又有些提心吊胆,生怕他将自家疯老头子被驴踢了的旧事也当众重提一番。

接受到老太太紧张的眼神,柳先生岂会猜不到她的心思。

他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嘛?

再者道,他作为读书人也是要颜面的好不好。

柳一清退去之后,有衙役禀道:“大人,国子监曲祭酒来了。”

程然脸色一正:“快请。”

曲祭酒走了进来行礼,也呈上了一册国子监众学子的联名书。

“府尹大人,下官敢为张峦之人品德行作保。张峦为人品行端正,敬重师长,友爱同窗……”

曲祭酒洋洋洒洒地夸赞了一通,哪怕说到最后已是口干舌燥,却还在继续。

张峦听得目瞪口呆。

且不说他根本没有那么好,单看曲祭酒这卖力的模样,真的让人很难不去怀疑他这是收了好处啊!

可大靖官员重私德,若真收了好处,反倒不敢这般明目张胆。

张峦想来想去,最终也只能以自己的人格魅力过于强悍作为最终的解释。

可是,曲祭酒离去之前还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故意制造悬念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啊喂!

最后,定国公府竟也来了人——

代替定国公世子出面的是定国公府的大管家。

人群中更是一阵轰动,彻底炸开了锅。

徐永宁徐婉兮和王守仁还有苍鹿,皆和张眉寿隐没在人群角落中。

张眉寿悄悄对徐婉兮道谢。

她本没想过要找上定国公府,是徐婉兮兄妹二人主动告知了定国公世子此事。

“咱们之间道什么谢?我能帮得上一点小忙,心里高兴着呢……”徐婉兮小声地问张眉寿:“你瞧,那个是一桐书院里的谢迁吗?”

张眉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不远处的桐树下,一群长衫学生正围在一处说话,谢迁身形颀长,目若朗星,在衣着相同的学生中很有几分招眼。

“应当是他。”张眉寿轻轻点头。

“我前些日子听说,他十二岁便中了秀才……如今正准备乡试呢。”徐婉兮说着,目露嫌弃地看向身边的徐永宁。

同是十二岁,兄长竟一事无成。

徐永宁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又关他什么事?

而此时,公堂之上的张峦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这哪里是洗脱污名,这分明是镀金啊……

经此一事,他人品好这件事,岂不是要传得人尽皆知了?

张峦收起内心澎湃。

到了办正事的时候了——

“大人,事实真假已经明了,恳请大人明断!”他上前,撩起衣袍跪下行礼,声音掷地有声。

程然肃然道:“张氏族人,你们为一己之私,以名声相挟,污蔑原告张峦一门,实乃失德大过——现下真相已白,你们可认错知错?”

族人们此时已无颜面再去辩解,皆跪下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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